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想自由 ...
-
毕业答辩分三批，大家在系统上抽号，抽到哪儿算哪儿，有人喜欢先答辩，有人喜欢后答辩，张继科如愿抽到了和他家小猪一个答辩组，马龙比较倒霉，抽到了最后一批，在别人都解放了收拾东西准备搬出住了四年的宿舍的时候，他还在那儿熬夜修改答辩稿件呢。马龙又执念，一定要全A毕业，实习也拿了优秀，对于答辩也必须是优秀。
索性，他给自己本科学业划上了完美的句号，他拿着答辩稿背着电脑特意走的很慢，从教学楼到宿舍区总共有两公里直线距离，他愣是走了回来，想到马上就要毕业了，还有点难过，不过这种难过在他推开宿舍门的看见许昕床上躺着的张继科以后突然消散了。
“你怎么回来了？”马龙放下书包，把电脑放书桌上，去厕所洗了把脸，换掉特别为答辩穿的白衬衫，躺在床上看对面上铺的某人。
“这是我宿舍，你以为二人间呢？”张继科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手上的游戏不停歇。
马龙莫名被怼了，摸摸鼻子，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和刘诗雯吵架了，不吵架他恨不得天天黏在鸳鸯楼645，才不会回他们这个又小又破的四人间。
“你都不问为什么？”许昕手里打着和平精英，开始缩圈了，一边往安全区跑，一边嘴里不停歇。
马龙叹了口气，给女朋友发了张自己的成绩单，给所有老师都发了一大长串的感谢语，然后放下手机。他不想去猜这次又为什么吵架，肯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不懂两个人年纪真不小了，还跟小学生一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脾气上来了必定闹的不可开交，就跟那在火上煮的水壶一样，不加热就是冰点，一加热就沸腾，中间温情的时刻少之又少。
许昕的女朋友姚彦也劝过他们，说两个人脾气都那么要强真不合适，不如放下都另找能顺着他们的，可这两人就像河龟和水的关系，水深了淹死，没水了又活不下去，只能一会儿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又钻进去水底。
“这次我们是真分了。”
塔被推了，无力挽回，尽管张继科拿了败方mvp，但那又有什么用？他烦躁的扔了手机，沙哑着喉咙说:“不说这不开心的事儿，马主席也答辩完了，咱们算彻底毕业了，今儿晚上我做东，咱哥几个好好喝一个，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马龙瞧这满脸胡子和沧桑，出去都能吓死小孩儿的张继科实在不觉得他今晚喝酒是为了庆祝，估计是老一套——失恋买醉——唱歌——对着天空大声的呼喊说刘诗雯我爱你——骂刘诗雯没有良心——发朋友圈庆祝自己单身——呕吐清醒，然后没过几天又开始忍不住去刘诗雯哪儿求复合。
作精恋爱啊，马龙摇摇头，还是年轻。
“这次为什么分手？”车晓曦把腿尽量伸直，保持平衡，张开手臂，想要感受大自然的呼唤，可惜这里不是大自然，是瑜伽教室。
“一直没复合，哪儿来的分手？”刘诗雯动作标准，表情云淡风轻，好像真的跟分手二十年，孩子上大学了一样，似乎真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存在。
这要是换做别人，车晓曦就真信了，但刘诗雯她太了解她了，她就只会逞强，装的像模像样，失恋了既不买醉也不流泪，每天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但你要是把被子掀开准能看到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可你要是不掀开，还真以为她的爱就那么一阵子。
“研究生你跟的马导？怎么不跟隔壁表演学院进修呢？我觉得你特别有潜力，演技真不错，长得嘛你别说还有点像江疏影。”车晓曦停下动作，围着刘诗雯左看看右看看，得出结论。
她是刘诗雯亲闺蜜，以前常晨晨毕业前把年少无知的她托付给刘诗雯，结果现在反倒是车晓曦开始照顾刘诗雯了，都是大美女，怎么她越来越成熟，刘诗雯还原地踏步呢？
“我是要真长那么好看，至于每天苦哈哈的写论文做研究那么努力才得了个B＋吗？”
