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小管家》花北岸

5、第 5 章

　　夜色秾稠，天边的月亮悄然躲进了云层，蔚然无风的夜，寂静安详。

　　“哎呦，那个天杀的干的，我的儿啊！”
　　李八花缺了两颗牙齿，说话不得劲，漏风了。

　　在顾虞带着顾瑶走后，黄员外将她和李九花请了回去，差点就挨了一顿打，还好她机智，黄员外不仅没打她们，还送给每人十两银子。

　　谁知回家一看，儿子胸前血流了一大片，猛的一看，还以为死了。
　　这可把李八花吓坏了，一路上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她就这么一根独苗。

　　“行了行了，你嚎有什么用？”
　　顾书文训斥李八花一句。
　　儿子没啥大事，只是被捅了一刀，大夫说了，好好养着，以后除了不能干重活，其他没啥大毛病。

　　“爹，我和妹妹洗好衣服了。”
　　顾大草领着妹妹顾二草忐忑不安的进了屋，看到弟弟躺在床上，快要死了的模样，一片麻木。

　　李八花正气着呢，看到两个女儿进来，抄起门后的扫帚就往两个人身上招呼:“我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瘟星，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洗好衣服又怎么了，没看见你弟弟伤的多严重吗，去，带着二草上山挖草药去。”

　　顾大草身影挡在妹妹前面，挨了许多下，她看着坐在堂屋的爹一眼，爹一言不发，任由娘打她们，她眼里仅有的亮光彻底消失了。

　　顾大草弱弱道:“娘，天黑了，我和二草明天天一亮再去，成吗？”
　　她此时很想念死去的二叔，二叔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跟顾瑶说话永远很小声，生怕吓到顾瑶，二叔还给她好吃的，教她认草药。

　　李八花怒不可遏:“饭你怎么不等着明天吃？快滚出去。”

　　李大草牵着妹妹的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其实，她们今天只吃了两顿饭，一顿是她挖的野菜，在山上和二草煮着吃了，另一顿是隔壁大娘给的两个玉米窝头。

　　李八花大声不依不饶的喊道:“当家的，咱们可就二力一个儿子，他现在成了这幅模样，你就不知道找人家去。”

　　顾书文吸了一口烟袋，瞪了疯婆娘一眼:“你怎么不去？”
　　贵人来的时候，村长特地警告过村民，不要得罪人家，现在儿子成了这幅模样，人家没说不给钱，这不还扔了一包银子。

　　李八花伸出手指，咬牙切齿道:“我明日就去，就算是贵人也不能随意害了人性命。”

　　顾书文听着她的话，脸上阴郁一片，到底也没劝李八花。

　　顾虞趴在这位亲大伯的房顶，看着李八花打女儿的时候，感到心惊，她生在一个温馨的家里，虽然父母半路离了婚，可两人待自己比没离婚之前还要好，别说打她，哪怕她磕着碰着，她妈都会心疼的不行。

　　哪像李八花那样，打顾大草的时候，跟打仇人一样，恨不得撕下顾大草身上的肉，喝尽她的血，这就是儿子是块宝，女儿连草都不如。

　　顾书文这位亲大伯更不是个东西，谁能料想到平日里说话和和气气的人，竟亲眼看着媳妇害侄女，看李八花打女儿，拦都不拦一下，一脸的理所当然。

　　她算是知道这一家子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了，没一个好东西。

　　顾虞看了会，正准备爬下去时，底下传来了她的名字。

　　“顾虞那事要尽快办了，村长说了，人马上快来了。”
　　这是顾书文的声音。

　　李八花没好气道:“知道了，我能不知道，今天人家黄员外说了，只要把顾瑶的事办好，顾虞那小子跑不了。”

　　“那就好。”

　　顾虞阴鸷的望着下面的两个人，合着还在打顾瑶的注意，还把她算计上了。

　　待到屋里油灯熄灭一会儿后，顾虞蹑手蹑脚的爬了下来，她适应暗黑的环境，亮的吓人的眸子扫视着院子，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那头哞哞乱叫的牛，她小心的把门打开，解开牛绳子，还有两头羊，四只猪，全部放走，鸡鸭一只没落下。

　　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顾虞又打开放粮食的屋子，打开右手的小包袱，将大大小小十六只老鼠，放进了李八花家的粮仓里，老鼠一进粮仓，瞬间没了踪影。

　　吃吧，多吃点。

　　翌日，晨色微暗。

　　顾勇敲响了顾虞家的门。

　　“虞兄弟，起了吗？”

　　“来了来了。”
　　门内传来顾虞欢快悦耳的声音。

　　“勇哥这么早？”

　　顾勇畅快的笑道:“虞兄弟，咱们得快着点，明日咱可没时间。”
　　贵人看在虞兄弟爹还没下葬的份上，让他弄完家里的事情再过去，他跟顾虞一道的。

　　“好，你等我拿点东西，咱们马上上山。”

　　隔壁李管家打着哈欠，老了就是不行了，不如年轻时身子骨利落。

　　“主……主子？”
　　李管家揉了揉眼，抬头一望，大树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可不就是他们主子吗。

　　楚澜滄听到声音，瞄了他一眼，“小矮子怎么还没来？”

