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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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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建志不在家,显而易见。
家里很空旷,茶几上只有一包卫生纸和几本书。窗户也没开,屋里有些清冷。
陶母是家庭主妇,陶建志常年不沾家,陶宥也不在家住。家里东西本来就少,收拾干净后倒不像有人在住了。
“陶宥他爸爸马上回来,今天会多,他得赶着点,小鹿别介意啊。”陶母端出厨房里准备好的果盘放在玻璃茶几上,女人的神情得体,一举一动都很有气质。
“不会,商人忙些很正常,我明天也有一天的会要开。”鹿暄茗示意陶母先坐,陶母婉拒,让他们自便后去厨房继续做饭了。
几年的家庭主妇生活没有让母亲变得粗糙苍老,相反,没有工作的劳累,陶宥觉得母亲这几年气色越发要好。
父亲以前如果有宴会都会带上打扮得大气端庄的母亲,满脸的爱意与骄傲。但近几年公司的事越来越多,连宴会也不常参加了。
现在一家三口客客气气,却像是各过各的。
陶宥坐在沙发上,用手拨着坚果盒里的碧根果不知道在想什么。碧根果随着手指滚来滚去,发出清脆的响。
陶宥回过神来,挑出一个看着最顺眼的。没有开果器,陶宥用指甲对着那道小缝扣了半天也没有扣开。
手指红了一片,陶宥放弃了,想把它放回去。
“给我。”碧根果在半路上被鹿暄茗接了过去。
“给你拿个什么东西再剥。”陶宥没来得及起身,就听一旁“咔咔”几声,鹿暄茗的手掌上躺了一堆碎果。
鹿暄茗把果壳剔干净,将果肉倒进陶宥的手心里。
“谢谢。”陶宥轻轻捻了捻,果肉上还有鹿暄茗掌心的温度。
鹿暄茗又给他剥了几个,陶宥都默默吃掉了。他很想提醒鹿暄茗,可能只是刚刚那坚果缝太小了他用不上劲儿,他还不至于连个坚果都剥不开。
但鹿暄茗给他剥得认真专注,陶宥没有打断,也拿过一个坚果撬开了放在鹿暄茗面前。
“别光顾着剥。”
直至一盒坚果少了一半,门外才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陶宥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到门被打开后才站起身,“爸。”
“回来了啊。鹿总坐,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陶建志笑道,弯下腰,“我先换个鞋,鹿总坐。”
“爸,叫小鹿就行。”鹿暄茗站着,跟在陶宥后面喊了声爸,说辞和初见陶母时一样。
陶建志对他淡淡的,陶宥不多待,到厨房去给
陶母帮忙。
鹿暄茗不用他陪,对付像他爸这样的老狐狸可太有经验了。
“鹿总,最近忙吧。”陶建志坐在沙发上,额头上是急匆匆赶出来的细汗,衣服没有换,一身西装,身体微微前倾。
“爸,别这么叫,喊我小鹿吧。”鹿暄茗露出无奈的表情。
“那怎么行,鹿总第一次来我们家,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见谅。”陶建志态度坚决。
鹿暄茗无法,只道:“不会的爸。”
忽然想起了什么,陶建志一拍腿,“怎么没给你倒水呢!他妈妈怎么回事?”说罢便想起身去厨房。
一只手拦在了他面前。
陶宥把一次性纸杯放在茶几面上,“咔哒”一下,很响的一声,“问过了,他不喝。家里倒是没有您用的杯子,您也多见谅。”
语气不冷不淡,没有情绪。
放下水杯,陶宥看也没看陶建志,转身就走。
“谁这么教你的?!”身后的陶建志怒极起身。
陶宥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沉静。
“鹿总难得来家一趟,你和你妈就这么招待人家?水也不倒,问都不问,”陶建志道,“教你的礼数呢?26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还以为是能去海边捡贝壳马背上傻笑的年纪吗!”
