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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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昶而言，今日早膳依旧是在阿娘的唠叨中开始的。
“昶儿啊，还有不及月余你就及冠了，阿娘不是催你也不是厌你，你在宫里陪着阿娘，阿娘很高兴。”陈皇后往李昶碗里夹了块切好的胡饼，“多吃点，你看你瘦得。只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出去走走结交一些有识之士，扩充一下见识了。”
将头埋进碗里，李昶含糊地回答着：“过阵子吧，过阵子。”
这么些年过来了，陈皇后对这个小儿子总是无可奈何，“每次都说过阵子过阵子，阿娘盼得脖子都长了。对了，你的生辰宴想好怎么办了吗？你阿耶已经勒令你今年生辰，必须在宫外回你府里办。”
“我知晓。”李昶眼疾手快地拦住陈皇后布菜的手，“够了，儿子已经半饱了。”
兴许是这位慈母的眼神过于柔和，李昶多少有些不忍，“再吃一点，就一点。”陈皇后这才满意地放下筷子。
“我和阿耶谈过了，今年我与皓月在她府里合办生辰宴，约了今日未时去她府上详谈事宜。”强撑着饱意，李昶还是将那口菜咽进了肚子。
陈皇后脸色大喜：“好事，朔儿交友甚广，你跟着她能多结交些友人，此事甚好！甚好！”
“嗯。”李昶放好羹具，站起身来，“儿子用好了，阿娘安康，我先回房了。”
“去吧，去吧。”陈皇后摆着手遥望那抹红影走远，脸上堆起的笑容逐渐消失，仔细看，这位貌美冠绝长安的美人儿已为这个孩子愁白了半边头。
儿病在身，母痛于心，她总为自己没有给她一副好身子骨懊悔不已。高医师那句--以殿下的体魄怕是撑不过而立，像梦魇一样缠在她心尖。
最后她也只能轻叹一口气，默默劝说自己，罢了，昶儿开心就好。
下午要出宫的李昶并没有打破平日的习惯，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办法打破她的规矩一样，照旧在书房里描绘着她所向往的水墨世界。
但皇后娘娘可没这么从容，看着时间将近午时，便派人去李昶面前晃悠。
“殿下，皇后娘娘给您送了份枣糕，叮嘱您一定要记着吃。”这已经是第三个给明阳殿下送糕点的女官了。
“放下吧。”李昶再一次放下画笔，用原先拿笔的手指轻捏自己的鼻梁，手上的墨味渗入鼻腔才稍微平复了些由于多次被打断产生的烦躁情绪，把准备出门的女官唤回来，“你等等。回去与阿娘说，本王将要出宫去寻皓月，她老人家无需挂心，不必送吃食过来了。”
等那个女官离去，李昶利索地将书桌的笔墨纸砚摆回原处，对身后伺候的小太监说：“更衣。”
话说回来这还是她第二次到李思朔府上做客，上次去还是三年前李思朔刚立府的时候。小顺子拿来一套常服正要给她换上，李昶思索了一下，那还是穿得庄重一些比较好，“换一件吧，穿前天尚衣局送来那件。”
换好新衣裳精神气爽地坐上出宫的马车，一路虽有颠簸，但也还好。
李昶伸手拨开帘子，风景正在飞速地往后退，她已许久没有出门了，感受着因马车跑动灌进来的吹风，她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现实。望向窗外，她那双清明的眸子慢慢注满愁思，她以为藏起来躲起来就可以躲过现实，随着年岁增长，本来纵容她的皇帝皇后也变了模样。
穿越而来生在这个时代，她不想接受，也不愿接受，但她又无法反抗无法逃避更无可奈何，很多时候她安慰自己，穿成皇子倒是幸运的，最起码不用嫁人，至于什么娶妻生子再拖一拖吧。
留意到风吹得李昶的碎发乱飞，玉婷抬起手将帘子塞好，“殿下，风大莫要吹病了。”她只得敛回心神合上眼睛假寐。
因陈皇后的催促，李昶才午时三刻就到了皓月府门口，她来得这么早把迎客门房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接进内府。
“公主殿下还在打马球，估计还得个把时辰才能结束，殿下吩咐奴婢，您来了就请您先到她书房稍作等候，您看这行吗？”李昶来得比预估得早太多了，云碧只能强装镇定给李昶解释，讲得她暗自发怵。
毕竟在李思朔眼里李昶是随和，但在一般人眼里李昶是难以接近，要让这个清冷的殿下接受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在云碧看来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她估摸不准明阳殿下会不会因此直接挥袖离去。
李昶语气温和，并没有刁难的意思，“无碍，我就在此等等便是，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用候着。”
云碧瞬间如释重负，明阳殿下意外地好说话呢，便忙活着让宫人给李昶端来珍果零嘴。
书房很安静，她没什么吃零嘴的习惯，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酌着，坐了半个多时辰李昶就觉得有些无聊，想着她还没逛过李思朔府里的花园，“忽然兴起想走走，云碧姑姑可否引我看看阿姐的园子？”
