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种田》一听霜

4、小家子气

　　卖不出蛐蛐的第二日，花小丫还是去了镇上，花了四十五文买了四十七个鸡蛋。
　　第一天吃了两个，然后二十四放在床底，二十一个放在柜子底层。

　　麦子两天前就拾好，柜子里的鸡蛋还有十三个。明日就是大集，就算是农忙家里也有人要去镇上换点东西，比如把家里的鸡蛋拿去换钱换物，鸡蛋的价格比较稳定，攒了半个月大概有六七十个蛋，最近家里每天能捡六个蛋，还是因为天气热，前个月每天能捡九个蛋，半个月能存百多个蛋，一个月就是两百多文。

　　家里的鸡蛋很少拿来自家吃，这是用来换钱的，哪里舍得给自家用。
　　不过总有人能吃鸡蛋的，四叔花万鹤还在隔壁村上私塾的时候可以一天一个鸡蛋的，有时候一天能吃上两个蛋。现在去了镇上，四叔每天吃多少个蛋花小丫不清楚，但肯定是带鸡蛋过去的。不过花小丫还从大人那里知道，鸡蛋的花销比起四叔读书的花销来说只是小头。

　　读书人费钱，读书更费钱。

　　花小丫从前以为只有男孩可以读书，可从好友那儿知道在大梁女娃也是可以上学的，荷花村所属的县城就有女学，县城离荷花村就两个时辰的脚程，可花小丫从前都没有听说过女孩子可以上学。

　　在花家没有，在荷花村也没听说过。

　　不过好友也跟花小丫说，男娃读书和女娃读书是有区别的，女娃只读书是不能考取功名的，如果女娃也要考取功名这辈子就不能够嫁人。

　　不能嫁人！多么荒唐啊！
　　这辈子不能嫁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到了晚年日子怎么过啊？

　　不过好友却说这也是件好事，比起从前已经好了许多，哪怕考取功名要舍弃些东西，但也多了个机会，多了个可能。

　　花小丫直觉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见花小丫摇头又苦恼的模样，好友点出了不对的地方：“是不公平。男人考取功名什么都不需要舍弃，女人却要舍去嫁人的资格。只要参加了院试，无论是否考上秀才，女子皆不可嫁人，除非在乡试上考取举人功名后选择放弃功名才能嫁人，可是秀才已是难考，秀才之后还要考上举人更是不易……几乎在选择参加院试的那一刻，女子就放弃了嫁人的资格。”

　　“不想成婚是一回事，可没了成婚的机会又是另外一回事。”好友进一步说，“女子考取功名，成本太大，功名本就难得，天下读书人不少，可秀才几人，举人又几人？开了一扇窗，关了一扇门，这大抵是晚照认为不对之处。”

　　好友不叫花小丫小丫，而是叫她晚照。
　　也是好友教她花晚照三个字如何写。

　　不过女子可以参加县试和府试，过了县试就算是童生，但过了府试才算是真的童生才有参加院试的机会，女子只要不参加院试，就不会没了嫁人的资格。

　　“那不能嫁人，是不是可以娶妻？”

　　花小丫的好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了说是。

　　这样的事，花小丫也未放在心上，读书这样的事离她远，考取功名更是无望的事。即使知道女子也可以娶妻的时，花小丫再一次觉得惊异，她又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只有男子和女子才会生下娃娃，女子女子不会，男子男子也不会。

　　如好友所言读书的男人那样多，考上功名又有多少。

　　花小丫的四叔算是童生，可他府试未过，连考取秀才的资格都没有。
　　三叔只读了几年书，连县试都没过，童生都算不上。

　　所以即使知道女子可以考取功名，花小丫也没有“科举兴家”的想法，要真说出这样的话，家一定是不能兴的，腿是一定能断的。

　　不过如今看到眼前的小矮子，花小丫思量着让花大地读书的可能性。

　　喝下甜温水，花大地打了个饱嗝。

　　花小丫捂脸，她亲弟这模样太蠢了！

　　读几年书跟三叔一样找个活计就不错，花小丫自己就打算跟着好友学，至于去私塾去学堂，只要不分家，她都不敢想。她爷她奶是不能送她去学堂的，别说县上才有女学，就算镇上有她爷她奶也不能让她去上学，小丫头片子再养几年就能嫁人，还能收几两银子。至于读书？想吃屁！

　　至于弟弟去村里启蒙说不准真可以，要是聪慧，到时候多读两年书也是有机会的。
　　花大地打嗝的模样确实有些蠢，可花小丫平时有用小竹签教弟弟数数。只要花大地去了学堂，一定会被发现算数的“天赋”，以后也能跟三叔一样找个地方当账房先生。

　　花小丫脑海中冒出一个她弟弟站在椅子上垫着脚算账的模样……

　　然后画面一转就到了发月银的时候，花大地老老实实把钱给她，她一两，花大地五钱。

　　花大地还不知道瘆人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姐姐现在的笑让他体会到这种感觉，只是他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慌慌张张叫姐姐。

