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黑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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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岭想起些什么，刚要开口询问，但席锐却转过头去，闭口不谈，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模样。
姜岭气绝：几个意思？？！！
但无论姜岭如何气得跳脚，他不得不承认，以他年轻的资历，对付这种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还是太嫩了一点。
他悻悻转过头，内心不屑冷哼一声，这席锐可真小气，以为人人都喜欢他的小宝贝？
姜岭自认是个铁血直男，只是面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态度，圆滑处事——比如对嚣张的陈叔就要用气焰压制，对冷淡的夏子羿就要适当示弱，削减他的警惕心。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帮助所有人渡过幻境啊，怎么就没人理解他呢？
那扑克脸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吧？他小姜可不是“那边”的人！
越想越心有不甘，他不动声色落后半步，对着席锐的背影悄悄比了个中指。
席锐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面无表情地回过头。
干坏事被抓包的姜岭一下有些手忙脚乱，正要解释自己只是想用中指推眼镜，却见席锐的表情骤然放松，漆黑的眼瞳里落入一点微不可察的光亮。
“夏子羿。”
席锐的声线却依旧沉稳有力，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夏子羿原本正脚步沉重地拐过街角，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下意识抬头看去，细碎额发后的眉眼竟有些罕见的茫然。
实在有太多困惑了。
他很少把心事放在脸上。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五官曲线偏于柔和，即便眉头紧蹙，却仍能在冷漠的内心上覆盖一幅极具欺骗性的皮相。落到旁人眼中，只想让人替他抚平眉间的忧虑，博得他展颜一笑。
在席锐记忆中的夏子羿似乎始终是这样的。
明明对周遭的人事毫不在意，全部的目光都被那一个人牢牢占据，即便如此，他的表情却依然能牵动旁人的心神。
席锐不知道这段暗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等他回过神来，能确切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毕业了。
他清楚知道，夏子羿看似甜美亲和的外表下是一块捂不化的冰。
但席锐依然想再见他一面。
事实是，夏子羿根本不记得他曾经遇见过席锐这号人。
即便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他现在也绝没有叙旧的心情，甚至称得上心烦意乱。
现实世界里他的身体怎么样了，爸妈知道他失踪了会不会很担心，他无故缺勤是不是要下岗了......这些问题沉重地压在心头。
尽管他刻意避开不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保持冷静，但在幻境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来个小时，焦虑似乎也随着时间增加，让本该坚定的心境现出裂痕，微微动摇。
他不是什么天才，也没什么特异功能。他只是一个想回家的普通人，能依靠的只有一点点趋利避害的本能。
但在路上遇到不太熟的人，他仍然心存戒备，于是下意识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柔软的月牙，让自己显得真挚且无害。
同时，插在口袋里的右手自然地摸出手机，动作像在随意地浏览新闻，实则透过手机的摄像头，快速扫视周围。
除了萦绕着浓重的白雾之外，这条街道并无异常，眼前的两个人......也不是鬼。
十分钟前。
风水店的老头附耳过来，神神秘秘地对夏子羿说：“我教你一招，你用手机摄像头照一照，有时候那些东西虽然你肉眼看不见，但借助外物，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哇。”
夏子羿微蹙眉头，不发一语，但脸上的表情几乎写着：“就这？”
“......你别不信嘛。”老头倒也不恼，吸了一口烟，乐呵呵道，“要不，你就在我这房间照照？”
夏子羿将信将疑取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一张青白的死人脸赫然出现在屏幕上。饶是淡定如夏子羿，也不由得脑海里“嗡”地一声炸开，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