梁朝民风开放，没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思想，不存在什么怕冲撞了女眷这样的事情发生，云碧自然是嫣然一笑，为她引路，“殿下这边请。”
皇帝很宠李思朔，给她的府邸所用都是极尽极好的，雕梁画栋无处不显其奢华尊贵，李昶走马观花似的走了好一会才走到后花园，可见皓月府幅员极广。
此时正巧是牡丹的花期，院子里的牡丹花开得格外娇艳动人，初夏微风下花间飞蝶游蜂嗡嗡作响，少女们嬉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园子里忽然变得热热闹闹的倒也新奇，李昶问道：“她们在前头击鞠吗？”
“是的，公主殿下与友人在草场击鞠，那边有歇脚，殿下要过去看一下吗。”云碧说罢摆出请势。
近来李昶在钻研画马，看会马球还可以观察一下马匹的运动肌肉走向，去瞧瞧也好，“那就去看一下吧。”她遂抬起脚往那边走。
这个穿着红衣的少年并没有意识到她正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命运。
八匹枣红色大宛马驰骋在草场之上，少女们手里拿着马杆击打着地上的彩毬，嘴里高呼着欢声笑语，鲜衣怒马好不快活。李思朔穿着标志性的紫袍在其中特别显眼，遥遥看去她正笑得连后槽牙都看得见了。
“殿下请坐。来人啊，备茶。”云碧将人领到角亭，让宫人赶紧上茶。
今日天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女官端来的冰葡萄很甜，很合李昶胃口她便多吃了几颗，见她露出满意的神情，云碧也卸去了些紧张。
吃着冰葡萄看马球赛，李昶不太会这个运动项目的规则，大意能瞧出是两队人在争夺彩毬，拿手上的马杆争着将它击入木门洞中，她猜这马球应该像足球一样是射门得分。
李思朔和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姑娘配合默契，几番配合下来屡屡进球。“砰”，李思朔握着马一杆子打下去又中了，她哈哈大笑起来更为肆意了。
“皓月好球！”
李昶循着声望去，那个穿着青色窄袍的女孩子脸上也洋着肆意大笑，仿佛在发光。
好明艳动人的女孩子。
应许是被她这样阳光的情绪所感染，李昶咧开嘴也跟着笑了起来，小顺子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看她居然看这个看得入迷觉着离奇，遂搭话：“殿下少有看马球赛看得那么入神，这对奴才而言倒也是件新事。”
回过神的李昶打趣回去，“你没瞧过的新奇趣事多着呢，莫吵我看球。”小顺子为她添好茶水便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少女骑乘骏马肆意飞扬着，生命应当这般鲜活。李昶看得极为入神，她要将这一切都刻进脑海，回宫后她要分毫不差地描进纸中。尤其是那青衣少女，她的一颦一笑都格外灵动，就像一抹蓬勃的朝阳猝不及防地照进了李昶的心，有点暖。
当人专注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仿佛只在呼吸间这场马球就结束了，抬头看一下日头，差不多是未时六刻了，不知不觉她已看了一个多时辰。
因李思朔和青衣少女的默契配合，她们雄赳赳地赢下了这场球，其中四五个少女与李思朔道了几句后直接骑马离去，李思朔和身边的两个少女翻身下马走向角亭。
那青衣少女下马，李昶才发现她身形相当挺拔，比李思朔要高上半个头，按现代的标准应该有将近一米七。
人在往这边走，李昶站起身起了个拱手礼，“明阳见过二位姑娘。”她身形也很是欣长，五尺三足足有近一米八高，高且瘦，现在的她与只有四尺八的李思朔比，相似的只有容貌了。
“原来您是明阳殿下，闻名不如见面，殿下果然如传闻一般丰神俊逸啊。”站在李思朔左边那个身着月白色衣裳少女掩着嘴浅笑道，她在三人里稍上矮一些长相温婉，给人以一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那种感觉。
“姑娘过誉。”李昶赶紧眼神示意李思朔快给她介绍一下两人是谁。
看热闹的李思朔接收到信息，为她介绍二人，“忘了介绍了，这是兵部尚书的嫡女吕紫琦，这是泰安郡主，大家认识认识，都是亲戚不要太拘束。”
李昶恍然大悟，青衣少女原来是定远将军府的小辣椒，宁芸，泰安郡主。
她这才留意到那薄唇下的小痣，宁芸脸上挂着笑，仅见她额上绢着花钿，头上没有别步摇只用发带高束了根马尾，一双英眉搭上那直挺的鼻梁，配上这身花青霓裳，让李昶不由感叹当年那个娇俏可爱的小郡主现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有李思朔这个气氛宝贝在，四人没一会就聊得喜笑颜开，不过基本是三个小姑娘在那叽叽喳喳的讲，李昶这个闷葫芦在一旁笑笑捧哏，偶尔搭上两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