《南北欢喜》象瑞

18、日更了就是说

　　医院到饺子馆的路程不远，周北熙走过去身子也没散发出太多热量，但进门的这一刻，准确来说，是看到这间病房的第三个人的那一刻，他觉得用“焚烧”这一次来形容自己的身体也不为过。
　　好吧，周北熙承认她也曾幻想过再次重逢的场景，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在大雪纷飞的天气，紧紧相拥，喜极而泣，毕竟看了那么多年的少女小说，总是要对生活有一些期待。
　　但现实就是这样，她手里拎着两盒三鲜馅的水饺，脸上的妆早已斑驳，眼线也在眼下晕成了一块，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如麻。周北熙觉得，现在这个形象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梅超风这个角色了。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要么现在出现个地洞，她钻进去，要么费南锡别认出她来。但她还是觉得第一个出现的概率要大一些。
　　周北熙脑海里各种问候不断涌现，可是就是抓不住一句现下可以用的，二人静默了几秒，最后还是费南锡开的口：“我办公室有微波炉，加热一下吗？”
　　他眼睛盯着周北熙手中的的包装袋，说罢才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这什么意思，是真没人出来吗？
　　本是可以拒绝的，但周北熙还是鬼使神差应了句好。
　　到达办公室，费南锡指了指东北角，告诉她：“那里是微波炉，自己弄一下，我去洗手。”
　　周北熙应了句好，便自己向微波炉方向走去。
　　费南锡的办公室，两张挨着的办公桌，一张干净整洁，桌上电脑屏幕还发着光亮，看得出来是费南锡的办公桌，另一张虽不如费南锡的整洁，但桌子上很多装扮的小物件，满满的烟火气息，与对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把饺子放进微波炉，周北熙便一直在原地等待，她感觉到身后费南锡已经拉开了座椅坐下。
　　一路上走过来，周北熙都跟在他身后，在病房时也没怎么敢正眼看他。
　　在微波炉加热的这一分钟里，周北熙试图转身挑起话题，却欲言又止，“叮”地一声，微波炉加热结束，话还没说上三句。
　　周北熙快速将加热好的饺子重新打包好，呆着这里的每一秒都让她呼吸不畅。
　　“谢谢你呀，费医生，我先走了。”
　　周北熙拎着袋子，走到他办公桌旁，快速地道了句谢。
　　没等费南锡回应，她就已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出去。
　　周北熙刚刚出去，静谧的空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费南锡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嘈杂，音乐声、行酒令的声音交错在一块。
　　“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还没来呀，我都和你们医院的小姐姐说了你待会来。”
　　郝凡瘫坐在卡座上，翘着二郎腿，烟雾不断从嘴里冒出，酒吧摇曳的灯光时不时射在他脸上，那张脸，俊朗却也不羁。
　　“我和同事换班了，今夜我值班。”
　　“我说你??????”郝凡气急，却也拿他没办法。
　　“对了。”
　　“怎么了？”
　　费南锡想告诉他今天遇到了一个人，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照顾好我的同事。”
　　郝凡失望地“切”了一声，“我你还不放心吗？”
　　“挂了。”
　　??????
　　深夜，从漆黑的病房出来，医院走廊上的白炽灯刺得她眼睛睁不开，周北熙独自走到楼梯口，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在聊天列表中找到周天焕。
　　这个时间周天焕是还没睡的，像他这种直播带货的人气主播，作息时间是与常人颠倒的，果真，一个微信电话拨过去，不到三秒就接通了。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当班主任不是很忙吗？”
　　周北熙这边寂静无声，他那头却跟过年似的。
　　“你是不是还在工作呀？”周北熙问。
　　周天焕瞅了眼身后的工作伙伴，开口道：“也快下班了。”
　　寒暄了好一会，周北熙才开始说正事：“我在医院遇到费南锡了。”
　　周天焕在电话那头顿了数秒才开始接话：“你去医院干嘛？”
　　“我学生摔伤了，我陪她去医院。”
　　“你没事就行,对了，见到费南锡了，然后呢？”
　　“他好像没认出我来。”
　　周天焕又没说话，周北熙以为是这楼梯间信号不好，准备挂掉打字聊天，结果电话那头爆发出一段笑声，让这本就光线不足的楼梯间多了几分诡异。
　　她知道周天焕这是嘲笑，她压制住怒火，对着电话低吼了一声：“周天焕。”
　　“你是不是当班主任太累了，累丑了。”
　　周北熙白眼。
　　自打周天焕得知周北熙要当班主任，隔三岔五就给她发网上网友投稿的当班主任前后的对比图，明媚少女变身憔悴少妇。
　　“算了，懒得和你说了，反正我觉得应该也就见这一次了吧。”
　　周天焕开始好声好气地说话：“行行行，见都见了，不再续前缘吗?”
　　“再续个头呀？”
　　和他贫了两句，又把话题绕回去“我是真的变丑了吗？”
　　“没有。”
　　“真没有？”周北熙想要一个切确的答案。
　　周天焕知道周北熙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振振有词地道：“我发誓，我拿我的事业担保。”
　　得到令自己舒心的答案，周北熙又和他聊了会工作上的事情才草草挂断电话。
　　回到病房，孙俏正在熟睡，和周北熙出来时别无他样。
　　这间病房有三张床，孙俏睡了一张，还有两张是空的，但周北熙是个认床的人，干脆就在椅子上坐到天亮，反正第二天是周末，也不用去上班，早晨直接回公寓大睡一场好了。
　　早上8点，周北熙是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叫醒的，她以为自己能在椅子上撑到天亮，结果还是睡了过去，现在出来工作毕竟不同大学那会儿了，那会儿通宵都是家常便饭，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叫醒周北熙的是孙俏的母亲，周北熙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刚刚睡醒脑子还是不太清醒，直接当着家长的面扣起了眼屎。
　　意识到这个动作不雅之时，为时已晚。但孙俏的母亲也并没有为此感到不适。
　　周北熙一醒，孙俏的母亲便开始郑重表达自己的感激，执意要请周北熙吃早饭。孙俏的母亲穿衣打扮都散发着富贵的光芒，吃早饭的地方想必也是个与其身份相符的场所，但周北熙这副和宿醉只差一身酒气的样子实在不宜出入任何高级场所，便婉拒来孙俏的母亲。
　　刚刚走出住院大楼，周北熙就遇到了一个和她现在这个狼狈情况差不多的人，他们的区别就在于，他比她多了一身酒气。
　　郝凡挨在车窗边，猩红的眼睛盯着住院部的大门，身上还遗留着宿醉的味道，快把大门盯穿了也不见费南锡出来，倒是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盼来了。
　　“周北熙。”
　　听闻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也没多加思索，顺着声音瞧去。
　　“郝凡？”
　　怎么回事？今天是老同学重逢日吗？
　　确定周北熙认出了自己，郝凡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
　　周北熙快速打量了他，西装革履，挺像个人样的，只是这烟酒缭绕的味道，很难不把他与酒吧营销想到一块。
　　“你怎么在这？”郝凡先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我学生摔伤来，我带她来医院。”
　　说罢，她抬抬下巴，问道：“你呢？”
　　“我来接费南锡下班。”
　　“哦。”
　　听到费南锡的名字，郝凡觉得周北熙应该会大吃一惊，但周北熙的反应远比郝凡想的要出入很多。
　　周北熙没打算再和郝凡聊下去，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到公寓洗个澡，然后一头载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