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飞鸟掠过雪山》袅

1、苦春（一）

　　在我还是少女时，我被卖给了一个叫林源耕三的男人。

　　我出生在一个被雪山环抱的山村，终年和我的母亲还有妹妹生活在纯白的山影之下。

　　尽管平日劳作辛苦，但也还算是安平。

　　可惜好景不长，我十五岁的冬天寒潮提前到了秋天，突如其来的降温令田间的作物还未成熟便已夭折。一场饥荒席卷了我们这个穷乡僻壤。

　　因为饥饿，因为严寒，恐怖的事情时有发生。

　　我的母亲说另外一座山头的村落已经发生了交换孩子来煮食的事情，她说这件事时紧紧地抱住我和我的妹妹，眼里全都是恐惧。

　　我们村落的人大多世代都居住于此，这样残忍的事情暂且还没有上演。可谁也无法保证不会上演，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谁也无法保证。

　　也正是这时，林源耕三出现了。

　　他像是救世主，带着满满的食物，和凶神恶煞的保镖。他告诉所有人，只要凑满三十个女孩，他就把粮食全部发下来。

　　有女孩的家庭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

　　于是村长要求每一个家庭出一个女孩。

　　我的母亲原本是想带我和我妹妹逃跑，她想要逃到别的地方去，但是环顾四周，入目都是空茫的雪山，她无依无靠，又能去哪？

　　我拉住了她说，我去。

　　“不、不！”

　　我的母亲瘫软在床榻上，枯柴般的手掩住满是泪痕的脸。

　　妹妹扯扯我的袖口，和我说：“姐姐，我们抓阄吧，谁抓到红色谁就去。”

　　这个提议看似公平公正，可是我的妹妹抓阄一次都没有赢过我。

　　我大概是天生带着某种好运气。

　　这就像是我的某种超能力。

　　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她。我希望她没有负担地代替我照顾好妈妈。

　　我的妹妹比我小一岁，她很能干。我们俩都会狩猎，去年冬天她猎到的雪兔子比我还多一只。更何况，她才十四岁，她还这么的小，这么年幼，她理应更长久地待在母亲身边。

　　“我放了两张红色的纸，我先打开了我的。我知道看见我抓到红色，她会崩溃，忘掉打开自己手上的纸条。”

　　我说。

　　那是第一次，我妹妹抓阄赢过了我。

　　可是她放声大哭。

　　身旁听我的故事的少年撇了撇嘴，点评道：“真是无聊的亲情故事。”

　　“这种苦命又悲惨的故事，爱听的男人肯定不少吧？”

　　少年嚼着嘴里的仙贝，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问我：“你该不会还有四五套这种身世的故事吧？”

　　我笑了笑，又给他倒满茶。

　　“当然没有。”我答道。

　　缠满绷带的少年侧躺在榻榻米上，身前还放着游戏机，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举着漫画看。

　　除了打扮和身份，老实说，他和这个居室简直格格不入。

　　“噢，是吗。”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毫不在意地接着问我，“那有几个男人听过这个故事了？”

　　“只有你，太宰君。”

　　“只有你到了居室点下我后，来询问我的故事。”

　　我答道。

　　“哈？”太宰君放下手里的漫画，看了我一眼。

　　随后，他笑眯眯地说： “那你可别因为太感动而爱上我哦～爱上我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虽然只露出一只眼睛，但已经他的脸庞已经足够精致漂亮。

　　尤其是当他用圆乎乎的眼注视着谁时，就像一只猫咪，我忍不住在心里莞尔。

　　“不敢。”

　　我笑道。

　　这个故事里，我没有说出来的是，在我和其他二十九个女孩离开村庄的第三天，雪崩了。

　　那一圈雪山像是要把村落所在的腹地就此铲平，尽数崩塌。

　　大雪塌下时，我和其他二十九个女孩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回头去看，除了一片雪白，再没有其它。因为怕被责打，我们只敢压抑小声地哭泣。

　　就此，我终于明白故乡埋葬得干干净净的，我的妹妹，我的妈妈，我的家，都永久地沉睡在千年未化的积雪中。

　　也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场抓阄，原来还是我赢了。

　　我的运气就是这样的好。

　　假如我没有全都换掉红色的纸，那么我的妹妹就会在这三十个女孩的队伍中，她会活下去。

　　我才是那个应该被压在冰雪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