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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谪仙一般的人物 ...


  •   夜凉如水

      一株含苞待放的桃树,孤零零的种在鹤山居的庭院里,风一吹,本就不饱满的枝桠更是掉落下许多花瓣来。

      一时间,暗香悠然,布满庭院。

      月华如水,铺洒在鹤山居中,反倒显出一种朦胧感,更是衬得那亭子里的白衣青年愈加清冷出尘,俊美无俦。

      “满月了啊。”

      萧祈风坐在亭子里,手握白瓷茶杯,目光望着夜空那轮皎白而又不染纤尘的月,清冽如玉的声音自亭子内传入暮羽耳中。

      一阵风吹过,一片乌云遮住了那轮明月,只透出些微惨淡的月华来。

      都已是暮春了,夜晚吹来的风仍旧伴着丝丝凉意,暮羽忍不住出声提醒,“公子,天有些凉了,您还是早些进屋吧。”

      暮羽的出声,打断了萧祈风的思绪,“现在几时了?”

      “亥时刚过。”暮羽回答。

      疏忽间,萧祈风的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好像是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与此时静谧的夜晚相比,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转过头,只见西南角的墙头上站着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

      见萧祈风看过来,月光下,那男子扯起一个笑脸,从容自若的自墙头上一跃而下,“两位晚上好啊。”

      下来后,还不忘挥手打个招呼。

      “你是谁?”暮羽单手横在身前,面上警惕。

      “在下,谢锦淮。这位朋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在下并无冒犯之意,方才叨扰之处,还望莫要介怀。”谢锦淮连连摆手,努力做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来。

      暮羽指着他进来的地方,说,“出去!”

      谢锦淮没有动,“在下是来住店的。”

      “这家店已经被我家公子包下,你去别处吧。”暮羽仍旧不松口。

      谢锦淮又揖了一礼,“天色已晚,在下好不容易寻到一处住所,烦请二位通融通融。”

      “出去!”暮羽还是那句,语调都没有变。

      “暮羽,让店家带他找一间厢房。”亭子里的萧祈风开口打断了暮羽后续的动作。

      公子发了话,暮羽不敢不从,“是,公子。”

      “多谢。”

      谢锦淮对着坐在亭子里的人拱了拱手,只是在惨淡的月光下,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留给谢锦淮一个侧影。

      在店家的带领下,谢锦淮行至鹤山居二楼,右拐后穿过半条走廊,在红色雕花的门前停下。

      “西苑。”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挂在床的正对面,画上画着一株盛开的桃树。东墙之上一扇半掩的窗,可隐约得见月色下飘零的桃树。窗边是一张花梨木的桌子,其上静静摆放着一樽紫砂香炉,不时飘来一阵淡淡清香。

      透着月光,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这小客栈内的布置倒是别有一番风雅。”谢锦淮的神情很是满意。

      店小二告了声退后,谢锦淮整个人随意的半躺在床上,伸出的手指似是要抓住那透进来的月华一般,目光仿佛穿透月光,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烈日灼灼,绿荫浓浓下,谢锦淮挑了个这么天朗气清的一个日子离开了天绝门。

      那等地方是一个让人猜不透摸不清的地方,聚集着天下诸多奇人异士,各个性情古怪,亦或是心怀鬼胎。

      谢锦淮想,他还算是个幸运的,年幼时被那个天绝门中为数不多的善良的一个老头子捡了去。自此拜在那老头子门下,成为天绝门的一员。

      可,身在天绝门,终其一生都要留在那里。

      除非,死去。

      谢锦淮曾不止一次的想,要是就这么悄悄地死了也挺好,可他还有自己的事没做。每每午夜梦回,望着那泣血的眼睛,总是冷汗淋漓,想要离开天绝门的心思日渐喧嚣,如抓心挠肝般,让人浑身难受。
      月光下,谢锦淮举起左手,清冷的月芒透着手指间隙洒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张脸如玉般清透。

      如今,他终于离开了天绝门,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做自己要做之事。

      这倒是多亏了老头子,谢锦淮内心还是有点儿感动的。

      自己是那老头子唯一的弟子,老头子给他服下了一种名叫“金花玉露”的丹药。老头子是舍不得他死的,只能暂时用药拖延住他的死期。

      金花玉露,服下者,唯有两年可活,用老头子的话说,就是“可能你正走在路上,突然就倒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对于他来讲,两年时间,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稳赚不赔”,谢锦淮低低地笑了一声。

      第二日,谢锦淮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打开门,店小二站在门前,“这位客官,本店要关门了,您该离开了。”

      “为什么?”昨天谢锦淮失眠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店小二的敲门声吵醒了。

      店小二是这么解释的,“这家店本就是为了我家公子随时来住而准备的。他离开了,我们自然也是要关门的。”

      下意识的,谢锦淮脑海里浮现出昨日亭子里那白衣青年的背影。

      在离开前,谢锦淮在柜台处搁下银子,店家却没收。

      “那正好,正好买酒喝。”

      出得鹤山居大门,谢锦淮便直直地奔向青木城有名的酒楼,珍馐佳肴点了满满一大桌。

      在吃上,谢锦淮,是决计不会亏待了自己的。

      酒足饭饱,谢锦淮还不忘拎上两壶松花酿。喝上一口,只觉这酒清爽甘冽,别有一番滋味。

      走出门去,人已是有些个飘飘然。

      大街上,谢锦淮举着酒壶,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目光迷离的看着前路。

      “哎哟!”

