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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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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渟?”陈焕霖蹙了蹙眉,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捏成了一个紧紧的拳。“不错。陈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家在您小时候还抱过您呢。”渟笑了笑,“倒也无怪陈掌门,陈年旧事了,翻出来谁又记得。”陈焕霖抿着唇不作言语,静静等着渟的下文。
“陈掌门与周先生可是故交啊,您何时就不识得周先生了呢?”渟向来说话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风转得极快。“那难不成你是来当他的说客的?”陈焕霖笑了笑,“倒是难为你不插手尘世的性格,这倒是让晚辈甚是好奇,那位周先生给您了什么样的好处。”“好处——不不不,并没有。”渟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捂着小腹连连摆手。过了一会儿,它笑够了,直起腰来揩了揩眼泪:“陈掌门啊陈掌门,您真会说笑啊!”“听长辈们说过,你是唯利是图。说是没拿周逸轴的好处,怕是不能让晚辈信服。”陈焕霖皱了皱眉头,额头泛起淡淡细纹。“可您为何就认定是周先生请奴家当说客,而不是……”渟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奴家在您身上,需要一些东西呢?”“雪琼山集天地灵气,山上移步换景,美不胜收。”陈焕霖倒是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威尔顿夫山实在贫瘠,晚辈无法知晓你究竟在晚辈身上图什么。”
“美不胜收”“移步换景”是在修行世家之间的一种暗语,指的是那处仙草灵药遍生,修炼的宝地随处都是,风调雨顺,山体高而雄伟。
现世的修行世家渐渐没落,不甘于现状的世家多打起了篡山的主意,毕竟族内之人还是留着培养,以备日后篡山混战的好。早早地为了殷实家底而大肆杀戮,往后会山穷水尽的。
渟所在的雪琼山算是现下世间唯一一座独属一人的灵山了,毕竟渟在修行世家中的地位在那里,谁也不敢招惹它。
“奴家在陈掌门身上寻的不是仙草灵药修行宝器,奴家在这世间游荡数万年,早已不看重那些。”渟笑妍妍地对着陈焕霖深深鞠了一躬。陈焕霖忙拉住它,皱起眉说道:“仙师这是作甚,莫要折煞了后辈。”渟抓着陈焕霖直起身,定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奴家要您再一次拜我为师,随奴家到雪琼山修行。”
陈焕霖微不可见地怔了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拜你为师?”“是的。”渟郑重地点点头。“为何是我?周逸轴也曾是你门下的弟子,为何不寻他?”陈焕霖清楚记得儿时渟最喜爱的徒弟是周逸轴。“因为,他不适合。”渟摇了摇头,“你有执念,不是么?不对么?”陈焕霖沉默不言。半晌,他才又开口道:“这次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又改了你养徒只直至16的规矩?”
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和嗤笑。
那个“又”字用得相当好。
渟在心里这么想着。
“轴儿他实在是太过固执,太过幼稚,奴家没办法将这件事交与他。”渟轻轻摇头道,“为了感情散了3年修为,奴家如今已然不敢再信他。”陈焕霖怔了怔,不可置信地问道:“散了三年修为,为了……感情?”“正是。”渟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如若是换成你,你还敢对他委以重任吗?”陈焕霖低着头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干涩地开口:“委以重任?你要对我委以什么重任?”渟看着陈焕霖的眼睛,半晌无言。
“陈掌门奴家老了。”渟叹息,“在世间逗留苟活千余载,奴家不腻,奴家不累。”陈焕霖看着它,嘴唇启启合合,最终也问不出来。“是想问奴家为什么吧,”渟敛眸低笑,“奴家以前,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天不怕地不怕,贪恋世间,垂垂暮老之际奴家不甘心。这天地如今摇摇欲坠,奴家照样不甘心。”
渟说话照样前言不搭后语,陈焕霖照样听不懂。
威尔顿夫山新掌门上任的第一天,全门上下欢喜万分。
至夜,新掌门不见踪影,只留下字条一张:
不决之事,传音雪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