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来自飘雪的季节 番外篇》麦买

4、结束的结束

　　寄存决定带朗奥去美国，请假后，她带着朗奥和刘寰宇夫妇登上了去纽约的飞机。看着机场在视野里越来越远，寄存抚着朗奥渐渐睡去的脸蛋。长长的睫毛，乌黑的头发，翘翘的鼻尖，还有即便是睡觉都是带着微笑的唇角。
　　“小存，这次回美国有什么打算吗？”刘寰宇看着寄存低垂的脸。
　　没有立刻回答，寄存怔怔的看了看他，“我不知道，想让杰森看看朗奥吧。”
　　是吗？刘寰宇不太肯定寄存的答案，这个女孩有太多的心事，就像当年一样，喜欢藏在自己的角落。“小存，朗奥已经三岁了，你觉得还可以撑多久？”
　　“不知道。”寄存看着窗外，“我只想尽我最大的能力做好，就像曾经答应朗奥的请求一样。”
　　窗外的云层很厚，白的有点雾气的飘渺，原来把云层形容成羽毛被是如此的贴切。
　　“寰宇，回纽约后，让小莎工作吧。”寄存建议，“适当的工作会让她的生活更加充实和丰富。”
　　“好。”

　　来接朗奥的是杰森和琼丝阿姨，走出关口，寄存就看见两人正仰着手，一点都不介意被别人发现著名导演正在上演电视剧里常见的迎客桥段。
　　“杰森爷爷，琼丝奶奶。”看见两人，朗奥伸出双手。
　　久违的爷孙重逢触动了寄存内心的一根弦，鼻头一酸，眼眶便湿润了。“爸爸，阿姨。”刘寰宇也和两位老人打招呼后，回去纽约的家。

　　回到杰森的家，奶奶正迫不及待的等待重孙子的到来。一阵见面相逢的感情戏后，寄存在朗奥的房间安顿下来。房间还是朗奥离开时候的模样，吉他被擦的很干净，端坐在床头的摇椅上，朗奥的照片被放在床头面对窗户的位置，还是一如曾经清涩的容颜，就像出外游玩一样。
　　朗奥还没有调整时差，在客厅和爷爷，曾祖母等人玩耍，寄存一进客厅看见的就是他正在杰森的怀里扯着爷爷的胡子，软绵绵的童音充斥着整个客厅，而坐在沙发上的奶奶和杰森等人正笑逐眼开。寄存从心底涌出一股热滚滚的暖流，充斥着脆弱的眼眶，“啪嗒”一声，眼泪就掉在了地毯上。

　　在美国的时间过的非常快，杰森一家人天天捧着朗奥当宝贝，带着他去迪士尼，去唐人街。每每看着他们欢快的样子，寄存总感觉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回去了。有时候，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身上是一柄双刃剑，伤人伤己。
　　犹豫不决的关头，寄存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戴为。几年过去，戴为从E大毕业后回到了美国，现今正在一个剧院工作。看见戴为的时候，戴为正牵着一个漂亮妹妹的手。
　　“戴为，”寄存牵着朗奥向他走去。
　　从称呼中回神的戴为停止和朋友的交谈，“小存姐。”
　　经由戴为的介绍，寄存认识了他的女朋友，苏珊。“多年不见，戴为，还好吗？”
　　“嗯，”戴为点头，看着朗奥，“哦，这是当年的朗奥吗？如今这么大了。”
　　久违重逢的两人在一家快餐店里聊天，苏珊和朗奥去了儿童游乐区。
　　“戴为，现在怎么样，苏珊好像非常善解人意。”
　　戴为点头，“嗯，她是和小存姐完全不同的女孩。”
　　瞟了戴为一眼，寄存笑了，“为什么要和我比较，只要你喜欢，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戴为虚掩住眼神，“我知道了。不过，小存姐，如果不是你，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从朗奥那里走出来。”
　　寄存感到一阵担心，“怎么是我的功劳，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我并不后悔和朗奥的相遇，但是我也恨过朗奥，他先放弃了我，曾经一度我恨过你，小存姐，我认为是你的出现，朗奥才会改变，但是，直到朗奥生病，我对你放弃唐怀帆全心全意帮助朗奥的时候发现，其实在上帝的命数里，爱情不是主要的，还有很多珍贵的东西值得去珍惜。”
　　看着戴为的改变，寄存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朗奥此时仍在，他会说什么，会不会也为戴为的改变而开心。
　　“小存姐，”戴为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朗奥，“到现在，杰森叔叔还不知道真相吗？”
　　寄存一惊，“对，他还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怎么继续？”
　　戴为看着寄存，在那双绿色的眼眸里，朗奥的身影还是那么清晰。“小存姐，还是全盘告诉杰森叔叔，或许他会谅解的。”
　　“会吗？”寄存感到难受，“如果真相对于她们是一道伤口的话呢？儿子的离开已经是打击，如今连疼爱的孙子也…，况且，如果知道朗奥的死因的话，他们是否可以接受？”
　　戴为看着焦虑的寄存，握住有些战抖的手，“杰森叔叔可以理解的。朗奥曾经吸毒他们也是知道的，否则他们不会在他戒毒后送他回临溪，况且，朗奥在临溪离开，他们见朗奥最后一面的时候，或许他们是知道一点的。”
　　“会吗？”寄存看着戴为，“如果他们知道，但是又不言语，还对朗奥如此疼爱，而我把真相都说出来，他们会不会更加难过？”
　　戴为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在整个事件中，没有谁有过私心，没有谁想得到什么，每个人都是希望死去的人可以安然，活着的人可以快乐，但是真相在很多时候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是回家的时候，临走的前一天，寄存哽在喉咙里的话似乎不吐不快了。看着正和朗奥做最后道别的杰森，琼斯等，寄存鼻子酸酸的。
　　等到朗奥睡去，寄存慢悠悠的踱回客厅，客厅里杰森正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看到寄存回到客厅，杰森掐灭雪茄，“存存，还没睡，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杰森清澈的眼睛，寄存话到嘴边又停止了，“杰森，我……”
　　杰森示意坐下来慢慢说，寄存依言。
　　“存存，现在朗奥也有三岁了，你是否想再婚了？”
　　“不是，”寄存否决，“这不是我要找你的原因。”
　　杰森感到奇怪了，“那是为什么？”
　　寄存望着与大朗奥相似的双眼停顿了，朗奥，我应该因为我的幸福而这样做吗？
　　“……”过了几分钟，“杰森，如果我告诉你，我想结婚了，你会生气吗？”
　　杰森摇摇头，甚至带着三分了解，“当然不会，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朗奥已经够辛苦了，如果有个人可以照顾你，我为你开心。”
　　“如果我带着朗奥一起呢？”
　　杰森看着寄存没有马上回答。
　　许久。
　　“如果那样，我还可以去看朗奥吗？你可以带着朗奥来看我吗？”杰森的回答出乎寄存意外。
　　“当然，当然。”寄存的眼泪堆积了起来，她没想到杰森居然这样回答。
　　“存存，我们都没有阻止你结婚的权利，因为你几乎不算真正的爱普森家族的人，但是，朗奥是我们家族的人，……”
　　“等等，”寄存看着杰森，想阻止他的话语，但是无法说出阻止的理由，“杰森，既然我没有真正和朗奥结婚不是爱普森家族的人，那么朗奥也不会是爱普森家族的人。”
　　杰森深蓝的眼睛瞬间烧上了寄存，“为什么，既然朗奥是遗腹子，那么他当然是爱欧森的人，存存，为什么要否定他的身份？”
　　寄存看见了杰森眼里的愤怒，但是，“杰森，我不是否定朗奥，但是不管从法律上还是情理上，你都那么有把握，朗奥就一定是爱普森家族的人吗？”
　　杰森的沉默让寄存肯定杰森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就像她想的那样，她伤害到杰森了。
　　缓缓走到杰森面前，寄存看着垂首的杰森，“杰森，我不想欺骗你，或许你也知道我在欺骗你，我说出来的原因并不是要砍断你和朗奥的感情，只是我不想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朗奥一天天在长大，我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你会失望。”

