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一缕轻烟

13、十二

　　回到家，我从客厅逛到卧室，从卧室逛到阳台，逛了好几圈却完全平静不下来，只好拨通了雪若的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雪若一听完，立即骂开了：“笨蛋，人家喜欢你嘛！你就这么糟蹋人家的心意啊？你也太伤他的心了。”
　　我感觉非常吃惊：“他喜欢的人不是一直是你吗？”
　　“你一直都这么想？从来就没想过其他可能？”雪若沉默了一会问。
　　“以前他有什么心事都会跟你说，却从来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有些郁闷地回答。
　　“那是因为他想保护你，不想让你担心，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最单纯的快乐。难道你都没发现他一直很宠你吗？虽然说他经常会买零食给我们吃，但基本上全都是你喜欢的口味，他对你很有耐心，从来都不会对你发脾气，事事迁就着你。一个男人可以跟朋友说他的心事，不管这个朋友是男，还是女。但是他却只会宠他喜欢的女孩。”
　　“但是……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
　　“你还但是什么啊？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你一次都说出来，”雪若直接打断我。
　　“但是你那么漂亮，那么优秀，那么光芒四射，有什么理由选我不选你呢？”我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问题叫了出来。
　　“那是你太自卑了，你的好是需要慢慢相处才知道的。就像钻石，光芒四射，可以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吸引人的目光，而璞玉却灵性内蕴，需要慢慢雕琢才能品味。这二者又怎能说谁比谁更珍贵呢？项阳，就是发现你这份灵性的那个人。”电话那头的声音缓缓传来。
　　“但是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项阳吗？为什么听到他喜欢我，你能这么冷静？”我终于把藏在心底很久的话问了出来。
　　“唉，”电话那头再次沉默，好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回答：“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我有些吃惊，早就知道？有多早？难道项阳说喜欢我，是很久之前？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有些愣住了，思绪似乎比没打这电话之前更混乱。
　　雪若在电话的那头继续述说着一些我之前没听过，甚至完全没想过的事：“一开始我确实是有意想跟他交往，所以我一直想办法制造机会，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心底其实有了个人，而这人就是你。我努力过，也争取过，只可惜在看到他伤了脚，却不顾自己的疼痛，只在乎你的感受时，我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怎么会这样？我似乎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雪若似乎也不需要我说什么，她自己把话接了下去：“那时候我真的羡慕过你也妒嫉过你，正如你说的，我漂亮，优秀，我有哪里比不上你？为什么他就偏偏选了你？所以即使我看了出来，我依旧不愿意提醒你。你很没自信，对他的心意一直看不清，而我很自私，项阳让我伤了心，我就想看着你伤他的心。所以在你面前，我甚至有意无意地误导你，让你觉得我和他有多相配。只可惜，你这人太笨，就这么信以为真了。可后来看着你对待朋友是那么真诚，甚至为了我，你努力想隐藏你自己的心意，虽然并不成功，但是却使我感觉很愧疚，我反而不敢说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觉得后悔交了我这朋友？”
　　“不会……”我下意识地立刻脱口而出，一说到后悔交了这朋友，我脑子里首先浮现的，并不是她误导我的情景，反而是她一直照顾我的情景。雪若这朋友，我真的很珍惜，她真的对我很好，大学四年生活，一直是她像个姐姐一般照顾着我。如果不是他们三个，也许我的大学生活，不会过得这么多姿多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传来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谢谢！”
　　我握着电话，似乎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听到的这些事，对我来说太过于突然，我有些不敢相信，只是握紧手中的电话，沉默了下来。
　　雪若却在电话那头替我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啊，以前错过了一次，现在机会再一次摆在你面前了，你难道还不会珍惜吗？不是说五点的车吗？你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我……”项阳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觉得像做梦似的，非常的不确定。
　　“当幸福降临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也要伸出手抓紧它啊，否则幸福仍然会与你擦肩而过的，笨蛋。”
　　雪若的话有如醍醐灌顶，令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在瞬间终于想通了，于是冲出门，朝车站奔去，希望来得及。
