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神明的少女》伊利斯lris

13、第 13 章

　　时柚的表情凝重，眉毛一挑，很快又放松了下来，满脸正经的点了点头：“字写的不错。”
　　“......”
　　似乎是没打算这么放过她。
　　埃罗又向她靠近了些，他气息温热，时柚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加快，像是紧张般，又听到他的声音压低：“有个地方我不太懂，姐姐能跟我讲讲吗？”
　　“什么？”
　　“复生枯木的符术中，为什么要加催死术？”
　　时柚强撑着笑：“你上课没好好听吗？”
　　“你不是要给我检查作业吗？”
　　“我！”
　　时柚无话可说，一张脸通红，这小孩真的一点也不可爱！
　　埃罗拿回自己的本子，声音清清淡淡的：“植物的生命力很强，很难真正死亡，枯萎往往只是表象，是生命力衰弱的体现，只有先配合催死术彻底杀死，才能注入新的生命力使其重新生长。”
　　时柚咬牙：“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个普通人。”
　　“大部分人都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你当然会这么说，你一生下来就是高贵的神术师，所有人都会优待你，尊敬你，对你来说并不特别的生活别人只有可望不可求的份。”
　　时柚翻了个白眼。
　　“我刚刚听到你惹希芙生气了，不准备去道歉吗？”
　　埃罗：“她生气了吗？”
　　时柚指着楼上：“是，我很清楚的告诉你，你惹她生气了，你要去把她哄好。”
　　埃罗却摇头：“我没有做惹她生气的事。”
　　“那她为什么会生气？”
　　“你应该去问她。”
　　时柚标情木讷，看着他理直气壮仿若平常的样子，多么坦然啊。埃罗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我并没有做让她生气的事，如果有，请你举例说明，如果没有，那是她自己的问题，我没有和她道歉的义务。
　　有的人。
　　长的人模人样的。
　　却是一点人情味没有。
　　时柚盯着他稚嫩的脸，拿出哄小孩的耐心：“我不是说你错了，是她需要你的道歉才会好，你是男生，你应该绅士一点，大度一些不要什么事都这么斤斤计较，让一让她，而且你小姨没有教给你不要和女孩子讲道理吗？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埃罗拧眉：“你不要给我灌输一些奇怪的知识。”
　　“......你现在把我也惹生气了。”
　　时柚从沙发上起身：“希望你永远有这么低的情商，以后火葬场的时候还可以坚持自己的公正。”
　　说罢，忍住想揍小孩的冲动，时柚满心怒火的上楼了，继续呆下去她怕提前得心脏病。
　　或许她应该去劝希芙，而不是在这个死小孩身上白费唇舌。
　　她去了阁楼，希芙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眼睛里没什么身材，很是失落的模样。
　　时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变成了：“你还不写作业吗？”
　　希芙白了她一眼：“明天是周六。”
　　原来是楼下那位太勤奋了。
　　时柚学着她的姿势，也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两人同时叹息，画面竟然有些搞笑。
　　和小孩子培养感情，听起来很简单，在大多数大人的眼里，小孩是单纯善良如白纸一样的。可真正想要达到目的，就会发现小孩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尤其是神术师这样独立性强有自己主见的小孩。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执着的走情感路线了。这样一开始就把成功的选择项交到了他的手上，我们很被动。”
　　希芙翻了个白眼：“选择权一直都在他手上，你以为呢？”
　　时柚一噎。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她们也就对方没有记忆这一点优势，要不要被她们攻略成功，还是取决于他想不想，愿不愿意。这份关系的建立，从一开始就是在讨好、取悦层面上的。就像前来和亲的新娘，费尽心思得到丈夫的认可，否则就要沦为仆人而死去，甚至无益于自己的国度。
　　“唉。”
　　时柚再次叹息：“其实你也不容易，压力很大吧。”
　　“你能说点正能量的话吗？”
　　“我一直都觉得事在人为，现在却又觉得人力有限。你也努力有一段时间了，好像一点作用也没有啊，我知道这种事不能急，但是真的看不到我们会成功的希望哪怕一丁点。”时柚也想正能量一点，连番打击之下的挫败感，已经让她克制不住那股躁动的负能量。
　　希芙沉默。
　　时柚继续说道：“他如果对你有好感，你们一开始就能成为朋友，现在看起来他对你完全没想法。偏向爱情的好感很奇妙，一开始没有，以后也很难有了。从青梅竹马走到一起的恋爱听起来是很令人羡慕，但更大的概率是变成兄妹，不是爱人。”
　　希芙：“你可以滚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吧，忠言逆耳。”
