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沉沦》闲词

6、过往

　　古英的工作是艺人统筹，邀请接待节目嘉宾都是她的分内事，所以在说服人上有一套。
　　在她说正好路过名苑小区，问她要不要出来一起喝杯咖啡时，秦摘月迟疑了。

　　最后两人约了小区外的一家咖啡厅。

　　叶闻星之前来过几次，不管是装潢布置还是咖啡味道都很符合她的偏好。

　　“随便点，等会报销。”三人刚坐下，古英就将饮品单放在叶闻星面前，友好道。
　　叶闻星接过，刚想介绍这里有哪些好喝时，又听见古英说：“顺便给你朋友点杯。”

　　她手一顿，疑惑：“什么朋友。”

　　见她还不承认，古英笑了笑。
　　程嘉一脸懵懂，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叶闻星依旧保持刚刚不解的样子。

　　“你不知道吧，我也是溪榆中学毕业的。”
　　古英耐心地看着叶闻星，等着她的表情变化。

　　“哦——”
　　原来是学姐。

　　“说来我们应该见过面，我第一次听你名字是在校长办公室。”古英又说。
　　叶闻星满脑子问号，她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古英，因为不确定她的年龄，所以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比自己大几届，不好猜测。

　　但既然是在校长办公室听见她名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大多都是她闯了祸，在做检讨。

　　“英姐，你们之前认识啊？”
　　程嘉先点了咖啡，闻言问道。

　　古英点头，笑：“她在高中可出名了。”
　　就算那会儿她只是回学校找班主任办个证明，都能听见好几回叶闻星的名字。

　　和叶闻星一起的，还有一个叫秦摘月的女孩。

　　“你说为什么一个前途光明的好学生要被不务正业天天不好好学习的学渣耽误？”
　　“我就没见过像叶闻星这么调皮的女孩子。”
　　“偏偏秦摘月那孩子还总和叶闻星待一块，我真怕把她带坏了。”

　　那时她在校长办公室，班主任一边帮她打印文件一边和她抱怨。
　　她和高中老师关系不错，在校时就常常帮着老师们改作业，毕业后也经常在联系，所以那会儿班主任和她聊起天来也十分随意。

　　像是为了印证班主任的话似的，她话刚落下，就有同学来通知她。
　　叶闻星和隔壁班同学闹矛盾了。

　　班主任气得立马关了打印机，急匆匆往教室方向赶去。
　　她好奇是什么样的小学妹让一向温柔的班主任气得这般跳脚，跟着去了教室。

　　动静闹得不小，走廊上两边人对峙着。
　　远远的就能听见叶闻星的声音——

　　“本来就是你们的错，你们先推她，让你们道个歉怎么了，还上升到班级，是要打架是吧，别怪我没告诉你们……”

　　“别怪你没告诉什么？”
　　班主任出声打断了叶闻星的话。

　　先前还理直气壮的人儿，在听见班主任的声音时瑟缩了下，往后退了步。
　　随后在她身边站着的女孩将她护在身后，还和班主任解释了事情缘由。

　　班主任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耐心地听她将话说完了。

　　高中校服上都有名牌。
　　虽然从她出声那刻起，她就猜到了两人就是刚刚班主任口中的叶闻星和秦摘月。

　　两人关系确实如班主任所说的好，即便是这种时候秦摘月都在揽责，有理有据地说出是对方的错。

　　那时她刚和朋友闹矛盾，所以见到这样的场景时，也忍不住羡慕了下。
　　后来听在校的学妹说，那天秦摘月被撤了班长职位，叶闻星哭了很久。

　　“我真不知道。”
　　叶闻星的话打断古英的回忆。

　　她们刚分开那会儿，两人都不爱喝咖啡，出门常去的也只是奶茶店。
　　她爱点奶茶，秦摘月常点的是柚子茶。
　　甜度都是半糖。

　　所以这点真不是叶闻星隐瞒。
　　她确实不知道秦摘月这方面的喜好。

　　在两人说话间，秦摘月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上一次见面是二十四小时前。
　　二十四小时，足够一个人忘记一件事。

　　她攥紧手心，有些紧张。
　　在她看来，这份紧张是因为担心秦摘月记得不该记得的尴尬事情。

　　秦摘月似乎很惊讶她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不会怀疑是她将她住址说出去的吧？
　　叶闻星悄悄看了眼秦摘月。

　　“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儿。”古英从包中拿了份项目书出来，递到秦摘月面前，“你看看。”

　　秦摘月既然来了，就不会直接走。
　　她接过项目书，低头翻看着。

　　服务员过来询问之际，秦摘月说了句不用。
　　这是不打算多待的意思。

　　浅蓝色雪纺衫让她脖颈间裸露的肌肤显得愈发白净，白色长裤将她双腿拉得笔直纤长，长发被一根橡筋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干净爽利。

