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疯过谁【血族】》一会儿

5、照片

　　聂知言曾思考过，岑九川为什么没抹去她的记忆。
　　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免除后患？

　　整整8小时站着工作，聂知言照样生龙活虎，让店里的小姐姐小妹们感到惊奇。

　　正是节假日，各大学校放假，人特别多。

　　来交接班的王芸从外面进来，和熟食区的周晓琪说到外面人如何多，全是附近的大学生。

　　很快王芸换了店服过来，跟聂知言轻声搭话，“知言，你今晚还有课吗？”

　　“没有。不过一会儿有个班级聚餐。”
　　聂知言答着话，利落结完手中工作，和王芸正式换了班。

　　双腿微微僵麻，聂知言缓慢走到两方米小的换衣间，脱下工作服，拿着包出来。

　　“晓琪，芸芸姐，我先走了。”聂知言挥着五指小声喊。

　　“拜拜知言。”

　　叮铃咚的门铃声落在身后，聂知言和人来人往擦肩而过。

　　这家24小时便利店就在H大外边马路上，离班级聚餐地点隔着一条不长不短的马路。

　　H大学生平时聚餐会友，大都选择附近的这条商业街。

　　作为大学城最繁荣最具标志性的商业街，在节假日迅速进入火热期。

　　从H大北大门出来，去往商业街一路上全是青春朝气的青年男女，或情侣或三五成群，有那落单的也肯定是健步如飞，轻松快活。

　　左边是充满艺术气息的巨型抽象绘画墙壁，右边是商业街中心，正前面是有名的S大美术学院，离此数公里的榕城师范大学同时遥遥相望。

　　此处还作为榕城有名的旅游景点，令外地大学生、各地旅人，心心向往。

　　街区里的建筑具欧式风情，漫步其中，如同进入一个欧洲的中世纪小镇。
　　意式塔楼，复古钟楼，街头雕塑，维多利亚露台……
　　星巴克、肯德基、麦当劳、火锅、串串、大盘鸡、江湖菜……

　　只可惜，聂知言平日来此买日用品较多，对吃的很少关注，加之街区较大，班群里说的烤鱼店一时半会儿找不着。

　　打开手机，班长张斌已在群里多次cue她。

　　聂知言发语音：我在你们说的电影城对面，没看见那个店。

　　很快室友王妍姿接上一条消息：“知言，你拍一下周边位置，我们来个人找你。”

　　聂知言摆弄手机，沿街道随意拍了一下。

　　拍完又担心不够具体，四处找了找，觉得左前方那根花灯柱子不错。上面缠着些蔷薇花藤。
　　红艳艳的蔷薇花开得如火如荼，煞是扎眼。
　　拍这里，绝对认得出。

　　聂知言对准柱子放大拉近，按了拍照键。

　　很快她发现不对劲，聚焦里有一对奇怪的人影。

　　此时下午六点多点，夏夜的天渐黑但还没完全黑，两个男生抱着站在柱子遮挡的窄巷里。外面人来人往，却无人注意。

　　这两人……在干嘛？

　　聂知言点开相册。

　　照片抓拍得当，两个男生均露出半张脸。

　　掌握主动权的男生，一手握着对方的脖子，一手掌着对方的腰，侧脸贴在脖颈上，嘴唇蠕动，姿势十分亲密。

　　另一个男生则仰着头，睁大着眼，说不清是情动还是震惊。

　　两个男生都是帅哥。
　　特别是亲脖子的那位，黑色T恤，军装长裤，身形挺拔，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皮肤白得放光。
　　在这黑色背景黑色穿着下，那半张脸像画像一般，与旁边红艳艳的蔷薇花遥遥相衬，说不出的红是红，雪是雪，明艳动人。

