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海王，在线逃生[无限]》话梅泡泡

3、第一位死者

　　有人推开了茶水间的门，看到夏子羿后惊喜出声：“你，你是那个......”

　　围绕在周身的寒意倏地滑走了，再一看，血迹已经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夏子羿扭头望向门口，先看到一张充满亲和力的笑脸，圆润的脸蛋透出有朝气的红润。

　　是电梯里的圆脸女孩，夏子羿对她印象还不错。经历了数起灵异事件，饶是冷淡如他，此时也有了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感慨，于是率先打起了招呼：“我叫夏子羿。原本住11楼。”

　　圆脸女孩连忙也自我介绍了一番。她叫田缘，原本住在16楼。在任务世界的身份是一间玩具公司的职员，办公地点就在走廊的东边。她了解了自己身处的基本状况，就借口去洗手间偷溜了出来。路过了茶水间，自然想要探查一番，便推开了门。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心，但她算是救了夏子羿一次。

　　夏子羿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刚刚观察到的细节告诉她：“你去洗手间也要小心，我看这地方有点古怪，我在走廊上见到的都是踮脚走路的人。”

　　茶水间的异常，他暂时没打算说。

　　田缘听了却一点都不害怕，坦然道：“任务提示都说是破除诅咒了，这地方铁定有点邪门，说不定这诅咒就是让人踮脚走路呢！我们还得一个个给他们穿好鞋子？”

　　夏子羿发现，田缘很自然地接受了所谓“系统”的安排，甚至在陌生的环境里也表现得相当乐观。

　　他感到疑惑，也这样问了出来。

　　田缘飞快地回答道：“我大学的时候是超自然事件社团的社长，现在还兼职影视博主，专门解说恐怖片的。一脚踏入异世界这种情况，我早就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中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危险真实存在的情况下，这玩笑话来得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田缘很快正了正神色，“我没留意我们公司的人有没有踮脚，但我以前也听过一种说法，一个人踮脚走路却浑然不觉，多半是被鬼缠身。”

　　夏子羿也轻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听家里老人说过。”

　　田缘夸张地抱紧手臂，哆嗦了一下：“嘶，那这层楼岂不是......细思极恐啊。说起来，那间玩具公司也挺邪门的。你看过《死寂》没？玩具公司里的娃娃们长得和比利一样丑。”

　　夏子羿尴尬地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没看过这部电影。

　　田缘没发现他的小尴尬，继续问道：“夏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要和其他人汇合吗？”

　　夏子羿低头看了看手表：“不太行，我只剩八分钟的自由时间了，否则我会被判定为OOC。”

　　意识到田缘有些不同寻常的兴奋，夏子羿担心她被鬼怪迷了神智，便把刚才在公司里的经历说了，补充了几句：

　　“我猜测，OOC的范围应该是可以调整的，我没有修改策划案，也没有什么事。你也记得，不要上了它们的当，也不要说错话惹怒它们。”像什么娃娃很丑之类的话就别再说了。

　　“夏哥别担心，我有分寸！”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种程度我根本没在怕的啦，恐怖片的基本套路我还是很熟悉的。”

　　夏子羿心说他哪有担心她，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但恐怖片不比真实的鬼怪世界。恐怖片是人写的剧情，但恐怕这里的一切都是随机发生的，危险到处都在。”

　　“真实......吗？”田缘忽然有些怅然，“我只记得我是被人推下去的，脑中莫名其妙出现了几行字。我们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呢？电梯里的其他人呢？”

　　“如果算上跳电梯的小张和阿姨怀里的婴儿，电梯里一共有14个人。一定可以汇合的，大家齐心协力也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夏子羿低垂着眼，喃喃自语，不知是宽慰田缘还是宽慰自己。

　　他不禁想起今天早上那个诡异的噩梦，与前男友绝交后已经过了两年多，心理医生说他已经彻底从应激状态中康复，不用再借助安眠药便能获得深度睡眠，也不用再担心梦魇的困扰。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

　　随着指针移动，夏子羿不得不端起杯子告别。临走时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田缘承诺说，她会尽量寻找幸存的邻居，如果能自由行动一定会来汇合。

　　等夏子羿回公司时，本该在工位上的经理却不知所踪。他刚放下装满热美式的纸杯，就见经理如孤魂野鬼般飘进了门。

　　夏子羿注意到，经理的高跟鞋悬空，而脚后跟也悬空于鞋面，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踉跄着走到落地窗前。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惊，有一些极坏的预感。没等他做出反应，变故陡然发生，经理嘴边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即猛地用身体撞开玻璃，一跃而下。