　　不冷吗？
　　叶闻星看了眼窗外，树叶也已经开始泛黄。这两天风大，地面上时不时会堆积起落叶。

　　她回头。
　　秦摘月静静翻阅着项目书，手指纤细，干净的指甲盖泛着粉色，长长卷卷的睫毛轻扑，模样安静清冷。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秦摘月眼尾的小痣上。

　　以前她最喜欢在秦摘月睡午觉时，摸她眼尾的这颗痣。

　　叶闻星想得入神，没注意到秦摘月已经从文件中抬了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她急忙偏头，看向窗外。

　　“项目不错，但我确实不想参加，抱歉。”
　　秦摘月再一次拒绝。

　　“不考虑一下吗？”古英还在坚持。

　　叶闻星确实感受到了，正如古英自己所说，对方越是拒绝，她就越是坚持，想要搞定。
　　这可能就是大家常说的成就感，搞定越难的越有成就感。

　　“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急着拍摄，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想办法找找其他人。”
　　秦摘月看了眼手表，又道，“抱歉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她着急离开的样子不似作假。
　　古英看了眼身上的叶闻星，笑：“星星你没什么话想说？”

　　突然被点名，叶闻星啊了声。
　　再几人的注视下，她抿唇，迟疑道：“路上注意安全。”

　　古英：“？”
　　秦摘月也怔了下，没立刻回答。

　　见没人说话，叶闻星突然觉得自己那话说得不对，显得她和秦摘月多熟似的。
　　坚持着敌不动她也不动的原理。

　　秦摘月保持距离，那她也要保持距离。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于是叶闻星——
　　“拜拜。”

　　古英失语，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的，还是怎么，半晌没说话。
　　倒是程嘉劝了句：“秦小姐你要不要再看看？我们的待遇挺好的，价格方面可以商量。”

　　秦摘月目光还落在叶闻星身上，然后移开，语气比方才冷漠许多：“不用了。”
　　她起身。
　　“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秦摘月走了。

　　叶闻星和程嘉两人大气不敢出。
　　因为古英看上去心情不好。

　　“你……”古英想说什么，但又停了下来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同两人道，“我去下洗手间。”

　　古英走后。
　　叶闻星低头抿着咖啡，假装没看见程嘉的眼神暗示。

　　“星星，你这也太直接了吧，”但程嘉并没有放过她，而是凑到她身边出声，“你这样会吃亏的，你就顺着点英姐说两句就行了。”

　　程嘉不傻，也明白古英带叶闻星出来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让秦摘月看在叶闻星的面子上答应这次邀约。
　　可惜她不上道，不说话。

　　“实习生体验卡。”叶闻星叹气。
　　这要是别人她肯定不遗余力地劝说，但对方是秦摘月。

　　先不说她俩现在关系如何，秦摘月不喜欢镜头，多余的劝说只会让两人为难。
　　虽然她也不确定秦摘月会不会因为她的话为难。

　　为难烦。
　　不为难也烦。
　　所以不劝。

　　程嘉：“论如何一句话，让三个人烦。”
　　叶闻星不解：“也让你烦了？”

　　程嘉摇头：“我倒没烦，烦的是你们三个。”
　　“感觉秦小姐也挺烦。”

　　叶闻星切了声：“胡说八道。”
　　程嘉也跟着她切了声，低头喝自己杯中的咖啡。

　　嘴里说着胡说八道，脑子里想的面子最重要。
　　但手上却打开了秦摘月的聊天框。

　　昨天的消息还没收到回复。
　　叶闻星开始怀疑秦摘月是不是将她的消息设置了免打扰。

　　也许是程嘉的话，这一次叶闻星并没有多纠结就给秦摘月发了条消息过去。

　　「虽然知道你不会在意，但还是申明一下，我没有暴露你的地址。」

　　红包已经过期却没被领取。

　　一定要证明她不是为了一百五十块攀关系的人。
　　于是她又重新发了个红包过去。

　　「干嘛不收。」

　　以前她倒是不知道秦摘月是这么一个不爱回复人消息的人。
　　记忆里，秦摘月永远是第一个给她回应的人，无论什么时候。

　　也许正是有了对比，叶闻星的心情突然持续降雨。

　　「天气冷了，多穿衣，注意身体。」

　　发完消息，叶闻星倏地一愣。
　　迎面扑来的熟悉感。

　　她记得上学时候，开始降温之前，秦摘月也会这样提醒她，甚至还会告诉她自己明天打算穿什么。

　　而她总是装作不耐烦地回答她，然后搜刮衣柜里，从里面找到和秦摘月差不多的着装，在那时候看来，每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和秦摘月都穿着闺蜜装。

　　她冬天怕冷，但又好面子，学校里没人穿羽绒服棉衣她就不会穿。
　　后来有一年她发现，秦摘月似乎比她更怕冷，总会在她之前穿上。

　　所以之后的每个冬天，她都会旁敲侧击提醒秦摘月该穿羽绒服了。

　　「对方已领取你的红包。」
　　「谢谢。」

　　一时间，叶闻星突然不知道秦摘月谢的是哪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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