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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概要番外·十年 ...

  •   summary:

      我总以为时间太慢,不然不会还记得你。

      一个未亡人的信。

      第一年

      亲爱的居好:

      我今天想起了刚认识你的时候。

      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你一个理科生跑到了中文系去旁听。

      比较好笑的是,听完整节课,你才反应过来——

      啊,我走错教室了。
      然而更可笑的是,你毅然决然地决定转系。
      后来的我想,你大概不是真心想转系的。

      原谅我的自恋——

      你一定是看正在讲课的我太俊逸了。

      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大学的小树林。

      总说小树林藏着太多情侣,其实不然,只是月色太美,一地的幽静烂漫,从此多了匆匆的纷纷爱恋,流连着就散了。

      而散着散着,便成了都喜都知的别样禁地。

      你很害羞。

      我总以为自己会是比较主动的那一个,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你害羞着给了我一个吻。

      太朦胧太透明,我几疑是做了梦,只有两人的体温靠在一起,露深的夜一下熔成了雾,漂浮在温热中,你还在颤抖。

      你说——

      “我这辈子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但我想天天看着你,天天和你在一起,这大概是喜欢。”

      可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呢?

      那份温度仍然冷静地燃烧着,我看见你的眼眸倒映出白隼的影子。

      影子晃荡着不安、怀疑,别扭着索求着承诺。

      你静静地给了一个拥抱。

      “我不保证能永远爱你,但你永远是我的良人。”

      你太认真了。

      你说——

      “白隼,你是我的洛丽塔。你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你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我笑了。

      “把自己比作炼铜p干吗?你爱我,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那时男同还是受到鄙视的,我想你是不是也受到影响,你是不是迟早会和我离开?

      你瞧,你把自己比作了一个小人,却把我当成了爱者。

      再后来我又想的是,你一个理科生,追人也真是不容易,背那段话背了很久吧?

      聊到了,你说,没有背,这就是看到了我时的感受。

      “那么,又为什么不说自己会永远爱我?”

      我看见你的目光不闪不避,你答道——

      “因为我自知黯淡。

      “也许未来,我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放弃对你的爱。

      “也许你就会永远成为我恶心的白月光。

      “但是,我此刻纵情地想要爱你,想要注视你,想要你爱我,尽管你并不必爱我。”

      你比大部分人都来得坦诚和现实。

      是因为你出身理科吗?

      其实这话本来是很渣男的,而我却动心了。

      现在想来,无非是月色正好,鬼使神差。

      你刚好是你。
      你的爱人:白隼

      第二年

      亲爱的居好:

      算算,我们恋爱同居五年了。

      一开始双方都不看好的爱情却静静流淌了五年,纵然争吵、欺骗、误会……发生,然而一笔带过,春秋笔法般成为了偶尔不和谐的插曲。

      我跟你说过,我的梦想是看海。

      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国外结婚。

      “我们去哪个国家结婚?”

      “西班牙吧……”

      你思考了一会儿,答道。

      “为什么?”

      “它是最早通过同性婚姻法案的国家,也有海。”

      我被逗乐了。

      “这可不代表他们的风气,你历史有认真学吗?”

      “……”你沉默了。

      我和你的聊天总是这样。

      你提出一个话题,然后我把它噎住,最后我们又找一个新的继续聊。

      我说,我们的爱情会不会也这样?

      你答道,可能会吧,但那是很久以后的未来时,而我希望的未来时是明天。

      “怎么?你现在就厌倦了?”

      “因为明天永远不会来临,我们所经历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的今天。”

      这是第二封信了。

      我答应自己要每年写一封给你。

      你一定要看啊。

      迟到也没关系,请别缺席。

      你的爱人:白隼

      第三年

      亲爱的居好:

      我越来越懒得写长信了。

      虽然从第一封信起,我的信就并不长。

      可能是值得回忆的太少,值得书写的又太多,以至于下笔反而愈发斟酌。

      我从来并非这种慎重之人,自从认识了你,倒是肆意不再,添了多少拘束(不过也可能是这一年里都不太舒服——身心意义上的

      说到拘束,我就想起了那两个孩子了。

      那两个孩子,不愧为你的学生。

      克制有礼,沉稳。

      虽则有一个终于是迫于无奈踏上了混混的不归路,然而心性不坏,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还有一个,我倒是瞧着有点疯,又很自卑似的。真不知道你上哪儿找了这两个奇葩。

      你当然知道我不是贬义,不过也别和他们说,毕竟算是背后闲话,本来不该的。

      ……

      啊,再看看真是虚伪,我是不是硬找话题呢?

      我还记得你。

      你的爱人:白隼

      第四年

      亲爱的居好:

      无fu ck 说。

      他们都说你是不是丢下我跑了。

      ……还带着学生私奔。

      有够离谱。

      我等你三年了。

      然后今年他们上赶着给你泼脏水,准备让我不等了,找个人把我嫁了。

      我说,好端端的糟蹋人姑娘干嘛?

      “怎么能叫糟蹋呢?反正他走了!他不要你了!你条件又不差!”

      呵呵。
      明天我就扛着火车连夜跑了!

