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心》吟风揽月

7、选角

　　今日的天气算不上太好，天空雾蒙蒙的，像是笼罩着一层薄纱。
　　方知染早上精神比较差，今早迷迷糊糊被严凯塞了件卫衣没来得及反抗卫衣就套身上了。
　　一向迷信的严凯坚信今天选角是重要开张，于是买了三件大红色的卫衣，美名其曰喜庆。
　　可怜曲越一个一米八几的黑皮壮汉穿得一身红，活像中毒的蘑菇。
　　严凯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件大牌衣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地摊货的感觉。
　　只有方知染看上去很正常，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红色衬托得愈发白净，像发着光一样。
　　倒是为这灰暗的天气增添了一抹色彩。
　　滤镜使然，严凯并没有不满意三人的穿搭，而是笑眯眯领着两个人去试镜地点。
　　目前来参与试镜的人还在楼梯口没放进来。
　　编剧与制片人已经在房间内等候了。
　　严凯在宣传的同时，曲越也在组建自己的团队，目前各个部门的人都不多，但胜在齐全。
　　“好久不见，早上好。”制片人率先打招呼。
　　曲越：“早上好，再等十分钟就能开始试镜了。”
　　几人落座，只有方知染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第一眼看过去可能都不会注意到那里还坐了一个人。
　　剧本现在就只确定了男主角，主要角色还有好几个没有确定人选。
　　编剧出去通报了一声，叫来参加试镜的人根据之前发的号码牌一个个进来。
　　最先进来的男生是个大学生，看上去有些紧张拘谨，话说了几次都磕磕绊绊，台词也念不标准。
　　曲越鼓励了他几句，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凶悍的原因，男生更害怕了。
　　最后男生还是被淘汰了。
　　严凯继续叫下一个，这次比第一个好很多，但也有些瑕疵。
　　曲越有自己的选角标准，最后写了评价待定继续看下一个。
　　时间倒是过得快，陆陆续续试镜了一半的人，有好也有坏。
　　这次进来的人，有些出乎意料，大家都看着面前沧桑高大的男人，说不出话。
　　窝在角落里的方知染也有些震惊，他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望向男人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褚峰。”
　　哪里还需要自我介绍，凡是看过武打片的，肯定都认识褚峰。
　　他的走红可谓是必然，硬汉外貌，八块腹肌和发达的肱二头肌，离不开他的努力与汗水。
　　褚峰早年在娱乐圈肯吃苦能耐劳，谦虚且有上进心，任何导演都愿意与他合作。
　　那几年，所有武打片都会出现他的身影，也是他名气的巅峰。
　　然而变故总在一瞬间，褚峰没多久便被曝光吸毒，形象一落千丈，网上全是他的黑稿。
　　人人喊打，毫不为过。
　　之后没多久，褚峰本人承认吸毒，且已经进戒毒所开始戒毒。
　　两年后，褚峰成功戒毒，打算投身娱乐圈继续发展。
　　剧中有个男二的角色完全就是为他量身打造，曲越给了他剧本，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来参加试镜。
　　可事实证明，他不仅来了，他还靠着演技征服了所有人。
　　几人震撼到说不出话，起身鼓掌，曲越甚至激动到当场与他签合约。
　　方知染也站起来鼓了掌对前辈鞠躬，褚峰看到他时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这下电影里有两个争议很大的主演，只怕是不会太平。
　　“前辈您好，我叫方知染，以后请多多关照。”
　　褚峰笑着跟他握了手，“你好，合作愉快。”
　　最后褚峰坐在了方知染身旁。
　　试镜继续，下一个就到闻息了，他难得有些紧张，门打开的一瞬间，闻息呼吸都窒了一秒。
　　他看见了方知染。
　　闻息有个小秘密，他很早起就开始嗑方知染跟沈寻的cp，两个人分手方知染出国，他伤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后来机缘巧合他进了沈寻的公司，总感觉这么多年沈寻一直在等方知染，而现在方知染又回来了。
　　他嗑的cp绝对没有be！
　　“下一个请进。”
　　终于轮到他了。
　　闻息整理好情绪，抬脚进入房间，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各位老师好，我叫闻息，我试镜的角色是男三号夏小乐。”
　　曲越先是将他全身打量了一遍，而后才开口：“试试夏小乐被污蔑的那一段。”
　　“好。”
　　方知染认真观看起来，剧中只有男三的与男主的羁绊最多，两个人有不少对手戏，这个角色自然马虎不得。
　　闻息准备几秒后，浑身发着抖，双眼通红，语气近乎哽咽，“你们，你们不相信我…”
　　这一段是无实物表演，也没有人与他搭戏，全靠他一个人掌握时间与状态。
　　“我们…不是朋友吗？”
　　闻息喃喃自语，眼泪蓄满了眼眶，就在快要掉下来的一瞬间，他连忙抬手抹了一把，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我会跟你们证明的。”
　　之后快步转身离开。
　　这段表演到此结束，曲越满脸惊喜，似乎没想到他能演得那么自然。
　　这段剧情中，夏小乐的情绪由震惊难过到接受事实，最后决定证明自己。
　　虽然只是一段不到五分钟的表演，但闻息很多细节地方的处理都恰到好处，原文当中没有提到的地方他也加了自己的小动作及理解。
　　曲越十分高兴，“如果可以，现在就能签合约，你的经纪人有跟你一起来吗？”
　　这么快？！
　　闻息有些意想不到，但听到签约那一秒他来不及思考太多，激动回答，“可以，我现在去喊我的经纪人，请稍等一下。”
　　说完他就兴奋跑了出去。
　　彭鸢陪着沈寻一起过来，本想看看谁是这个剧本的男主角，结果对方要求试镜之外的人必须要在楼下等待。
　　既然来都来了，彭鸢便想着等闻息试镜完三人再离开。
　　倒是沈寻有些不耐烦，没见到人就算了，还得陪着公司新人试镜。
　　这要是被拍到了，指不定会写成什么样子。
　　彭鸢刚想劝他两句，只见闻息哒哒哒跑下来，气都没喘匀，“彭姐，我成功了！”
　　“试上了？恭喜啊！”
　　“彭姐，现在要签合约，你可以去帮我看看吗？我…还没有经纪人。”闻息小声说。
