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随疯欲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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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中的走廊幽幽的，窗外立着青葱的树木，寓意着：“苍穹不尽木不成舟。”
高一六班的教室响着政治老师历峰磁性的嗓音。历峰上课时喜欢戴着没有镜片的金丝框眼镜并抚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然后观察每个人的微表情，试图猜出对方在想什么。
教室的最后一排，李暄妍正埋着头眼神炯炯，用剪刀在纸上剪出个小人。
历峰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淡淡的笑容，流光一转，他盯着李暄妍的剪刀咔嚓咔嚓....
“雪儿姐姐，你刚刚吃什么了呀？”李暄妍左手轻拈这小纸人的胳膊挥挥手。“哦，原来是糖炒栗子吗。”
李暄妍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处于能清晰听见的程度，历峰听到慢慢抬头瞅了一眼那位问题少女喊道却并没有出手制止。就这样不安分的李暄妍挺到了下课...
“莫～莫”唐子仙附和着下课铃的声音对着政治老师离去的背影甜甜的笑着，然后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她的小姐妹陆心馨说道：“你看她。”陆心馨顺着目光看向李暄妍，她给唐子仙使了个眼色，两人夺过李暄妍手中的纸人撕碎撒在她头发上。
“小妹妹，记得洗头啊，你看看，这儿全是头皮屑呢。”陆心馨学着唐子仙的姿态，仰视着她轻蔑的一笑说道。
李暄妍一边甩自己的齐耳短发一边大笑好像个小疯子。陆心馨在一旁两只手攥成拳头发抖着....唐子仙在一旁不禁勾起嘴角玩味的看着李暄妍...
她俯身对李暄妍低语着：“你的雪儿姐姐死的老惨了吧。” 李暄妍瞳孔短暂的聚集了，然后笑嘻嘻地说：“哪儿有。”
接着她起身使劲浑身解数带着自己的大皮鞋猛地一下跺在唐子仙的脚上。
唐子仙顿时眼泪都出来了，原本精致的脸瞬间变红然后一撅嘴转身哭了。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所有人都听见了。
三三两两个女生男生走了过来，拍着唐子仙的肩膀。
气氛一下骤变，越来越多的人看好戏一样走过来围着李暄妍。有的女生半推半就的拽着李暄妍的头发晃来晃去，陆心馨迅速从座位上拿来一瓶胶水倒扣在李暄妍的头上揉搓着。
人们开始兴奋...
女生们又剪头发又粘头发，男生们拿着记号笔在她的校服上写着“无胸男”....
李暄妍淡淡的笑着，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围着所有人的面容。
欢乐的气氛是小孩子最喜欢的。
“老师来啦。”唐子仙撒着娇的对他们说道。
几秒之间所有人跑回自己的座位，地面上掀起一阵烟波。
班主任高露穿着考究的职业装，黑色漆皮高跟鞋，扶着黑色眼眶走进教室。
当班主任多年的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但是她此时看着低着头的李暄妍嘴角暗暗上扬，因为她想到了三个字：“鼻涕虫。”
唐子仙锐利的眼神捕捉到这一点，内心越发欢愉。
如果不是李暄妍的母亲王多彩每个月给高露一千块钱，免于李暄妍被开除的风险的话，她早就把李暄妍给丢到外面了。
中午，一些荷尔蒙发散的男生们追着李暄妍跑，边跑边早走廊里喊：“我们有18cm的东东，李暄妍有0cm高的胸。”
李暄妍躲着他们，咬着嘴唇走到厕所，准备清理头发。
“哦有人吗，能帮我拉一下拉链吗？”李暄妍听到顿时一愣，走到厕所门旁恶狠狠地瞪着着那个门。
“你好，我是高一七班洛槐。”她侧着身子，缓缓打开门...
呼.... 空气中散着微微的水汽，洛槐手撑着白色的瓷砖，轻轻转动裙摆。
李暄妍踩着湿滑的地，目光顺着她穿着红色镶钻的高跟鞋尖慢慢向上，修长的腿露出皮肤的光泽....
慢慢的她看到了洛槐暴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半挎着粉色的内衣。
“能帮我一下吗，谢谢，中午我去学校礼堂排练送高三的欢送曲。”
李暄妍恶狠狠的目光中杂着些不明的情绪，洛槐看到，依然美好的笑着。
李暄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妥，收回目光，走上前一步：“好的呀。”
她轻轻吞咽了一口，把手抬起，手指轻轻捏着带子扣上，此时手指微微触碰肌肤，她能感觉到对方心脏鲜活的跳动着，柔软的丝绸裙子拍打在她皮肤上，“沙沙沙”，她第一次抚摸到那么光滑的皮肤。
一切过得那么快，收回手的时候，洛槐一眼瞟到了李暄妍的手腕上的伤口然后目光停留在了上面
李暄妍发现了她的目光咬了下嘴唇，浑身抖了一下，转身就跑开了。
........
