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恋爱不结婚》半晴

6、第六章 不敌感冒君，医院被讹

　　39.3℃，在大家的一片质疑声中，终于，我不敌感冒君，光荣的倒下了。

　　也不知道在那一个请假的电话背后，被倒灌了多少坏水。

　　头越发沉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脚步轻飘飘的，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不痛快。

　　医院门口发现一对已进入耄耋之年，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老爷爷手臂上挂着点滴，老奶奶正吃力的把他一点一点的挪回轮椅上，推进医院病房。

　　多么让人感动的一幕，犹如一阵微风，滋润着人的心窝。如果我老了……

　　转身一笑，思绪想哪儿去了呢？寻思是发烧，脑筋都烧糊涂了。老了，那就呆在孤儿院呗，不一定说非得有个人陪着我。

　　医院的人真心多。排队拿号，看诊，排队取药，足足花了我一个上午的时间都不足够。

　　眼看着药房就要下班了，赶紧跟上，取了药，走出医院门口。这是我唯一一次没有紧锣密鼓的发朋友圈，主要是怕这个朋友圈一旦发出去，又不知得被灌下多少脏水了，还不如就这样任由着发酵，反正不用猜我也知道，我早被推上办公室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了。

　　这风波再激烈，怕是要翻船。

　　骑着共享单车缓缓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老人家突然冲出来，摔倒在地上，直哆嗦着叫疼。猝不及防，连忙刹住车，走下车小心的把她扶起。

　　“小姑娘，当心看路呀，我这把老骨头要摔死喽。”

　　接着，爬满皱纹的脸上不断的抽搐，嘴里也一直在唤着“哎哟哎哟”。

　　在哪儿见过，看似有些熟悉的一张脸。突然回想起来，是刚刚来的时候医院门口的那位老奶奶。

　　天哪，老奶奶可是要照顾刚才那位老爷爷呢，我把人撞了可该怎么办呀？心里不由得惊慌着，看老奶奶疼得厉害，我还是建议着要到医院检查一下。

　　“对不起，老奶奶，您哪儿不舒服，咱们到前面的医院详细检查一下吧。”

　　“一套检查下来可多贵呀，小姑娘，我也不想讹你，你给我钱吧，我自己能去。”

　　联想到刚刚医院门口那一幕，我实在不忍心将面前的老奶奶与“碰瓷”二字扯上关系。

　　明明就是那么和蔼可亲的一张脸。

　　这么大年纪了，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您这么难受……”

　　在老人家的再三坚持之下，我把钱包里仅有的500元现金交到了老奶奶的手上。只见刚才还病苦呻吟的老奶奶，顿时翻了起身，身上的动作像上足了链条的齿轮，如同着魔般，径直往医院飞奔而去。

　　好奇心驱使着我紧跟着她走进医院，我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么细心照顾着老爷爷那位老奶奶，倾刻之间就成为邪恶的存在。我很记得，那个时候的她，眼底的光芒是十分清澈见底的，就如那山间的一抹清泉。

　　中午时分，没有了早上的拥挤，人潮渐渐散去，老奶奶脚下走得快，我这个病号显然把人给跟丢了。几经追寻，终于在医院住院部收费处，发现了老人的身影。

　　这时看清了她的身影：一身褪色的衣服，打着好几个补丁，沾着污垢，显然已经年久；一头稀疏的银发，耳边分别用一字夹别好，稍显凌乱，寻思是刚才跑得急，没来得及梳理；深古铜色的皮肤，那是长期太阳暴晒的痕迹；背微偻，身材瘦小得骨头正准备破皮而出，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半眯的双眼深陷进眼窝，稍显无神，似是历尽沧桑；一脸鱼网般皱纹的脸上，笑容却异样的慈祥。

　　她的话，不急不燥，“麻烦你了护士小姐，这是500块钱。”伸起微微颤抖的双手，仔细的把刚才拿到的500元钱悉数交到了前台护士的手中。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呀，诠释着辛酸。如同一段焦木，上面起伏不平的是她的经络。

　　“婆婆，您又没休息好吗？若是您也把身体熬坏了，那李爷爷可得怎么办呀？”看着老奶奶，护士赶紧给她提来了一张椅子，端来一杯温开水，天使般的脸上写满了心疼的味道。

　　这就是我们的白衣天使，好样的，祖国人民为你点赞!

　　“我没事。”老奶奶微笑着挥了挥手，倚凳坐下，急冲冲的跑完这一程，估计也是累坏了。“这李老头，早些年儿子去了，家里就他一个人了，我哪能不管他呢？”

　　她身体伏着桌檐，双手小心地端起水杯，生怕洒了，慢慢地喝下一口，这才缓过气来，感触良多：“老战友，不多了!等你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就知道了，见一面，少一面，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再见到，不容易呀。”在老奶奶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了老奶奶眼中饱含的泪水。

　　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不是夫妻，而是共过患难的战友。耄耋之年，徐徐老者，像老奶奶说的，她的战友们一个一个的都走了，能在活着的时候再见到，是多么的不容易!

