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常》李特Leety

5、四

　　小男孩一直以为自己的粉色头发是天生的，但是直到加纳德博士把他绑在手术台上，摘去了他的左眼，换上了一只粉蓝相间的异色瞳。
　　“怎么样？怎么样？”加纳德博士急切出手在他面前比划“这是几？”
　　“一。”
　　“好极了，这个呢？”
　　“二。”
　　加纳德博士直接站起来，走到屋子另一端指着墙上视力表最下面“这是哪个方向？”
　　“下。”
　　加纳德开心的不行“好好好！我果然是天才！”说着把小男孩赶出了实验室。
　　已经长出全身皮肤的李特现在每天要泡四个小时左右的营养液。他的双腿还没接上，但是双臂足矣支撑他做很多事——毕竟这对义肢的本质是机械。
　　他刚刚从营养液缸里爬出来，摘掉面罩暗想终于结束疗程不用再泡了，去浴室清理了一下自己，出来后看到了小男孩。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惊愕的不行。
　　“爸爸给换上去的。”小男孩乖乖回答，李特的表情由惊愕转为愠怒，摇着轮椅去了实验室。
　　小男孩被关在门外，但是隔音门没有关上，由此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做！”
　　“正因为是我的孩子我才用他做实验！我给了他生命，我也可以收走！”
　　“做实验的话，用我这个废人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摘了他的眼睛！”
　　“反正和正常的眼睛一样好用，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实验了。你以为他的粉头发是天生的？这个调整身体内金属元素和黑色素含量改变发色的发明，你知道卖了多少钱吗？你以为你用的义肢造价这么高，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而且用他也是为了防止你的眼睛被感染，感恩戴德去吧。”
　　小男孩一惊，小拳头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既然这样，可着我折腾算了。反正在社会层面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你再虐待这个孩子，法律部门介入，我想你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打官司上面吧？”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加纳德博士同意了。
　　李特出来时，脸色有点苍白，似乎争吵用了他很多力气。小男孩一语不发的推着他，问他要去哪里，他有点虚弱的回答去天台。
　　夜晚的风非常凉爽，小男孩坐在他的脚边，李特却让他坐在他的轮椅上。
　　明明是腿的位置空出一大片，小男孩有些难过“李特，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特摸摸他的头“以后我再告诉你。”
　　“以后是多久？”
　　“等你长大了。”
　　“几岁算是长大了？”
　　“嗯……18岁成年吧。”
　　小男孩继续看着天空“我……会长到这么大吗？”
　　“会的哦。”李特看着霓虹灯闪烁下的星空，忽然呢喃了一句“星晴。”
　　“嗯？”
　　“星晴·加纳德，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星……晴……是什么意思？”小男孩笨拙的模仿他的发音。
　　“是星星和晴天。”李特的表情很温柔“小加纳德就像是星星一样，在光怪陆离的夜晚或许不起眼，但是让人觉得舒服；而你愿意对我笑这点，就像晴天一样让人心情大好。”
　　小男孩的心跳变得有些快“真是这样吗？我这么厉害吗？”
　　“那是当然。”
　　小男孩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兴奋的从轮椅上跳下来蹦蹦跶跶“我有名字了！我叫星晴！”
　　李特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是啊，小星晴。”

　　星晴睁眼，嘴角挂着笑容。
　　作晚借口淋雨了体温下降顺理成章的挤到了李特的床上。虽然家里有调节温度的设备但是李特也没有拒绝，任由星晴躺在他旁边，还开玩笑要不要给星晴念个睡前故事，被星晴一把塞回被子里“睡觉！”
　　身边的男人背对着他，身体微蜷，头也低着；星晴一只手环住他的身体，腿压在他的腰上，他似乎也没感觉。
　　“李特……”星晴小心的挪过去一点点，轻轻嗅着他的发香，感受着他又细又软的发丝掠过自己的脸颊。大概是呼吸痒到了他，李特迷迷糊糊的把手伸向自己的后颈，星晴赶快松开他向后挪了一下。李特挠了挠脖子，翻身变成了平躺。星晴再次靠近，手臂抱住男人的上身，轻轻收紧；身体更是直接贴在了一起。就这么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将近二十岁的男人:黑发，杏仁眼，翘头鼻，薄唇。长相并不算出众，但是星晴就像魔怔了一般，怎么看都顺眼。这张脸的主人在这十年间几乎毫无变化，仍旧和他们初见时一样年轻，甚至没有添上一丝褶皱。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左眼下面，那道两个指节长的伤疤。没有缝合痕迹，就是细细的一道肉粉色，显示着这块皮肤的脆弱与当初伤口的狰狞。
　　星晴的鼻尖几乎贴在李特脸上，就这么嗅着对方的气息和味道居然又睡了过去。
　　然后他被李特惊醒了。
　　“我丢，都tm10点了？”李特抓住闹钟大呼小叫；星晴不耐烦的坐起来“又不是你迟到了，至于吗？”
　　“你迟到了不是更糟吗？！难道你想被老师叫家长？”
　　“……哼。”星晴也有些认怂“知道了，我下午去上课。”
　　“这才对啦，话说昨晚睡的还不错居然没做梦哎呦我去！”最后半句话是李特想要下床却一下跌坐在地上，惊的星晴直接爬过去探头“你的芯片又数据紊乱了？”
　　“不是不是，麻了。”李特勉强爬回床上“腰不太舒服，刚才使劲没使对……是昨晚睡姿不对吗？”
　　星晴眼神一下飘开“我去洗漱了。”便跳下床一骑绝尘。
　　“年轻人真有活力啊。”李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鸡肉卷形状“好想再睡会啊，果然老了吗。”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眼神却很沉重，似乎有很多事情压在心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