洛槐走出卫生间，凝视着她发抖远去的背影...
下午一点的礼堂，全校的人挤在礼堂，关系好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地找座位坐在一起，男生们勾肩搭臂，还有不少男生女生羞涩的偷偷牵着手。
李暄妍没有任何表情的走在过道上找不到座位。
“都满了，你坐在地上吧。”高露打了玻尿酸的脸紧绷着冷冷地说着。
听到后，她乖巧的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笑容满面。
第一个出场的便是洛槐，她开始独唱“纪念”。
“这女的是谁啊还挺好看。”“好像是高一新生吧，有她扣扣不？”
李暄妍左右摇摆地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议论声耸耸肩。她想到中午的场景，头疼到扶额....
李暄妍开始像不倒翁一样转着脑袋左右张望，确认安全以后，她偷偷在怀里拿出捂热的小纸人放在胸前，跟它一起观看演出。
所有的灯光都照在她身上，摇摆的裙子转一圈都让人目不转睛，好像有闪着光点的特效bulingbuling...
李暄妍始终保持着无神的眼睛，脑子里静的出奇，她只感受到了以她为半径十米的空灵，无数的回声.......
“纪念”这首歌是雪儿生前最喜欢的歌，这种感觉是难受？还是高兴有人在她们面前唱了出来呢？
她一回头就能看见后面的高露...
她撇着嘴学着一旁高露的表情愈发凝重，挤着的八字眉更显僵硬。
唱到高潮部分，洛槐在人群中看到高露和李暄妍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表演落幕后，高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起身差点走了相反的路。
李暄妍也抖着嘴角自己率先溜回班级，坐到那个只属于自己的单人座。
放学后的书包总是被塞满了垃圾，门口家长忌惮的目光刺的她无地自容。
果然年长的人们总是更有威慑力，谁让人家是小孩子呢。
有些发臭的书包她看着就犯恶心，空无一人的家里，她将书包甩到地上，趴在床上打滚。
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母亲常年被亲戚们传闻在农村种地的她突然觉得...
好像有那么一丢丢惨兮兮？
她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只有每月的微信转账。
漆黑的夜包裹着她，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雪儿姐姐双腿咣当在天台外面，抱着她说：“这是姐姐送你的洋娃娃，想姐姐的时候记得抱抱她。”
眼泪从眼角流到另一边的眼角。
第二天，她抱着姐姐送给她的洋娃娃放在书包的夹层里；这次她终于不用担心，因为没人愿意翻一个臭烘烘的书包。
“那就先委屈你在这个书包里吧，咱们去清中的天台上看看姐姐好不好呀？”
第一节课原本要破口大骂的高露突然静的出奇，温婉的打扮，轻柔的话语让人以为她是个人格分裂。
李暄妍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人们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紧张的四处张望..
高露狐疑地看着李暄妍为数不多表演的正常情绪。
“局长好！”高露咧着笑哈着腰跟教育局副局长握手。
副局长看看周围说：“把书包掏出来看看你们都带没带违禁品。”
李暄妍听到差点晕过去了，“这是发什么狗屁神经”她一昭变回十四岁高中生暴躁的想把局长一口吃了。
检查到李暄妍，局长脸色变了，单人单座的学生历届都是问题学生。
他亲自翻开了书包，随着李暄妍笑容越来越冷，他揪着洋娃娃金色的卷发提出来。
李暄妍左手紧紧攥着壁纸刀，锋利的刀刃割在手上....疼痛肆意...
“这种东西带到学校，怪不得学习不太好吧哈哈哈。”局长装着和蔼的样子笑笑。
他将洋娃娃递给高露。“您来处理吧。”
高露笑着一个劲儿赔不是，跟着校长开始检查下一个。
李暄妍僵硬地笑着，她靠着墙拿着刀在胳膊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看着胳膊上渗出的一道道鲜血内心揪在一起....
“好接下来需要大家填写一份调查问卷，按实际情况来答。”局长一本正经地说着开始下发问卷。
李暄妍将左手缩紧袖口，微微颤抖的看着问卷上的题目“中学生心理测试”
那些题目在她看来鲁莽又可笑，她露出罪恶的笑容按着自己想的写了一大堆，刷刷刷，笔尖与纸面的摩擦让她更加兴奋.....