老头却淡定地呵呵一笑，笑意里藏着些许报复成功的促狭：“放心，这就是障眼法。”
这句“障眼法”似乎意有所指，究竟是说鬼扮成人，还是人假扮鬼？所谓“风水大师”，究竟有几分道行？
夏子羿心底涌上莫名的烦躁，他自认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或说没有再应付他的必要，因此不过略一点头便起身离开。
但他依然隐隐察觉到，整件事情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脱离他的预计。
“诶诶诶，别走啊，还没给钱呢你！”
老头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又被“哗啦啦”掀动的珠帘挡回来。等他再待要开口，哪还见夏子羿的影子？他嘴里嘟嘟囔囔着：“臭小子，你这份我可先赊着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古朴雅致的居室渐渐如脱下精巧的伪装，仿佛被废弃多年一般，露出陈旧腐朽的躯壳。而老头也不见踪影，太师椅上留下一只结满蛛网的烟斗，一缕悠悠飘起的青烟。
夏子羿走出门口时，才想起他有几个问题忘了问那老头，于是顿住脚步原路折返上楼。只是等他再撩开布满裂痕的珠帘后，却发现这座古雅的茶楼早已人去楼空，死一般枯寂。
空荡的室内除了半把断裂的桃木剑之外，找不到似乎派得上用场的工具。系统也像哑巴了一样，迟迟不弹出剧情探索度的提示。夏子羿疑心自己找错了方向。
一来一回，又浪费了一个上午。
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七天时限，像悬在头上的一柄剑，将落未落，却逼得人喘不上气来。夏子羿很能体会这种绝望的情绪，如同溺水沉落却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水流无声无息夺走你的生机。
三人汇合后，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店铺，食不知味地共进午餐。至少夏子羿是真的没胃口。
姜岭用筷子另一端在桌上敲了敲：“又得到新线索了？说来听听，我们也给你出出主意。”
夏子羿抱着团队协作的目的，本想详尽解释一番，但又觉得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莫名有点提不起劲，只微微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谁知这股慵慵懒懒的劲，倒让姜岭从鄙夷的眼神中，品出几丝娇嗔的意味。
姜岭嫌恶地打了个寒颤。
不守男德！
但喉咙不知怎地有点痒，姜岭不自在地抓挠起来，力道渐大，把颈部的皮肤抠出几道红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夏子羿一惊，因为他看见姜岭的喉咙外掉出了一团黑色的棉絮，紧接着，又掉了一团。
席锐盯着桌面的饭菜看了半秒，随即目光立刻攫住姜岭，质问道：“你不是说这里的饭吃了没问题吗？”
进而催促起夏子羿：“夏子羿，把饭吐出来，快点。”
“这……这是……”姜岭只恨自己不擅长即兴演讲，支支吾吾刚要解释，却被夏子羿打断。
“不对。”夏子羿注视着桌面上那一团黑色棉絮，缓缓摇头。
那不是棉絮，是一团即将消散的浓黑雾气。
但这团黑雾不同于萦绕在游戏场景中的雾气，它有可以触摸的实体。
夏子羿用手指拈起，端详片刻后，出乎意料做出某种大胆的尝试。——他把这团黑雾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他的预感没有报警，甚至隐隐鼓励他去尝试。
夏子羿很难形容这团黑雾是什么味道，像加热之后滚烫的巧克力，顺利且快速地滑进食道，激起一串燎泡。最后落进胃袋，几乎要在人类脆弱的肌理上灼烧出鲜明的孔洞。
夏子羿腹部剧痛，不由得弓起身子紧紧捂住胃部，额头滴落冷汗，有什么声音自身体深处如海啸一般席卷，叫嚣着要从鼓膜涌出。
耳边不断嗡鸣，视线因泪水而交叠起混乱的重影，席锐和姜岭好像打起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奇怪的是，痛苦来势汹汹，竟也很快就消散了。
也许是身体技能数据化带来的效果，他的身体并无异样，但在数值上清晰感受到了变化。
技能栏多出一个图标，却是灰色的，显示不可使用的状态。
【玩家获得未知物品：黑雾残片。】
【物品详情：黑雾本体的一团掉落物，原属于玩家姜岭，现属于玩家夏子羿。使用方法未知，但它蕴含着某位强大女士的部分能量，】
夏子羿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太阳穴却一阵绵密的刺痛，随即脑海里出现来自系统的白字，从狂乱的书写上几乎能体会到某种气急败坏的情绪。
【这下你是不是满意了？！玩家夏子羿，你把整个任务搞得一团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黑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