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夫与安德烈》安紫茵

6、第 6 章

　　罗尔夫搞不懂安德烈脑子的结构。在所有人奔向防空洞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躲在了医务室的储藏间。

　　“所以，这还挺刺激的，是不是？”安德烈小心地问，仔细听着头顶上的动静。罗尔夫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刚刚脑袋一热玩过火了，现在已经后悔了。

　　可后悔也没用，防空洞的门都上锁了。他们就是在门外哭爹喊娘也没用。

　　一串炮弹落下，大地和房顶都在跟着颤抖。罗尔夫和安德烈蹲在写字桌旁，手握着手，好像这样能更安全一点似的。

　　“他们为什么来南城了？”罗尔夫问，“他们不是应该去慕尼黑、柏林那样的大城市吗？”

　　安德烈被吓得脸色煞白。他哭丧着脸，彻底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了。

　　“我更想知道我们的空军都去干什么了，”他喃喃道，抓紧了罗尔夫的手，“就任由美国人把炮弹扔到我们地盘上吗？”

　　“也许是出了什么差错吧，”罗尔夫说，还保留了一点思考能力，“比如说那边正巧在下雨。”

　　“这该死的晴天。”安德烈嘟囔道，指尖哆嗦着，罗尔夫哑然。

　　“勇敢点，少尉先生。”他揶揄道。

　　其实罗尔夫心里也紧张得要命。见鬼了，万一有一个不长眼的炸弹落到屋顶上，他们两个人都要跟着玩完。安德烈是怎么想出来这个馊主意的？

　　地面跟着震了震，安德烈一下子抓住了罗尔夫的胳膊，罗尔夫安慰似的包住了他的手。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事？”罗尔夫小声问。两个人蜷缩在写字桌旁的角落里，像两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老鼠。

　　安德烈偏头去看罗尔夫，那张他看了十几年的脸在此刻显现出了点不同：他的浅棕色短发垂下来，在额头上留下一片阴影；镜片后的蓝灰色眼睛平静而执着，安德烈知道它们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屈的。他离得那么近，安德烈都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又一颗炸弹落下，安德烈向前靠近，嘴唇触到了罗尔夫的眼睛。巨大的爆炸声，两人的心脏都以另一种频率疯狂跳动。罗尔夫抬头，吻上了安德烈的嘴唇。

　　安德烈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炸弹击中，砰地一下子炸了。他懵懂地接受了那个吻，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它在硝烟中极快生长，几乎要将他的心撑破。

　　这一刻，安德烈明白，他喜欢的不是热情如火的卡琳，而是这个一直以来和他处处作对的罗尔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可他知道，他就是喜欢他。

　　安德烈喜欢罗尔夫。原来，这种感觉是喜欢。

　　解除警报的铃声突然响起，惊醒了沉湎其中的两人。安德烈猛地将罗尔夫推开。他们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又先后别过脸。

　　“我……”罗尔夫想解释，但安德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要回去了，”安德烈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很高兴看到你回来，罗尔夫。”他煞有介事地对罗尔夫说。这可能是安德烈有史以来对罗尔夫最有礼貌的一次。

　　罗尔夫好笑地看着安德烈拙劣的表演，他似乎还冲他行了个礼。不过这些招数都瞒不过罗尔夫的眼睛，别忘了，他在安德烈还是个混世魔王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再会。”罗尔夫垂下眼睛。他的心脏还在砰砰跳着，那是喜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