而前排的陆心馨用极其怪异的神态看着其中一道问题
“你觉得你讨厌的人都应当没有好下场吗？”
“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应该去死...”陆心馨用手挡住狰狞可怖的笑容微微颤抖，随后又动作迅速的整理好表情，确保没人发现那个时候的失魂。
洋娃娃被高露丢到办公桌上，李暄妍一整天一刻不停余光注视着那个洋娃娃。
放学的时候高露将洋娃娃放到LV的包里，拉上拉链带走。
她仰着头轻蔑地朝李暄妍一笑，理所当然的经过李暄妍的身旁...
她整个人像着迷一样游魂在大街上，紧紧跟着高露的步伐坐上出租车跟着她开的林肯。
窗外的风景刷刷刷一晃而过，马路和树木重着万般光影，每一帧画面都割的她心生生地疼，她悄悄掀开袖子，睁着一只眼睛向里看去，忽暗忽明得灯光肆意地照着伤口，每一丝血的味道都是那么浓郁，她所在角上探出鼻子细细的闻，她太享受那个味道了以至于到了地方才猛然惊醒。
她抽出一张黄色钞票就递给了司机然后飞速下车，躲在旁的灌木丛后，小心翼翼地跟着高露，这种跟踪的感觉让她心生愉悦，她心里想的是：
下一步，高露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阻止自己闯进她家，真想看看她惊吓的面孔，嗷嗷嗷才不管呢，我才不管我会不会被开除嘻嘻。
这片普通住宅区并没有电梯，高露走着楼梯哐当哐当的声音盖过了李暄妍的脚步声，再第四层停住了。
高露一脚刚踏进门，就在李暄妍即将冲进去的时候，她在门缝里看着高露背对着自己面向着洛槐。
“你回来了？”洛槐没有一丝感情的脸摆着，她以一种极其慵懒的姿态倚着一个巨大的壁橱，李暄妍根本顾不上看这与楼房完全不符的奢华北欧风格装修，她皱着眉头，就想等着洛槐揭穿她。
洛槐一撇便看见了门缝外李暄妍的脸，这次她也没有感到诧异而是念叨着：“我来关门，你去写教案吧。”然后一步一步挪着走过去不等高露回头，洛槐就转身将门缝挡上，两个人有那么一两秒鼻尖相碰，李暄妍被这强大的气场震住楞楞地看着这个盒在学校完全不一样的女生。
然后她对洛槐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关上了门。
“靠”李暄妍心里大骂，她好后悔为什么不冲进去，而是看到洛槐就停止了一切思绪。
“洋娃娃，你要么？”李暄妍贴着耳朵听高露说话。
高露走到自己卧室门前回头问，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像是讨好又像是讽刺。
洋娃娃在高露手中晃荡，然后扔给了洛槐走进了屋里，关门反锁。
一切的一切显得那么不合理。
洛槐拿着洋娃娃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摆在高高的架子上。然后轻轻开门，一只手住李暄妍的嘴一只手把她拽进了家。
几秒之间，李暄妍从漆黑的走廊里直接到了洛槐的卧室。
李暄妍嘶的一生，被握住的胳膊才被松开。洛槐盯着她校服袖子上微微渗出的血迹缓缓问：“不疼吗”
“哈”李暄妍笑了一下挑了眉毛身体向前倾：“你可以试试就知道疼不疼了？”
洛槐平静地看着李暄妍：“怎么会呢，要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任何人干这种蠢事的人呢。”
她指了指高架上的洋娃娃：“你要的，拿走。”
李暄妍一蹦跳老高，拿到洋娃娃捧在怀里。
“嘻嘻，没被吓坏吧？”她痴迷地盯着洋娃娃，洛槐始终盯着李暄妍，就在李暄妍的眼神陷得越来越深的时候，洛槐开口：“既然来我家，不参观一下我的卧室？”李暄妍愣愣的抬头，眼神依旧有些迷茫。
她的卧室里有个简约的书架，里面摆满了关于心理的书籍，还有不少大学里专业的心理学教材。
李暄妍瞟了一眼随即眼神一躲，背对着洛槐淡淡地说：“心理学上对无可救药的人是怎么评价的？”
洛槐发出蜻蜓点水般的笑，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抚摸了几下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我只能看出来，你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人。”
李暄妍摇着头不屑的笑着，打开家门，回头望了一眼洛槐小声说：“谢谢，以后在学校遇见当我不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随疯欲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