      谢锦淮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叫声,外加自己手中酒壶落地的“哐当”清脆声响。

      “什么人打扰我喝酒的雅兴?”谢锦淮伸着手指四处看。

      “你没长眼睛吗?”

      勉强睁大眼,只瞧见眼前一个十六、七的黑衣少年正满目怒容的瞪着他,那神情恨不得吃了他一般。

      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小小年纪,怎地脾气这般大?”

      谢锦淮醉意朦胧的眯眼看着他,嘴里还伴着一股子酒气,惹得那黑衣少年连连捂鼻,一脸嫌弃,“是你!喝成这样还上街。”

      四周喧闹的人群见得这边有动静,一个个的恨不得贴过来看个清楚。也有那带着小孩儿的妇人,夹起孩子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到自己身上。

      听那黑衣少年的语气,似乎是认识自己,谢锦淮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半晌,恍然大悟,“你是……暮羽!”

      欲伸手去点那黑衣少年的脑袋,却是被他连蹦带跳飞快地躲了过去,“你干什么?”

      “暮羽,别闹了。”

      那男人的声音极是好听,恰似流水击石,清冷婉扬,水润深沁,通透的很。

      谢锦淮顺着黑衣少年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人群中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眼珠漂亮,清清冷冷,手握折扇的男子,与那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格格不入。

      谢锦淮下意识将其带入了昨晚那个背影上,这就是暮羽口中的“公子”?

      好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二人一个抬眸,一个转头,目光就那般直直地对上了去。

      萧祈风客气的对着谢锦淮微微颔首,收扇欲走。

      谢锦淮想起地上还躺着的已经摔碎的酒壶,微一错身,拦住了暮羽,“哎,等等!”

      停下步子,暮羽没好气的问道:“做什么?”

      “你把我的酒壶撞坏了,你得赔我的酒来。”谢锦淮伸出手去,喝得醉醺醺的脸上很是无赖。

      暮羽一愣,随即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撞的我。”

      “我不管。”谢锦淮一副你不赔,我就不让你走了的模样。

      “暮羽。”

      暮羽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把酒钱给他。”萧祈风手摇折扇,如是吩咐。

      暮羽瞪起了眼睛,一脸的不满意,“公子!”

      “给他。”萧祈风语调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暮羽不情不愿地扔给了谢锦淮,“不用找了,多出来的就当是小爷我赏你的。”

      准确无误的将那块碎银子握在手中,谢锦淮笑了两声,“还是这位白衣公子通情达理。”

      收回手去,他潇洒迈步离开,大声笑道:“喝酒去喽!”

      “公子,你为什么帮他啊?”暮羽脸上是一副气呼呼的孩子神情。

      萧祈风收起扇子,抬脚离开,“出门在外,莫要惹是生非。”

      暮羽追上萧祈风,一脸我懂的表情,“公子,你定是见他好看才会这般替他说话的。旁人不知我可是知道的,公子你一向只爱同那些个漂亮的人讲话。”

      “啪”的一声,萧祈风手中的折扇准确无误地拍在了暮羽的脑袋上。

      暮羽吃痛,一张脸皱了起来,就这么叽叽喳喳的跟在萧祈风身后走了。

      人海茫茫,早已不见了那主仆二人的身影。

      谢锦淮抱着两壶酒,走了一路也喝了一路,不知不觉竟已是月上柳梢头。

      随便进了家客栈,均是客满。

      扔了酒壶,独自走在街上,方想起许是因着凌霄阁宴请天下英杰的缘故。

      伴着月色,谢锦淮沿着河边一路走向了城外去。

      河水在月色下,波光嶙峋,两岸垂柳随风轻拂。近处走去,河面上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竟是比城内还要热闹几分。

      河面上座座画舫迎河飘摇,张灯结彩,画舫之上舞姬歌女薄纱掩面,轻歌曼舞,风姿绰约,惹得画舫之上的风流公子争相喝彩。

      谢锦淮只觉有趣,站在河边远远观望。

      正看得有滋有味,只见一座约摸五、六丈的画舫从东边驶来,碧波荡漾间穿过河流,傲然立在四周画舫之间,衬得四周的画舫格外黯然。

      这舫造的画栋飞云,飞阁流丹。船柱雕梁画凤,美轮美奂,甲板之上歌女舞姬轻纱披身,仿若天外飞仙一般,曼妙非凡。

      甲板二层,一个身穿如雪白衣的男子坐在那里,只不过目光却是落在了半空的圆月上,在他旁边坐着一个黑衣少年。

      酒性大发,谢锦淮脚尖轻点,跃上半空,一身青衣掠过点点残影。

      趁着月色,凌空踏足于水面,水光粼粼,映着他的身影,好不潇洒。

      轻轻跳上船头,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嗖”的一声,一道带着杀气的寒芒直奔谢锦淮面门而来,出手狠辣果决。

      谢锦淮翻身转腰,利落地躲了过去。

      那出手的人轻“咦”了一声,走过来,定睛一看,惊声大呼:“怎么又是你?”

      谢锦淮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遇见暮羽,又想起方才所见的那对月邀饮之人,想必就是他家公子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谢锦淮暗叹了一声。

      “暮羽?”萧祈风偏过头来。

      暮羽转过头高声回道:“没什么公子,就是昨晚住在咱们鹤山居,还有今天白日碰见的那个醉鬼偷偷跑上了船罢了,我这就给他赶下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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