　　聂知言心跳漏了几拍，仔细看便发现那人是岑九川，而他抱着的男生，有两分熟悉，大概也在岑九川身边见过。

　　血痕从唇角滑落，在昏暗的光线里如同黑色。

　　聂知言瞳孔震慑，走不动路。

　　“聂知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心脏差点爆掉，余光看见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脑袋里一枚红色警报灯急促的闪着并发出语音：已经引起注意。

　　肩膀被拍了拍，眼前出现同班男生杨旭的脸。“出来就看见你了。跟我走吧，就差你了！”

　　抱着脖颈吸血的岑九川在此时微微抬眼，视线落在聂知言脸上，毫不惊慌。

　　那是一双冷而幽绿的眼，是怪物的眼睛。

　　聂知言几乎下意识的转开头。

　　“怎么了？”杨旭发现她脸色难看，跟见了鬼似的。

　　“没事！我们快走吧，不是说在等吗。”一心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聂知言赶紧拉着男同学走了。

　　饭桌上，聂知言一直回放之前的画面。那口野兽一样的尖利牙齿，和那妖异如鬼怪的绿眼，还有顺着男性脖颈汩汩而下的鲜血……

　　偏偏撞见他猎食。偏偏又看见。

　　好不容易被大家喧闹的气氛感染，丢掉那些杂念，回到寝室已经九点了。

　　陈浅跟陈卓前煲电话粥，王妍姿和隔壁寝室的女生站门口聊学生会活动，江可然戴着耳机看男团舞台。
　　隔壁班的女生乔南找上门，问聂知言借新闻稿范文，讨教写作思路。

　　“知言，借下你手机，交个话费。”陈浅在位置上喊。“我居然把电话费聊没了，真厉害！”

　　聂知言跟乔南说得投入，转头答应一声。
　　陈浅拿着手机过来。聂知言也没多想，手指划开了解锁键。

　　聂知言被乔南叫走，讨论功课。

　　陈浅准备给陈卓前打电话，让他帮忙交个话费。

　　聂知言的手机屏幕，主题特别少女心，全是粉红色难以实清的方框标志。

　　陈浅戳了好几个都没搞清楚哪个是打电话功能。直到点开了相册，看到一张奇怪的照片。

　　陈浅辨了一眼，发现这不是那谁嘛，他怎么……

　　“岑九川！他在干什么？天啊！”陈浅拿着手机呆住了，不可置信，“他是GAY吗？”

　　照片画面只看得清岑九川和同龄男生抱在一起，看不见尖牙和鲜血，自是让不了解情况的人想入翩翩。

　　“我天！”陈浅的惊呼声立即吸引了寝室里其他人。

　　江可然和王妍姿，以及和王妍姿聊天的女生都围了过来。

　　“这男生好面熟。”

　　“不是那个H大名人吗？”

　　“岑九川。听说他爷爷是咱们学校创始人。”

　　“他居然喜欢男的啊！”

　　陈浅惊瞪了眼，她被真相劈得外焦里嫩，太多的感想需要抒发，“交了那么多女朋友，现在想想，难道是为了掩盖真实性向。”

　　……

　　聂知言回到寝室，陈浅不在了，手机放在桌子上。
　　她洗漱洗澡洗衣服，上床睡觉。
　　要睡着之前，突然想起手机里的照片，忍不住坐起身看。
　　陈浅躺在床上玩手机，一切正常。
　　便未多想，继续躺下睡了。

　　第二天，聂知言睡了个懒觉。
　　醒来时，太阳光照着半个寝室。
　　寝室大门敞着，王妍姿和江可然压低声音热烈谈论着什么。
　　聂知言听了会儿才知道，是“H大男神岑九川隐藏性向”的热帖。

　　即便不上H大民主论坛的人，也在各大系群院群班群看到那张照片。
　　岑九川和男生当街拥吻，照片为证。

　　翻开手机，消息蹭蹭冒出来，全是谈论的同一件事。

　　这是世界末日吗？

　　聂知言一脸惨白，风干了般，定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可然见她醒来了，问她吃早饭不，剩了个玉米馒头和鸡蛋。