　　时柚也觉得疲惫，撑着起身正要离开，却被希芙叫住：“等一下。”
　　时柚转头等着她的下文。
　　希芙站起身，娇小的身体，眼神理智而坚韧：“有一种喜欢，会在心里，变成一颗种子，埋在土壤下难以察觉。等有一天，那颗心明白了什么是爱，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变成无可取代的印记。”
　　她仰起脸：“他还小，等他明白什么是爱，他就会爱我了。”
　　那一刻，看清楚她眼里的泪水，时柚的头嗡嗡作响，脸色有些发白。这个外表还是小孩子，内心却和自己一样大的人，或许已经有点动心了。
　　她不太想知道答案，因为希芙在她眼里是最冷血的，永远保持冷静直到任务完成。
　　出于对强者的崇拜，人们总是有一个盲点，那就是，始终忽略人心是肉长的。
　　和埃罗那种天性冷情的不同。
　　如果能知道答案，她害怕自己发现，在她看来旗鼓相当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希芙是人，她的对手是神。
　　之前所有的想法都太片面和可笑了。
　　时柚感觉到身上冒出了些许的冷汗，她意识到，这个任务，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完成的，而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希芙会输，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系统是疯了吗！让有心的和没心的玩感情？”时柚的脸色涨红，有些愤怒：“你们都是疯子。”
　　即使是最完美的人类也会一败涂地！
　　她很想站在埃罗那边，讽笑着指责她们竟妄图染指不可触及的存在，真是不自量力。
　　但很可惜，她是系统这边的。
　　时柚心中升起绝望，一直以来的不安和困惑终于有了答案，怪不得不愿意告诉她，只是猜到一点就要受不住。她现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明白一件事，这一次大概是有去无回，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不敢去想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希芙并不在乎她的崩溃。
　　时柚跑出去，没有回卧室，而是离开了这里。
　　此时埃罗还在客厅写作业，听到很大的动静，回过头就看到时柚跑出去了，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哭。
　　埃罗觉得脑子有点凌乱。
　　气到这种程度吗？
　　他到底做了啥啊！
　　时柚也不知道要去那儿，她闷着头跑也没看路，蔷薇花的刺划破了小腿，隐约的疼痛让她更加崩溃，路的两边街灯昏暗，摇曳着孤独和颓败，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她想家了。
　　想念那里的一切，门前的梧桐树，树下拴着两条狗，小兔子抱枕里的钱包，在网上兼职买的小书桌还没到货，贴满海报的墙壁，同事借走一直没有还的小说，冰箱里变味的韭菜水饺，虽然很八卦但每次见到还是会亲切喊她小名的邻居奶奶......
　　不知道跑了多久。
　　时柚累的大口喘气，停下来四周黑漆漆一片，没有街灯，没有行人，月光不够明亮让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神秘，脚下是绵软的泥土质感。
　　她摸黑走了几步，蹲下抱着膝盖小声啜泣起来。
　　此刻，只要有人路过此地，听到这哭声一定会觉得无比瘆人。可时柚没有吓到别人，反而被有人走来步伐拨动草地发出的摩擦声吓到了。
　　时柚安静下来。
　　悄悄转身，刚冒出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来，靠近些能从那张脸上读出些许无奈。
　　埃罗微拧着眉：“我向你道歉。”
　　时柚脑子一顿，几乎分辨不出自己的声音：“跟我、道歉......”
　　夜幕下他的轮廓看不太分明，只有声音清晰的传达：“可以回去了吗？”
　　时柚还沉浸在想家的情绪里，根本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你生气了。”
　　这回时柚醒过神了，擦着泪别过脸：“在你的逻辑里，没有犯错为什么要道歉。”
　　埃罗无语。
　　他又不得不开口：“你一个人，这么晚哭着跑出去，最近城里很不安全，如果你很生气，想我道歉，我可以说几次都没关系，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时柚听完他磕磕绊绊的解释，当场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原来是害怕出事。
　　脸上还有泪痕，她看起来一定很滑稽。
　　被突然打断，时柚的心情好了点，埃罗拉着她从河畔爬上去，两人往回走。
　　一直都很安静，只有脚步声。
　　走到有路灯的地方，时柚才笑着打趣他：“在某人的逻辑里，没有做错事就不需要道歉，除非是我大晚上一个人哭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