　　花小丫被拉回现实，弟弟还是个不会赚钱的小矮子，立马笑不出来。

　　“大地，我们来数数！”花小丫把柜子最上层的竹签拿出来，“跟着姐姐数数，把这些竹签分好，数到十就用草绳绕成一捆。”

　　最开始花大地数十的时候要把竹签一根根分开放在他的拇指前头，每根拇指前头都有一根竹签的时候就是十。现在花大地已经不需要借助拇指，就能数到十了。

　　不仅如此，还学会了举一反三，学会了二十三十，可以顺数到一百。
　　十捆的小竹签就是一百，在十捆以内，不管是几捆加几根竹签，花大地都知道是多少。

　　花小丫致力于将大地培养为账房先生，最美的梦就是大地成了账房先生将月银交给她。

　　……

　　那边小何氏择了菜点些豆角和青菜，明日的大集不去近的荷花镇，而是去九龙镇。农忙时节读书人有读书假期，账房先生没有假期，去九龙镇有花有贵的原因。何芳让小何氏明天跟着柳氏去九龙镇，柳氏要带花宝珠去，何芳也应了，花有贵挺在意闺女的，这一点何芳知道，且一个小丫头也顶不了多少活，去趟镇上就去。

　　花大美也想去，小何氏让她不要凑这热闹，就算是大集但六月初的大集，比不得六月中旬的，等到六月中才是农忙结束的第一个大集，那时候才是真的热闹。小何氏就是如此跟花大美这样说的，要是这次去了月中的大集花大美一定去不了，若是这次不去月中的大集还有机会。

　　花大美听小何氏这样一说，就开始等月中。
　　一是热闹，二是近！
　　月中的大集，不去要走一个多时辰的九龙镇而是去只要半个时辰的千花镇。

　　这都没有钱氏的事，两个妯娌都去赶集，家中就留她一个媳妇，自然大半活都落在她身上。这半个月农忙她跟花有田都没有攒什么能在大集上换钱换物的东西，去或不去差不大，倒是下次的集可以换点旧粮，这个时候是旧粮便宜的时候，换些粮食炒熟给孩子们当零嘴也是好的。

　　翌日。

　　初卯，小何氏跟柳氏就起了，这个时候也没有牛车，家里有牛的也在田地里，她们只能走路去九龙镇，带着几十个鸡蛋和几个竹编品。

　　“宝珠累了没？”

　　“娘我不累，我帮你拿。”

　　柳氏当然没有把东西给闺女，因为当家的重视闺女，柳氏对闺女也算尽心。
　　她的闺女都比别人宝贝一些，又早懂事又能干，女儿还没有找专门的师傅，做的绣活如今也能卖钱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切割猪草的活她都不让女儿干了，说是女儿打猪草，其实猪草都是她打好放在女儿的筐里的，切猪草的活，在婆婆那里过了明面不让女儿做这样的活。

　　在村里很少有宝珠这样模样的姑娘，乡里乡亲说话都说宝珠长得大气。
　　柳氏打心底认为，自己的闺女像城里的，不像村里的，她当家了都说了女儿旺他。

　　一想到以后要在九龙镇安家，柳氏心里除了一点离开土地的不踏实外，更多的是喜悦，那点离开土地的不踏实时有时无，毕竟只是在九龙镇多了一个家，又不是家里的地没了他们的份。

　　要是离了荷花村，每个月交到公中的钱还可以少一些，就算交那么多钱，公中也得给相应份的粮。七钱是把他们母子三人份额算进去，却不额外给他们粮食的，还是跟大伙儿一样吃的。要是搬到镇上，那定是要给上粮的。
　　到时候一家子的日子，是越过越火热的，小儿也能在镇上上学堂。
　　不过还是别分家的好，要是小儿真的上学堂的话，给公中的钱迟早要用在小儿身上，而小叔要是府试都不能过，还能念几年书？到时候一大家子的盼头还不是在她小儿身上？
　　不不不，还是分家的好，要是不分家就是用当家人的月银养出的儿子，却被那些人用名声给捆住，那些人还以为是他们供出来的，非得要享福……

　　小何氏小声嘀咕了声娇气。

　　“大嫂你说话了没？”

　　“啊？没，可能刚刚在想事情，不自觉低了两句。”

　　“我说呢，好像听到你说话又没听清。不过我听王二婶说自语也是种毛病。”
　　小何氏忍住翻白眼，这柳氏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这样挤兑人呢。

　　她就不太喜欢柳氏这性子，让人怪说不出来的，她经常在柳氏这儿吃哑巴亏，大概是柳氏学来的镇上的小家子气吧，小何氏自我琢磨着，柳氏还没成为镇里的人就这样说话了，要是成了镇上人那还不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