　　聂知言僵直的转过脸，“陈浅呢？”

　　陈浅在外边玩。
　　聂知言给她打电话。

　　“是你把照片传出去的？”

　　“我只传给了三儿和小七她们……确实从我这里开始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对不起岑九川，我害了他。”

　　“你害的人不是岑九川。”聂知言痛苦的抓住头发。

　　“啊？”陈浅不理解。想了想，又说，“你放心吧，他不知道照片是你拍的。”

　　“他看见我了。”

　　“岑九川看见你拍照了？”陈浅发出惊呼。理了下思绪，咬牙道，“我去跟他坦白吧，我是罪魁祸首。”

　　“别去！”聂知言立即道，“千万别去。”
　　声音和情绪都冷静下来，“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也是，街上那么多人，谁能说就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陈浅乐天派，很快就转换了心情，“我在逛古城，我给你带糍粑和凤爪吧。”

　　聂知言随意应付了陈浅歉疚的热情，收拾书包去了图书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聂知言掏出手机看消息。

　　两个陈浅的未接来电。

　　刚要拨回去，看到陈浅的文字消息。“快去看群消息，所有东西被清理了。”

　　聂知言点开室友群。

　　王妍姿：“不止群和论坛，还有网页、照片，全不翼而飞，相关字眼完全发不出去，太强了。”

　　江可然：“这波操作，我只能给666。”

　　各大社交平台，一致发出问号。

　　随后有H大学生发帖称自己手机部分聊天记录凭空消失：“请问这是被黑了吗？”

　　民主论坛暂时关闭，群里发照片提示BUG，一条最新消息冲上网页：怎么做到让一个热点事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过了数秒，这条网页也从眼前骤然消失。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聂知言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口气憋住忘了吐出。

　　等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禁感叹：岑九川真可怕！

　　为什么她会招惹这种人，明明只要努力过完大学生活，进入社会工作，就能自己挣钱，存钱，过上好日子，一辈子就这样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下去。

　　做兼职时偷摸看了几次手机，确实只剩下平静。

　　晚上九点，聂知言兼职回寝室。

　　经过学校的明珠湖，突然从逸夫楼的墙角窜出个人影。

　　男生穿白色T恤和休闲裤，长得白白净净，也因此眼底下的青黑十分明显。

　　因为放假，加之深夜，这会儿四周无人，只明亮的路灯把人照得清清楚楚。

　　聂知言正觉得这人脸熟。男生摇摇晃晃向她靠近，也不说话，突然就冲上来扭打她。

　　聂知言突然想起了他是谁。
　　张呈潇。
　　照片里的另个男主角。

　　男生掐着她的脖子，往湖边推。

　　“你疯了？”
　　对方力气很大，聂知言几乎窒息。

　　他的肌肤冰冷，毫无温度，一双手像是丧尸的。

　　她抵着湖边的石头护栏不肯松懈。
　　稳住身体，捉住男生铁箍一样的双手，好不容易将人推开。
　　突然涌入的空气，让咽喉十分难受。聂知言剧烈咳嗽，痛苦喘息。
　　不等她理顺呼吸，男生又直直冲了过来。
　　聂知言站起身，重重踹了过去。
　　男生摔倒在地，脑袋磕在花坛的石沿上。他像是还要站起来，聂知言防备着。
　　却见他没能挣动起来，眼睛逐渐闭上，不再动弹。
　　聂知言喘匀了气，见他不对劲，上前去看。

　　花坛边淌着血迹，男生脑袋下也有一点血盈出来。

　　事情不对劲，聂知言心脏砰砰乱跳。手指在男生鼻下探了探，用了十多秒确认，真的没呼吸。

　　聂知言将男生摊平，开始做心肺复苏。见没有反应，拿出手机想打电话。

　　一双脚站在她的面前。

　　聂知言怔怔抬起头，却见岑九川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

　　“你杀人了。”他淡淡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