　　几秒后，地面发生“砰”地一声巨响，陆续能听到行人的尖叫声，遥遥听不真切。

　　夏子羿在混乱中挤上前去，从窗口的空洞往下看，灰白色的街道被突兀地划出一道伤口，无声地流淌着鲜红的血迹。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胶着似的，路过的行人像被扼住咽喉一般跌坐在路边大口呼吸，定格成一张充满着惊惧和诡异的相片。

　　经理的尸体呈大字型仰躺，半张脸被鲜血浸染，四肢逐渐僵硬。隔着十层楼的高度本该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夏子羿莫名觉得，她在看向这座写字楼里的每一个人。

　　夏子羿移开了视线，发现对面的楼房是水泥灰色的，天空也是阴天的灰白色，街道尽头处一片沉沉的乌云从黑色的地平线延伸出来。他置身的空间充斥着压抑的灰色。

　　五分钟后楼下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警察四处取证后，依然只能得出死者是自杀的结论。

　　隔壁工位的同事连外套都不穿，一边尖叫着一边跑了出去，像身后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追他似的。

　　另一个同事抱着头惊恐地大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经理在洗手间里，和最后一个隔间里的人有说有笑的！就在刚才！她明明没有死啊！”

　　一位警员在做笔录，记了几句就停下笔，转而安抚她的情绪：“我们调查过了，最后一个隔间早就堆满杂物，根本没有人在使用。一定是你太害怕，所以记错了。”

　　夏子羿直觉这是很关键的线索，但警长给做笔录的警员比了个手势，警员便以安抚受惊居民的名义，开车送这位同事回家了。夏子羿没能及时追上去。

　　此时公司里已经乱作一团，一个别着副经理名牌的人不得不站出来制止人群的骚动，宣布放假一天。

　　暂时没了OOC的限制，夏子羿决定利用这一天自由活动的时间，继续在写字楼及周边探索一番。

　　他从隔壁工位的桌面上顺走了一包烟，递给负责协办案件的年轻警员，问他：“这栋写字楼经常发生这种事吗？我是说，这种疑似自杀但又特别渗人的。”

　　年轻警员对眼前笑得过于灿烂的青年有些防备，但此时他急需用一些尼古丁来镇定自己的情绪。因此，尽管他夹着烟的手指还在不停哆嗦，但他如实告诉了夏子羿：这是本月发生的第三起了。

　　答案不出夏子羿所料，他刚刚就觉得警察办案的样子很有违和感。举手投足对写字楼的人事很是熟稔，但又讳莫如深，案子结得仓促。

　　再多的内容，警员就不肯透露了。无论夏子羿塞了多少根烟，赔了多少笑脸，警员也只是重复同样的内容：

　　“5楼的房产公司和7楼的金融公司也有死者。其他的无可奉告。再多说，我也会被诅咒的。”

　　还没说完，年轻的警员便被队长叫走去处理别的事务。夏子羿回到工位上，假装慢吞吞地收拾桌面，实则用桌上的电脑搜索起了本市新闻。

　　他在输入框里分别输入了“房产公司自杀”“金融公司自杀”等字眼，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排除，找出了几个比较符合可能性的结果。

　　小道媒体并不会放过这种带有灵异色彩的案件，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夸张地占据了资讯页面：

　　“办公室自缢身亡，离奇寻死为哪般？一张图带你了解金融业乱象。”

　　“房产公司女员工压力太大，在洗手间割腕自杀，疑似抗议产假及薪水安排。”

　　“X市一写字楼竟接连发生这种事？网友听完都怒了。”

　　然而点进去却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虚张声势的报道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泡沫，轻轻一戳就散成虚无。看客们也在留言区肆意地讨论着，毫无根据地揣测着死者的家庭、婚姻、事业，尽管这与他们并无关联。

　　夏子羿略感失望地退出界面。

　　这时屏幕右下角的通知栏闪烁了两下，提示用户收到了新邮件。

　　夏子羿点开，闪出了一个弹窗，简陋的动画效果缓缓在屏幕上留下了几行逼真的血字：“公司通知：全体员工请留意鬼月注意事项。”

　　“一、入夜时请即刻摘下工牌，妥善保管。”

　　“二、公司机密请勿外传，一经查出，立刻辞退。”

　　“三、本公司对徐经理的离世深表惋惜，并感谢她为我们做出的所有贡献。公司将在三日内准备好供桌，请全体员工在复工时为其上香。”

　　“发件人：未知。”

　　被设定了阅后即焚的邮件迅速从网页上彻底消失，视网膜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猩红色。夏子羿眨眨眼，缓解了双眼的不适之后，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逗留。

　　这家公司的后台大概能监测到员工的浏览记录，这封邮件里警告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然而，对夏子羿而言，被人监视言行的感觉比直面鬼怪甚至更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