　　彭鸢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傻孩子，打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还跑下楼。”
　　闻息俊俏的脸上布着红晕，“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对了彭姐，我刚刚看到方知染前辈了。”他说着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假寐的沈寻。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寻就睁开了眼睛，他面无表情看着闻息。
　　“他应该是这次剧本的男主角。”
　　彭鸢也看向沈寻，对方已经戴好口罩了。
　　“还不上楼？”沈寻反问道。
　　彭鸢在心里叹了口气，领着两人上楼。
　　楼上几人已经在商讨角色的分配了，试镜到现在，有好几个人都表现不错，曲越准备给他们安排其他角色。
　　这时，闻息敲了敲门，几人才收声。
　　“导演，我的经纪人来了。”
　　“好，那现在先看看合约吧。”
　　方知染还在跟褚峰讨论角色，褚峰的诸多见解独到，才半个小时两人便聊得火热。
　　彭鸢进来时，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紧接着，门口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方知染动作一顿，一眼把他认了出来。
　　其他人还没看见门口的沈寻，方知染皱了皱眉，低声朝褚峰说了句抱歉，又跟严凯交代了几句。
　　他摸了个口罩出来，边戴边走，拉着沈寻往没有人的楼道走去。
　　沈寻视线停留在对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上，那只手纤细白皙，他稍稍往下一滑，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方知染扭头瞪他一眼，发现自己挣不开他的手。
　　沈寻的心情瞬间美妙起来，口罩也挡不住他的喜悦，他的大拇指在方知染的虎口处慢慢摩挲，偶尔还用食指去挠他的手心。
　　方知染被他弄得心跳加速，若不是有口罩遮着，只怕已经被他看见自己红透的脸了。
　　“你怎么在这？”
　　楼道十分隐秘且安静，方知染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能听出他有些气急败坏。
　　沈寻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一双眼睛在这灰暗的环境中竟出奇地明亮。
　　“虽然我很想见到你，但这次依然是意外。”
　　方知染冷冷挑眉，显然是不相信他。
　　“我对这个剧本感兴趣，或许我可以试个镜？”沈寻语气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在胡闹些什么？”方知染愈发烦躁，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气氛一时间沉闷无比，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方知染想转身离开，却猛的被沈寻一把拉了回来。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一只手箍住他的腰不让他动。
　　沈寻将头靠在方知染的肩膀，“阿染，别走。”
　　方知染有些疲惫了，“放开我。”
　　“求你了，阿染，别走。”
　　他的声音变得颤抖，方知染来不及思考，只感觉脖颈间划过一滴热泪。
　　“别再离开我，别再离开我…”
　　那滴泪水划过心口，方知染感觉心脏像是被刀划了一样难受。
　　他缓缓抬起手，想轻抚眼前人的背，却又挣扎着握紧拳头，无力垂在两边。
　　“沈寻，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沈寻终于抬起头，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有喜欢……唔！”
　　未说出的话被沈寻尽 封于口，他扯掉了方知染的口罩，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他在宣泄，在愤怒。
　　方知染只感觉嘴唇发疼，怎么也推不开他。
　　紧接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沈寻终于停止了动作。
　　方知染咬破了自己的唇。
　　“沈寻，我们结束了，五年前就结束了。”
　　说完他推开还在怔愣的沈寻，戴好口罩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寻望着自己的手，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怎么可能结束？
　　明明当初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
　　——
　　回到试镜地点，方知染问了曲越几句，知道接下来没自己什么事之后，一身低气压的离开了。
　　彭鸢顿感不妙，领着闻息快速上车，果然，某个影帝身上的戾气都快冲破车顶了。
　　车厢内犹如笼罩着一层死气，闻息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彭鸢好几次组织语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先把闻息送回公司，彭鸢扭头问他，“要去哪里？”
　　“回家。”
　　已经猜到答案的彭鸢没有异议，二话不说掉头开车。
　　沈寻在隋安的房子有好几处，但只有一个地方被他称为家——那是方知染住过的房子。
　　到了门口，彭鸢不再进去，随口交代了几句便离开。
　　沈寻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抬脚打开一个锁着门的房间。
　　灯光赫然亮起，照满了整个房间，沈寻一头栽进大床，静默了许久。
　　另一边，方知染情绪也不太好。
　　几只猫儿子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纷纷跑到他身边团着，偶尔蹭一蹭。
　　方知染低头看了一会，抱起猫儿子将头埋进肚子里，开心果还像模像样把爪子搭在他头发上。
　　其他三只也没闲着，凑到他身边一通舔，喵喵喵的叫着，好像在安慰难过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