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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I 依赖 ——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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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那个你认识的我。再不走了。不会再走了。
喝着常邵宇递给自己的牛奶,贺司潇曲腿坐在沙发上发呆。
褚俊,华清昊,莫源,还有常邵宇。贺司潇在心里默默数着。无良老板也算吗?那么友好的同事,以前的同学,亲切的邻居大妈,唠叨的门卫大叔呢?当然包括爸爸妈妈,小妹,亲戚们。好多人啊!
他们,都会记着自己的吧?那么,应该,也能知足了。
“常乐?你说,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看着常邵宇从客厅穿过,一下叫住了他。
“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常邵宇立在客厅中央没动,重复了一遍提问,脑子里还是刚才在记的法律条款。
“对啊。”贺司潇认真地点了下头。“如果以后,有人问起,说,常乐,你还记得贺司潇吗?他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等等。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回答他们呢?”
常邵宇很想问他你没事吧或者试着去回答那个奇怪的问题,但是他都没有,他只是同往常一样走过去,坐在贺司潇的身边,看着他端着牛奶呆呆地望着他的表情。
“我……可以一直留下吗?”回答成了一句疑问。
时机不是很成熟,但话到了嘴巴,常邵宇认为没有硬咽下去的必要。
贺司潇低下头喝牛奶,似乎在思考什么。从侧面看,长长的睫毛粘了水,重重地压着半开的眼睛。
“和常乐在一起的那个贺司潇,是你吗?”又是一个问题。
“牛奶真好喝。”贺司潇忽然抬起头,脸上挂着笑,眼里带着泪。“再给一杯行不?”
“那一杯是明天的,到了明天你才能喝。”
“哦,好。”贺司潇凑过去,把头靠在常邵宇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似乎是在擦眼泪。“明天到了再喝。”
除了两个人孩子气的打闹和闲扯,听贺司潇讲他那个无良老板的罪行,由常邵宇叙述他那个说话舌头很卷的老师在讲课时闹出的笑话,很严肃很认真的对话,他们都是以沉默代替的。
不勉强不逼迫,是常邵宇对于贺司潇的感情,或许说爱。只是静静守着,可以守着的日子一天多过一天。
“早点回去睡吧。”常邵宇的手轻轻搭在贺司潇那只握着牛奶的手上。
“知道吗?B城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我要去追踪这个新闻,我要……”去抓那个凶手。
“连环杀手?”
“好了,我去睡了,你看书也不要太晚哦。”
贺司潇直起身揉了揉常邵宇的头发。真是个好孩子,或许你就是我这辈子交上的最后一个朋友。
贺妈曾经对贺司潇说,宝宝,要知道,人的一切都是有限的,只要你记住最重要的事情,就可以了。
这几天陶聪磊没有再见到那个来找过他的人,要不是这天夜里有个病人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不治而亡,还年仅10岁,他不会再想到要去翻开那份病历。
得不到合适的心脏,这样的病人,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能坚持那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而奇迹如果接二连三的发生,那还叫奇迹吗?就目前的医学水平,可供移植的内脏器官的缺乏,等候移植人群那个长长的名单,再加上那么稀有的血型和极易排异的过敏体制,有那样的机缘,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病人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了吧?陶聪磊对着病历摇了下头。要去哪里帮你找这样的一颗合适你的心脏呢?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夏程巍那个小子,家里冷冷清清连个人影也没有还真不想回去。
陶聪磊家族里的人都是从商的,他不喜欢商人的那一套,所以就从了医,说是想体会一下救死扶伤的神圣感觉,那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很伟大,而且也是为了家族积德,尽管他那么说的时候吃了N个爆栗子。
人嘛,多少会有些英雄主义情结,尤其是男人。
以前读书的时候,陶聪磊常常和夏程巍开玩笑说,他们两个人联手,可以把一个人治疗得彻彻底底,把那些个摸得到的摸不到的地方都给治了。对此夏程巍只是吝啬地笑笑,在他的眼里,陶聪磊一直有些秀逗。而用陶聪磊自己的话说,他是活得淡然,很多事情不计较而已。
在医院里见的生离死别多了就接受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再好的东西,再不舍得的,再霸得紧,最后也不是自己的,其实没有什么是。而那些死去的身躯早在医学院时就已经见得麻木了。
人活一世,不就那么回事情吗?反正自己问心无愧。
潇洒地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医院,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摇晃着钥匙走向停车场。
不在乎,是因为没有遇到要在乎的,这个道理,简单,简单的一般都重要,但未必明白。
月亮开始慢慢变亏,离上个月圆,确是越来越远了。
远了,不也又是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