      当然不会。

      同他们断了很多年,如今却突然找上来说这事,实在叫人生恶,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有些东西硬性要求必须亲人知晓且签字呢。

      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你带我“私奔”的事儿了。

      当时摊牌了,我家里人强烈反对,你家里没什么反应,只说一句不要后悔,不要抛弃。

      那时我就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看得出来你家里人也是比较传统保守的,然而要包容许多。

      鉴于我家里人反应过激,你当机立断直接拉着我收拾好东西跑路,正放假的时候,你刚好开学要读研,我的助教工作又临期结束,假一过两人能跑到天南地北定居去,我疑心你早打算好了的。

      和你整个假期都呆在一起,才发现四年的间断恋爱实在是对你认识浅薄,你原来也逗,也欠扁得很。

      白隼多霸气,到了你嘴里成了“小白鸟儿”:嘿,小白鸟儿!今晚别炒青菜了,炖点肉吧。

      你多可怜巴巴啊,然而就冲这句小白鸟儿,一切模样都不能撼动我铁石心肠半分——

      谁让你张口就来一个诨号的?

      之前还礼礼貌貌地叫“隼”,四年觉得自己混熟了猫,就可以乱摸了?

      美得你!

      你后来赔罪的亲手刻的白隼木雕,我现在还收着,不太爱惜,边角处都有些破损,我想着你要再不回来,这木雕没人修理,可就真成过去式了。

      你的爱人:白隼

      第五年

      亲爱的居好:

      昨天回了趟母校。

      我们的老师问消息,我说仍是没有找到。

      很遗憾,他露出了关怀的神色。

      我答没事儿,当年还要谢谢您不在乎我俩恋爱。

      老师笑了,说,这有什么好在乎的,不过是遇上了,看对眼了,旁人哪里要非议。

      他还说我们的恋爱到现在都快成了新生神话,一堆磕cp的——唔,是磕cp吧?他不太确定。

      是,您老英文不挺好吗?怎么这都怀疑?

      他摆摆手,唉声叹气,你是不知道这些小年轻有多少花活!

      能有多花?我也是个常年混各大网站的,不觉得呀。

      倒是你才叫花,你还记得吧?

      我不是说要看海吗?

      你就带我去了泰国。

      纯白的奶沙松软,你清晨没叫我,先走了。说是去踩沙。我感觉不太踏实,又睡几小时后终于懒洋洋爬起来找人,一看外面——

      你哪里是踩沙!

      你是在谋害可怜的鲜花们的生命!

      要我说,只有你才干得出来这种糟蹋事儿,别人是西装革履,鲜花配美人,你,呵。

      穿着我特意整蛊给你买的沙滩花裤衩,拖鞋踏着,面前一堆白色的花细细密密围成了一只鸟,插在沙里面,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下一秒就能蔫回天国的腐殖质。

      “小白鸟儿,好看吗?像你吗?我整了很久呢!”

      我当时脸上的色彩太过丰富,纷沓而来的像油画泼墨,以至于你成功地躲过了我的近身擒拿。

      时至今日,我依然表示十分遗憾。

      那时候的我果然是老了,倘若是我最得意最钟爱的二十九岁的年纪,你是一定躲不过的。

      你的爱人:白隼

      第六年

      亲爱的居好:

      再见了我的恋人今晚我就要远航。

      不必为我担忧不必为我忧愁,因为远航是为了找你。

      咳,正经一点。

      我现在才发现中国真的好大。

      我走过很多很多的村子,跨越许多许多的桥,最后看了很多很多的云,依然遇不见一个唯一的你。

      你的爱人:白隼

      第七年

      亲爱的居好:

      我见到你的学生了。

      他说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而你介于两者之间。

      我的信真的越来越短了………

      如果你能看到的话,请原谅我……

      我还能再等你三年。

      你的爱人:白隼

      第八年

      亲爱的居好: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你的学生终于松口,愿意给我讲一些还算轻松的故事。

      他谈到,你并不奢望我原谅你的人间蒸发,或者突然死去,但希望不要怪罪孩子。

      孩子是永远的希望。

      这真像你会说出口的话。

      你逗归逗,实际上仍然是个严肃认真的人,这点我很高兴你一直没有变过。

      我们都很喜欢孩子。但也是不能有孩子了,于是曾经计划着领养一个,然而手续太繁琐,我们又太忙,就搁置了,现在依然是无限期搁置中。

      不知道你还记得否?

      还能等你两年。

      若是等不到了,我希望你能知道——

      白隼除了自己的无能,从来没有不原谅过谁。

      就快写到第十封信了(你好像特别喜欢十这个数字,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动于这形式主义。

      我也知道一年一封信实在偷懒……

      你的爱人:白隼

      第九年

      亲爱的居好:

      I miss you.

      I rememberyou forever.

      你是我的人间一梦。
      你的爱人————

      第十年

      敬爱的龚老师:

      很抱歉这封信不是由白先生写的。

      但他已于昨年写信时病逝。

      我和他讲了一些无限流的事,但请放心,没有说那些灰暗的,也不曾提你的生还几率经计算是百分之零。

      我只是说,你是薛定谔的猫。

      您曾经也的确是这样的,我不算说谎吧。

      然后我做了一件比较私心的事,希望您能原谅。

      白先生一直希望能在有海的地方同您结婚,于是我在他临死时送了一场美梦给他。

      于西班牙的Ses Illetes海滩婚礼上,二十九岁的白隼看见了拿着木雕的龚居好,孩子们的欢笑声在远方,他们静静看着幽静烂漫的月色,像是要等待一场不会到来的黎明。

      而他却突然意识到这不过是人间一梦,闭眸,倒在了幻象的肩上。

      您的学生:黄步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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