　　所以出此下策，该是别无他法了吧。

　　多么瘦弱的一个老人家，这得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从小就对国家的英雄特别的崇敬。

　　我躲到一边，没有让老奶奶发现我。在老奶奶走进病房后，我默默地掏出卡，刷去了身上仅有的2000元钱。

　　再了解才发现，这笔帐，远远不够。

　　苦于没到发工资日，我的钱除了每月交给父母帮补家用外，余下的全在那次的大搬家中消耗殆尽了。

　　竟是这般无力，2000元远远不够，怎么办？朋友圈里并没有配图，编辑好就发出去了。

　　在医院公园的一张长凳上坐下，情绪上有些低落，心里面也很不舒畅，像，深不见底的恐慌。

　　耄耋之年？是否等我到耄耋之年的时候，每天倚着窗户，就真的，想来见我一面的人，都没有了吗？

　　东方珩，更不会吧……满腹愁丝不觉涌上心头，无声地拨乱了我的心弦。

　　淼淼姐，怎么回事？不就感冒发个烧吗？怎么这么严重!医生到底怎么说的？

　　你淋的到底是什么雨？有到别的医院再去确认过没？

　　少熬点夜，多吃点饭，要多保重身体呀。

　　平常不是自栩自己能搬钢筋，扛大米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

　　喵喵，你怎么了？别吓我，我们要当一辈子的闺蜜的。

　　“不是我。”连于婕的信息都接二连三的发过来，看来怕是引起动乱了，我连忙追加出评论解释后，迅速地删掉了这条朋友圈。

　　“你病了？”“叮”一声，微信信息再次传来。当那个属于他的界面终于在这么多次的期盼中亮起来的时候，心里暖暖的，很是感动。

　　多少次在属于你的界面上回首、停留，多少次期望、失望，曾经一度以为，你早已删掉我了，像你曾说的那样。还好，我，还是等到了。

　　在东方珩这个名字的下方，终于有内容出现了，带夹带着关心，这是多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想大方的笑着，脸上的笑容却僵着了。多少次幻想过与你聊天的情形，却没料到如今竟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不是我，我只是发烧了。”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哪个医院？”微信紧接着传来。

　　“中心医院。”只知道我回复完之后，他的信息就没再发来了。

　　晕眩传来，身体半躺在长凳上，我下意识的将姿势调至最舒服的状态。当然不会再有下文啦，跟你聊两句，那也是被你朋友圈发的信息坑的，该满足了，还在期盼什么呢？你生不生病关人家一毛钱的事儿吗？歇一歇就回去吧，脑袋都被烧糊涂了。

　　可是，还是会禁不住，偷偷地想……

　　直到一小时以后，微信的铃声把我从疲惫中惊醒，他告诉我说，他已经到医院了。

　　“什么病？我要怎么帮你？”没想到迎上来，他说的是这么关切的一句话。

　　难怪大家都说“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还好我没走，还好你真的来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我的心里掀起如此轩然大波。那一瞬间多想告诉你，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世界，是震憾的。

　　组织不出语言说得清楚，只好把他带到了那个病房前，静静地透过玻璃镜看着里头的那两位老人家。

　　见他一脸疑惑，双双坐在医院公园的长凳上，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我也是悄悄地跟着老奶奶过来才发现，钱，她是拿去救人性命了。”

　　“对不起，是我让大家误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半垂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以为那俩人是夫妻吧？”我再问。

　　“嗯。”他轻轻地点头，像是一个认真听故事的小孩。

　　“不是，他们是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而今耄耋之年，大家也渐渐都不在了。奶奶说，李爷爷唯一的儿子早些年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了，看着他病成这样，能不管他吗。老奶奶的儿女也在战乱中失散了，至今未能寻得。孤寡老人的苦，她太懂得了。”

　　“所以你付医药费了，这就是你讲的2000块钱不够的原因？”

　　说我傻吧，说我二愣子吧，反正世人眼中的我，早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仿佛一眼就初看穿的感觉，我只是不好意思的抿着唇别开了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说，人，怎么就这么无力呢？陪伴也好，年纪也好，好像都由不得我们。”心里酸酸的，有点莫名其妙。

　　话一出口我就发现了他脸上惊现一道疑惑的目光，懊恼今天自己肯定是出门忘吃药了，向来坚持单身万岁的我，竟不知道此刻的愁肠从何而来，却猫抓似的缠绕心头。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不好意思，要你特意跑这一趟。”

　　“不妨事。要回去吗？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指了指旁边的一辆共享单车，那是平日里我自认为是最快捷的出行工具。

　　“我骑个共享就行，挺方便的。”

　　“好。”他淡笑一声，优雅的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今天的事情对于我的触动，真的太大了。

　　耄耋之年……

　　好一段时间里，我都深陷在这无力的四个字当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