　　寄存第二天上飞机，琼斯阿姨牵着朗奥去了免税店，剩下寄存和杰森在候车厅。
　　“我都知道，存存，”杰森的声音和之前欢快的声音大不相同，“朗奥离开之前留给我一封信，里面他告诉了我所有，包括小朗奥。”
　　寄存诧异的眼神从旁边传来，杰森勉强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卑鄙，明明知道却装不知情。
　　当知道朗奥吸毒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痛心，因为朗奥母亲的去世，我忽略了对朗奥的管教，以致于他染上毒瘾，好不容易戒了，我担心他会重新犯，于是我送他去了临溪，没想到，他可以遇见你，他说，你是他生命里的天使。”
　　寄存静静的听着杰森的话语，原来，几年时间里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我第一次见到朗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朗奥的孩子，血缘是骗不了人的，但是我情愿相信他就是朗奥的孩子，所以我帮他取名叫朗奥，因为这是朗奥妈妈给朗奥取的名字，每次听见朗奥喊我爷爷，我都非常开心，就像听见朗奥在喊我爹的一样，你知道吗，我并不介意朗奥是不是我的孙子，但是我非常想当朗奥的爷爷，你可以答应我吗？”
　　寄存看着老泪纵横的杰森，感情永远没有国界的限制，不管来自哪个国度，亲情是割舍不了的财富。
　　“朗奥当然是你的孙子，你永远是朗奥的爷爷。”寄存隐忍住眼角的眼泪，“我从来没有想划清您和朗奥的界限，因为，对于没有家人的我来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家人，你也是朗奥认定的爷爷。”

　　在飞机上睡的很沉，仿佛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样，在朗奥奶声奶气的呼唤中，寄存发现临溪已经到了，走出机场，唐怀帆正在机场等待他们。
　　“怀帆，我们怎样向朗奥介绍爸爸妈妈？”生车后，朗奥到头就睡，寄存望着开车的人提问。
　　“介绍爸妈？”唐怀帆撇了一下头，看了朗奥一眼，“爷爷奶奶啊，他不是一直这么称呼吗？”
　　“爷爷奶奶？杰森爷爷？琼斯奶奶？唐爷爷？唐奶奶？”抱抱朗奥软软的身子，寄存把眼光投向窗外，“我相信上帝是眷顾我的，把我没有得到的爱全部给我的孩子。”

　　外婆，外公，妈，朗奥：
　　你们在云端开心吗？我相信你们都是开心的，毕竟那是你们希冀了一辈子的重逢。
　　我要结婚了，圣诞节。天气预报说，那天有今年最大的一场雪，我想你们会乘雪来为我祝福吧，我希望你们的观礼，得到你们的祝福。
　　今天我和怀帆都试穿了礼服，设计师为我们选了一套雪白的礼服，朗奥对我们说，我们都是天使。
　　天使，那是多么遥远的距离，但是朗奥说他记得有人说过，他是天使的孩子。真的吗？或许我不是天使，但是我相信他是天使的孩子。因为他告诉了我，世界从来都是美好的，只要你带着美好的眼睛。
　　……

　　圣诞节那天，雪真的很大很大，白茫茫的大地，却有明晃晃的天空，还有三三两两的雪花带着钻石的闪亮飘落在新娘的纱巾上，还有很多很多雪花在半空没有落下，像极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