　　当我赶到时，看到项阳应该搭乘的班次还在，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还能挽回的吧？
　　我沿着车绕了一圈，没看到项阳，不死心地再慢慢绕了一圈，每个车窗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还是没看到项阳。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到五点，难道他搭的不是这辆车？再仔细确定了车次，应该就是这辆没错啊，但是项阳人呢？就快要开车了，他没理由到现在还没出现啊？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刹那间，各种猜测涌上心头。
　　我有点急了，就想直接冲上车找人，被检票员拦了下来：“小姐，请出示您的车票。”
　　我带着委屈与着急地看着检票员，哀求道：“我只是找人，请让我上去看看好吗？求求你。”
　　检票员看了看我，终于点了点头。我冲上了车，从头到尾再一个个仔细看过，仍是没看到项阳。我死死地定在那，似乎无法移动，直到检票员来跟我说要车子要开了，该下车了。
　　全身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光了，我有些恍惚地从车上走了下来，真的来不及了吗？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幸福降临到眼前却仍拒绝伸出双手去抓紧的人是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吧？我自嘲地笑了笑，泪，却慢慢在眼眶积聚，随着车子慢慢从眼前驶过，慢慢划过我的脸庞。
　　失落地望着一辆辆从我眼前驶过的车，缓缓走出了车站，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就在我走出车站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丫头，怎么哭了？”
　　我猛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想看清楚声音的主人，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怎么也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只坚定的手，伸向了我。
　　我也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只手，温暖，而又令人安心。这一刻，我将这只手抓得紧紧的，我知道，这一次，我绝不再轻言放手。
　　下一秒，项阳将我紧紧拥入怀里，我也紧紧回抱住他，这一刻，我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阳光特别灿烂，连空气都似乎透着蜜糖的甜味，这就是抱紧幸福的感觉吧，让我觉得好满足，一切都如同在做梦般，那么的不真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和项阳坐在一家名为地下铁的奶茶店里。
　　我问：“为什么没走？”
　　项阳低下了头，低声说：“大学里的几年，我已经错过太多，这次，我实在放不了手，也不想放手，还好，这次我坚持了下来。”
　　说着，抬头望着我，带着一丝满足的笑，看起来是让人觉得那么的温暖。
　　我只是看看他，又低头看看眼前的奶茶，又抬头看看他，傻傻地笑着。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无奈地说：“你啊……”
　　我傻笑着，晃着脑袋，此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讨好主人的小狗。
　　突然被墙上花花绿绿的帖纸吸引了目光，一张张看过去，原来都是人家的留言。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吗？把心情，写了下来，再帖到奶茶店里的墙上，就好像网络里的BBS？
　　一张张读过去，觉得还挺有趣的，有的写着：“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之后睡大觉”；有的写着：“每个成功的奥特曼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作为一只怪兽，我的目标是至少消灭一个奥特曼”；有的写着：“我承认你是天使，而你回不去天堂是因为体重的原因”；还有的写着：“我拿着丘比特之箭追吖追，你穿着防弹小背心飞吖飞” ……
　　我一边看一边笑着，拉着项阳一张一张读下去的时候，奶茶店的老板娘端了我们刚才点的奶茶上来。看到我们这样，笑眯眯地说：“这些都是一些来喝奶茶的人帖的，这边还不算什么，你看那边，多数是一些中学生，还有成立了粉丝团，支持他们学校的校花校草的，一放学就冲过来看看有没有新粉丝加入呢！”
　　“哈，这么有趣啊，”我拉着项阳的手，期待地看着他：“要不咱们也写一张帖上？”
　　项阳笑笑，问道：“你想写什么？”
　　我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特别诗意的话，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要写什么好，怎么办啊？”
　　项阳说：“那就把你现在的心情写下来好了！”
　　我点点头，拿过桌上的小纸片，认真地在上面写上：“我现在好幸福，好希望能这么过一辈子！”
　　写完后，拉着项阳，一起在上面签上我们的名字，然后将纸片帖到了墙上，呼了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看着项阳，两人相视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