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上巳蚕月

12、我观你面如桃花

　　是夜，大尚寺
　　陆婧一个轻功越过墙头，轻声落在院墙下。
　　可是动作再小心，还是拉扯到被箭划伤的伤口。几十轮的追杀让她的伤旧添新，血水沁湿了黑色劲装。陆婧咬了咬牙，心里气得不行。
　　谁能想到，她出了漠北，特意走了水路，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不难看出军中出了奸细。
　　“哒哒”一阵脚步声把陆婧的思绪拉回。
　　她暗骂一声。继续运功贴着院墙，看到不远处亮着的禅房，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翻窗进入。
　　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喀”声。
　　陆婧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小心挪到屏风后面。便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脚步声就朝屏风处来，陆婧心微紧，见身影到了跟前，一个锁喉就招呼过去。
　　那人始料未及，被擒个正着。
　　入手的肌肤雪白细腻，十分滑嫩，陆婧靠得近了，嗅到他身上的佛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陆婧精神紧绷，手上用了点力，那人的脖颈立马泛了红。
　　那人开了口，却不见惊慌，语气平平：“为国戍边的将军也杀平民吗？”
　　陆婧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张俘获众生的脸。
　　和尚面如玉冠，风姿卓卓，透着些矜贵。剑眉微敛，鼻梁高挺，薄唇微勉。眼里泛着微光，仿佛盛着星辰大海，定定地望着他时，仿佛随时会被卷入其中。
　　他身材欣长，瘦到好处。一身灰色的僧袍也掩盖不了他的周身气度。
　　陆婧“啧”了一声，心里暗恼，这人怎么偏偏是和尚，罪过。而且这人竟然一眼认出她的身份。不过也察觉到对方并没有伤害她的打算。
　　顺势松了手，却有些体力不支，朝旁边倒了过去。
　　坂懿眼疾手快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扶到榻上。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搭在陆婧的脉搏上。
　　陆婧微瞥了一眼，也没阻止，惨白的脸看起来不太好。
　　坂懿眉头微蹙，“檀越的伤势极重，需要救治，冒犯了。”
　　陆婧听了，无所谓道：“快点吧！和尚，再说几句我就要死了。”
　　坂懿也不再说话，绕过屏风，取了剪刀和药箱。再回到榻前，小心避开陆婧的伤口，将衣裳剪开。
　　最触目惊心的是肩上的伤，几乎贯穿整个肩，伤势蔓延到胸口，
　　陆婧在胸前缠的白布破碎，溢出血迹来。
　　因为耽搁了好久，伤口开始腐烂，微泛着白。
　　坂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胸口的白布解掉，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眼前。又迅速寻了件僧衣裁成大小合适的布盖在胸前。
　　陆婧到后面已经渐渐没了意识。若换平常，她都会打起十二分警惕，不知道是房里熏的禅香太过会安抚人心，还是那为她治伤的和尚身上的佛香，让人迷了心智。
　　所以她最后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正午。
　　入眼的是棕色的帐顶，陆婧回了会神，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再低头一看，身上换了件僧袍。寺中没有女眷，想来是那位和尚。
　　再想到那人的风姿，要是那人不是个和尚，她倒可以借此把他拐走。
　　但可惜人家是个出家人，又救了自己，她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陆婧微恼，下了床，朝外走去。
　　行至几步，便见廊下，那人端坐一旁，修长骨感的手，执笔抄写佛经。依然不减他的风华。
　　陆婧看得有趣，披头散发地朝坂懿走过去，东倒西歪地坐到对面，支着下巴，近距离观看。
　　坂懿微抬眸，问：“檀越看什么。”
　　陆婧笑了笑，一点不见昨天虚弱的样子：“我观你面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