　　李管家:“……主子，顾虞明日来上工。”
　　他们这府里上上下下，算上他，只有六个人。

　　楚南和昨晚上才回来的楚北，两个扫地整理东西的小厮，此外就主子和他了。

　　楚澜滄看了他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离开了。

　　李管家:我怎么觉得主子刚才瞪了我一眼呢？

　　“主子，您难道又一夜没阖眼？”

　　“楚北带回来的安神香不起作用吗？”

　　“主子，您慢着点，小心脚下。”

　　楚澜滄丢下一句话:“让楚北过来。”

　　李管家被关在门外面，他的鼻子离门只差了一点，就被夹上了。

　　“诶，我这就去喊楚北。”

　　李管家望着屋子通亮，心疼不已，他们家主子从九岁开始，患上了这么个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毛病。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比这更严重，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好了点，没几天又成了原来的模样。

　　山上，

　　顾虞没敢走太深，她领着顾勇就在半山腰那里停住了。

　　这里的树上了年头，甚至有百年以上，得五六个人牵手才能抱住的大杨树。

　　不过，这样的大树，她可砍不动，爹，你凑合凑合，我为你多砍几棵小树，躺进去也是一样的舒服。

　　顾虞昨日向李管家预支了两个月的工钱，卖身的二十两等着交代役税，剩下的四两，给爹办办丧事，给木匠一点钱，让他做一个棺材，再给顾瑶买身衣服。

　　越想，顾虞心里越有奔头。

　　“虞兄弟，你看这棵怎么样？”
　　顾勇指着一棵半米宽的大树。

　　“行，勇哥，就这棵了。”

　　两人说干就干，忙活了一上午，终于砍了三棵树。

　　“勇哥，够用了。”
　　顾虞全身湿透了，长衫贴着身体，难受的很。

　　顾勇也一模一样，“行，够了就行。”

　　“虞兄弟，咱们去那边的泉水里洗个澡怎么样？”
　　顾勇憨厚一笑，日头升了上来，今天尤其的热，大太阳照的，就跟烤人一样。

　　顾虞心里一咯噔，笑道:“勇哥，你先去，我得去找找小瑶。”
　　幸好，她怕李八花又趁着她不在，把小瑶骗走，她今日上山特地把小瑶也带了过来。

　　顾勇爽朗一笑，“行，那我先去。”

　　顾虞见着顾勇的背影，用捋上去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哥，你们砍好了。”
　　顾虞走了没一会儿，就在平坦的溪水边寻到了顾瑶。

　　她身边还坐着顾大草和顾二草姐妹俩。

　　顾瑶小声道:“哥，她俩被赶了出来，不敢回家。”

　　顾虞抬头瞥了两姐妹，顾大草站起身，愧疚的喊了一声:“虞弟。”

　　“嗯。”

　　“虞弟，我和二草先走了。”
　　顾大草坐立难安，她知道她娘做了什么，昨天村里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都在说她娘。

　　“诶，你们别走啊，东西还没做好。”
　　顾瑶心思单纯，以前她爹在的时候，她和顾二草玩的可好了，还有顾大草对她也好。

　　顾大草看了眼夹着的铁锅里的野鸡蛋，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和二草不饿。”

　　顾虞见着顾大草拉着顾二草就走，又看了眼顾瑶撅起的嘴巴，她叹了声，快速的从铁锅里捞起六个野鸡蛋，两个大土豆，用大荷叶托着，快速追上顾大草，将东西递给她:“东西太多了，吃不完都浪费了，你们拿走点。”

　　顾大草想把东西还给顾虞，谁知顾虞说完，转身就走。

　　顾二草小心的拉了拉顾大草的袖子，鼻尖小小的耸动，闻着鸡蛋的香气，她小声的道:“姐，我饿。”

　　顾大草转头，随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低头看着瘦的不成样的妹妹，柔声道:“吃吧。”

　　吃完了饭，

　　顾虞肩上，一边扛了一棵树，顾勇扛了一棵。

　　顾勇好几次道:“虞兄弟，累不累，累的话，歇会。”

　　顾虞精神头足足的，大声的回了一句:“勇哥，我不累。”

　　顾勇:……虞兄弟，他太累了。

　　看着比他还小，还矮，还瘦的顾虞扛着两棵大树，一点都不含糊，顾勇咬着牙坚持，他可不能输给虞兄弟。

　　顾瑶小小的一只，就在后面跟着，看到好看的蝴蝶，还上去扑了两下，可以扑了空。

　　顾虞和顾勇下了山，直接去了村里的木匠家里，将树放在他家。

　　“叔，麻烦您了。”

　　顾木匠一把推开顾虞给钱的手，“你这孩子，给什么钱。”
　　他家婆娘生孩子难产，人家县城的大夫都不愿意过来，还是顾书才大半夜冒着雨，人家大夫看在他的面上才过来，顾书才死了，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做棺材，还能收钱吗？

　　顾虞再三的给钱，直到人家木匠黑脸，说给钱不做了，她才把钱揣进怀里。

　　三人离开的时候，木匠媳妇塞给顾瑶满满一大框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

　　顾瑶满足道:“婶子真好。”

　　顾虞摇了摇头，宠溺的看着顾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