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塑料袋吗》末青海未青

11、11

　　28、
　　夜风习习，月光皎洁。
　　我和薄井并排走在居民区里的小路上。路边的矮墙上有人家庭院探出来的绿植，路过的时候绿叶擦过肩膀。冬天的夜晚没有蝉鸣，于是便和之前一样，一副耳机一人一只，听着手机里的音乐慢慢悠悠地晃荡。
　　有时候走到挂角，薄井便轻轻扯着耳机线的另一头，让我跟着她走。
　　没有牵手的两个人，被耳机线连在了一起。
　　我们两个在路上左晃右荡，想找个公园坐着一起吃蛋糕，最后竟散步到了新宿御园那一片地方。晚上的新宿御园已经关门了，于是就在车站前一个人不多的地方，找了个长椅坐下瓜分起了蛋糕。
　　抹茶味的慕斯蛋糕，送到嘴边的时候，呼出的气息会吹散蛋糕表面的抹茶粉。一口咬下去，是里面苦涩又甜腻的抹茶汁。
　　今天其实挺开心的。大学的面试很顺利，下班后店长送了很多零食当作圣诞节礼物。本来没有安排的平安夜，现在也有人陪着一起吃蛋糕。
　　我很惬意地靠在长椅的靠背上，和薄井分享着今天愉快的心情。余光间却看到薄井咬着蛋糕的叉子，很是正襟危坐着。
　　我笑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打趣完她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相当于中国的除夕夜。我在一个合家欢聚的夜晚把人给叫出来，也太不懂规矩了。
　　我有点慌，刚想跟薄井说要不要你先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薄井却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昨天听到一首很好听的歌。”
　　我：？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29、
　　薄井把另一只耳机也递给了我，不由分说地就给我挂在了耳朵上。
　　远处车站门口喧嚣的人群吵闹声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变得模糊起来。薄井摩挲着耳机线的震动传到耳边，她拿着手机犹犹豫豫的样子是我没有见过的。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猜想。

　　薄井拿着手机没点开spotify，而是语音备忘录。
　　我感到有点奇怪，但薄井食指放在嘴唇，轻轻地嘘了一声，“仔细听。”
　　她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播放键，看上去有点颤抖，然后关了屏幕，捂着手机放在了胸口，双眼如炬看着我。
　　说实话这场面有点滑稽，我两坐一起，耳机线活像是医生的听筒，外人看我两，估计像是看到了诊所里的医生和患者吧。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薄井撇嘴：“白小姐！认真听！”
　　她的语气有点慌张，又带着几分生气。我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这个将近一米七五的大高个在紧张些什么。我收不住笑容，但还要哄她：“嗯嗯嗯，我认真听，不说话了。”

　　我低下头，认真地聆听耳机中的声音。
　　音频开头是一段布料摩擦的声音和物体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坐下来把手机摆在桌子上的样子。
　　音频里传来清喉咙的声音，听得出来这人是个老烟民了。然后音频中的薄井开始了常常一段的自叙——
　　“白小姐。”
　　是薄井的声音，但是是从耳机里传来了。
　　我诧异地抬眼看薄井，她却躲开了我的视线。无意间我瞥到了她的耳朵有些泛红，莫名其妙的，我也变得紧张起来。
　　音频里的薄井咳了两声，然后接着继续说：
　　“我叫薄井明香。今年二十一了，大三，是xx大学的学生。”
　　“以上是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
　　然后薄井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做自我介绍啊……”
　　听起来很是苦恼。
　　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像个笨蛋。”
　　薄井掐了下我的脸。

　　是一段冗长的铺叙。
　　说句很破坏气氛的话，我感觉我日语考试做听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仔细的逐句听。
　　我猜会不会是表白，然后我听到她说，在我们认识之前，她就已经喜欢我了。
　　大学三年生的女孩子，终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虽然比我大，但也是个女孩子。
　　逐字剖开内心，用一个个五十音图来陈述内心的萌动。

　　“我很庆幸，那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让我走上前和白小姐搭话。
　　“但我有些害怕。害怕白小姐对我的笑容只是出于礼貌、害怕白小姐进学以后不会留在东京。
　　”既视那天鼓起勇气认识了白小姐，我还是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没能更早的参与到白小姐的人生。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我和白小姐之间还没有很多共同的回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白小姐交往，然后一起创造出更多的回忆。”

　　薄井把手机捂在心脏的地方。像是真的带上了听筒，有力的心脏跳动声顺着电线放大，如果塔楼的钟声敲击在我的耳膜。
　　薄井对我说：“听到了吗，白小姐。”
　　“这是我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