车晓曦掰开刘诗雯的手，手掌心里全是指甲扣出的痕迹，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嘴上不介意，心里哪儿能不介意，没办法找理由说服自己，明明心里认为自己这论文真的是最优秀的，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最后只得个B＋，这让一向好强的刘诗雯怎么接受的了？
“你不能这么想，全班只有一个A的名额，你看许昕不也只得了B＋？再说，你在国外那个文凭还是荣誉毕业生呢，人要知足常乐。”车晓曦打开微信，就看见张继科给她发的酒吧定位，问她要不要来喝酒，还说丁宁和已经毕业了的姚彦都在。
“张继科就没再找过你？”车晓曦一边给张继科回ok，一边偷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正在洗脸的刘诗雯。
“我们是真结束了，他不会再找我了，三天了他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不光微信，□□微博支付宝网易云音乐□□音乐淘宝和B站都没有。”说到这儿刘诗雯又开始洗脸，试图用洗脸来掩饰自己落泪的事实。
车晓曦咂咂嘴，这些账号合着她都刷过，心里还期待着他来找呢？那嘴上还说真结束了。还有张继科这边，每次给车晓曦发消息都是绕着弯问刘诗雯情况，一天联系八百次，比她男朋友的消息都勤快，明里暗里的就差把我想她顶脑袋上了，结果愣是一句刘诗雯都不提。
真就作精恋爱，be了八百年，复合800次，心累的不是他们这种以作为快乐的人，是身边被他们影响的成熟人。
“这就是你说的给我介绍帅哥？”刘诗雯抱着车晓曦咬牙切齿道，她环绕四周……她的前男友张继科、白切黑的张继科好兄弟马龙、拿到全A毕业的班里唯一一个名额获得者丁宁、丁宁的闺蜜姚彦、姚彦的男朋友兼张继科的下铺许昕。
一圈她现在不想见到甚至想一辈子都不再见的人！
对于丁宁，刘诗雯的心情很复杂，她和她算不上闺蜜，但绝对是不能离开的人，她们中学时期住上下铺，都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人，一路上比赛着争夺第一，有时候她领先，有时候丁宁领先，好的时候是真好，参加数模竞赛奖杯捧到手软，人送外号并蒂莲，双子星，她们真的很要好，但也是最大竞争对手，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相爱相杀吧。
对于这次名额给了丁宁的事儿她其实是服气的，也承认丁宁的论文比她的更好，但……就是有一点不甘心，有一点点别扭，不太多，就那么一点点，在她没想通之前真的不想见她。
几个人坐一个桌子，几乎明示车晓曦把刘诗雯拉来的张继科却赌气和她坐的最远，两人斜角面对面，却只偷偷看对方，闷闷喝酒，绝不多说一句话。
“大宝贝儿呀，你怎么就不继续读书了？”张继科一把钩住丁宁的肩膀，端着酒就往丁宁嘴边送，“你成绩这么好，可是全A毕业啊，我就想不通你这么有天赋做学术的人为什么会去工作，祖国科研事业没了你那真是大损失，也幸亏是你拿到了全A毕业，没有给青春留下遗憾。”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瞅刘诗雯，眼睛都瞅疼了也没看出来刘诗雯脸上有一点不爽的表情，没有生气没有吃醋，好像真的不在意这件事了，只顾着和马龙车晓曦喝酒讨论婚礼地点。
丁宁尴尬地推开张继科，心想你们两个吵架怎么又把战火引到我这儿？她和刘诗雯虽说因为全A毕业有点小竞争，但昨天还甜甜蜜蜜亲亲我我呢，刘诗雯因为她不读研了哭的跟什么似的，她承诺了好几次会经常来找她玩才哄好她，今天张继科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仅旧事重提还非要表现出和她的亲密，就像个站在城门楼上的将军对楼下攻城的元帅说:“你看，城你是拿不下了，你的女人也是我的了？”
许昕咳嗽了一声，笑的娇羞:“我宣布一下，我和姚公主要结婚了。
“学姐，你怎么就轻易答应他了？车晓曦好奇。
“他约我去看演唱会，然后……最后他上台向我求婚了。”姚彦一脸幸福，温柔又自然，昏暗的霓虹灯下，张继科望着她的脸突然懂了当年许昕说的话，许昕说找一个文静温柔贤惠有气质的女朋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当时他不以为然，谁能比他的天才少女更好？全校那么多人，许昕马龙都那么优秀，只有他得到了小枣的青睐，这是莫大的荣誉啊。