陶宥愣了愣,表情有一瞬的无措,目光泛起波澜,随即又归于平静,自嘲地笑了笑。
他以为陶建志会说他对他不敬,也知道他不满自己没个总裁样,但为了鹿暄茗到这种地步却是怎么也没想到。
好像鹿暄茗是多大尊佛,得他们全家一起供着。
“陶总,是我拦下的,您不必为难陶宥。”鹿暄茗站起来,“我和陶宥已经订婚了,在这段关系里地位是平等的,他没有为我倒水的义务。爸,您和妈也是,不用这么客气。”
陶建志也顾不上陶宥了,连忙让他坐下。
陶建志的笑容和他在酒桌上见到的那些慢慢重合。陶宥垂下眼睫,转身离开。
陶建志对着鹿暄茗一阵道歉:“这孩子长大后脾气多了不少,平时在外面都没个正经样,要是给你添什么麻烦了,你只管说他就行。长大了,该收收心了。”
“陶总一向很有风格。”鹿暄茗笑道。
陶建志也配合地哈哈笑起来。
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饭很快就做好了。
陶母招呼着吃饭,见鹿暄茗正拿着瓷碗盛米饭,忙道:“哎小鹿!放那儿吧我来。第一次来咱家,怎么能让你动手。”
“喊鹿总!”陶建志在一旁急得直拍陶母的胳膊,小声道。
陶母不理会他,接过鹿暄茗手里的碗,“我来吧,你去陪陪陶宥。”
这顿饭到底也没能吃几口。
陶宥在饭桌上不说话,一向爱活跃气氛的人突然停嘴了,空气里弥漫着不自在。
但陶建志似无所觉,吃得很快,一碗马上见了底。
他站起来,“鹿总,我这得失陪了,下午还有会,我必须得赶回去。”
“怎么会,爸。”鹿暄茗也站起来道,“您去忙吧。”
陶建志的汽车引擎声渐渐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陶宥把筷子放在碗口中间,默默坐着。
感觉到一旁的鹿暄茗吃好了,陶宥抬眼望向母亲,“妈,我们回去了,有空再回来看您。”
陶母笑笑,“回去要好好过日子。”
陶宥点头,陶母把他们送到门外,又站在门前目送他们远去。
陶宥看着窗外,鹿暄茗看不到他的表情,把车载音乐打开了。
轻缓跳跃的钢琴曲从音响中流出,车里不再寂静一片。
陶宥如被唤醒般转过头笑道:“我爸把你当佛供着呢,你在生意上多帮帮他。”
“会的。”鹿暄茗看着他道。
“也是,不然我们的协约也就没有意义了,”陶宥往后一躺,叹着气道,“最起码得让他老人家觉得这婚结得值吧,不然指不定又要怎么闹。”
“鹿暄茗,我不想再离婚了,离过两次婚,再加上……这样的Omega会有谁要。”陶宥继续道,红唇嘟囔着。
“放心,别想了,休息一下吧。”鹿暄茗换了首歌。
陶宥点点头,闭上眼睛。
不出一会儿,陶宥又把眼睛睁开了,嘴角带笑。
“咱俩以前见过几面,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在协议结婚之前,他和星茗有过两次合作,他们见过几面,但交谈不多,算不上熟人。
陶宥坐直身子,“不过那时候见得也不多,估计你没什么印象吧。”
“有,”鹿暄茗开口道,“当时业内说桃峪的总裁是个Omega,只觉得很佩服,后来几次合作才发现,不光只是能力强,效率高,气质也很好,笑起来很有魅力,印象很深。”
“行了行了别说了,”陶宥被他夸得一阵不自在,“再说当真了。”
“那你呢?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鹿暄茗在红灯路口停下,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又突然停住了。
“嗯……”陶宥想了想道,“第一感觉是稳重,让人很有安全感。当时我还在想,和这样的Alpha结婚才不亏嘛。”
陶宥笑了一下,又正色道:“后来几次见面就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是个会照顾人的Alpha……挺适合结婚。”
陶宥把自己说笑了:“当然不是想和你结婚的意思,当时我不是刚结婚吗,比来比去就觉得你比蒋临渊强太多了。所以总会情不自禁地后悔,当初要是没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就好了。”
“他对你不好吗?”鹿暄茗低声道。
陶宥扯了扯嘴角:“如果把易感期当借口拿我发泄也算对我好的话。”
鹿暄茗一下转过头:“拿你发泄?”
“嗯……绿灯了。”
鹿暄茗转过头,踩下油门。
“还好最后总算离婚了,”陶宥笑道,“你不会也对我这样吧鹿先生?”
“不会。”鹿暄茗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
窗外的风很大,吹得陶宥眯了眯眼。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