如果当初他和一个脾气好的在一起，如果他不是非执着的选择眼里有光的少女，如果他不自负的认为自己迟早会征服不服输的小辣椒……是不是今天，他也会像马龙许昕一样，即将和最爱的女人走进婚姻的围城。
狠狠吸一口烟，张继科自嘲地笑了笑，蹲在酒吧外面的台阶上透气，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自己和刘诗雯这么多年就是在浪费时间，男人的青春难道不是青春？凭什么？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先提出分手？凭什么每次在她的学业陷入困境的时候，他张继科只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他恨，为什么刘诗雯对他的爱没有他对刘诗雯的多？
“其实你应该明白她的，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不是吗？”马龙坐过来，“你喜欢的就是争强好胜对自己学业看的比命都重的她，就是那个想当世界第一，要成为中国居里夫人的刘诗雯。”
“我真羡慕你和许昕，真的兄弟，能结婚真好。”所有人眼中长得最帅，性格最桀骜，看起来最花心的人，谁能想到是做梦都想结婚的？
“谁让我们枣妹是女强人，两人总得有一个要妥协。”
“凭什么不是她妥协？”
“那你退学做贤内助？”
无解的问题，无休无止进的争吵，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好像就注定了，从一场打架开始，从不服输开始心动，两人约定在顶峰相见，他要成为爱因斯坦，她想变成居里夫人，但居里夫人有居里先生，爱因斯坦娶了表妹，大家都有温柔又一心支持伴侣的贤内助。
大家都说互补才是最好的关系，可张继科是谁？他从小就自己拿主意，从没听过谁的，不信邪，更不服输，不怕输，他不相信他和刘诗雯不能找到最佳状态，他不信他和刘诗雯没缘分，就算月老不给两人红线，他也偏要勉强！
“刘诗雯。”酒吧门口，他拦住了喝的三分醉的刘诗雯，拉着她的手腕就往河边走。
“他们不会去殉情吧？”丁宁担忧。
“殉情也行，是个好结局。”许昕叹了口气，好歹不用折磨他们了。
刘诗雯其实不是在意丁宁拿了全A毕业，她只是……气自己，如果她回来不和张继科纠缠，如果自己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学术上，是不是她有可能是全A？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因为就算女朋友不断还和她纠缠不清，张继科这次也是全A＋毕业，而且还拿到了他们这个领域最高比赛的冠军。
那是她拿不到的，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
她就是不懂，也不甘心，为什么结局是这样？13岁的她顶着天才少女的名号入了全国最好的高中，她也曾辉煌的在高中没毕业的时候拿到了自己第一个专业领域的冠军，当时的张继科什么都没有，学习没有她好，成绩没有她高，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变了？
她开始变得泯然众人矣，再也没有跳过级，各种考试比赛接连失利，眼看着曾经被她和马龙甩在身后的张继科后来居上，以最优异的成绩上了大学，又以全校唯一一个A＋毕业升入研究生，而她刘诗雯别人再提起来只会说她曾经是天才少女。
可凭什么同样是天才，樊振东就可以一直是天才，凭什么以前别人提起来张继科都说那是天才少女的男朋友，而现在提起刘诗雯大家都说这是最快大满贯的女朋友？
这微妙的差别，就像你穿反了衣服一样，别人看不出来，你穿着也没什么差别，但不舒服，持续的在脖子那里提醒着你你穿反了，有点酸涩，有点无奈，更多的迷茫和无助。她害怕，害怕别人看出来她的脆弱，看出来她军心不稳，看出来她不再是天才，所以只有赶走其他人，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小雯，你并不平庸，也没有泯然众人矣，就算你没有成为最厉害的那个人，可依然抹不去你曾经是最天才的少女的事实。”
“你已经来到了金字塔顶端，在全世界最顶尖的学校，和世界上最厉害的对手竞争，有时候你走的太快太着急，你在金字塔里仰望天空，你够不着就开始自卑，你停下来，看一看，绝大部分人都被你踩在脚下。”张继科望着面前的刘诗雯，她不再是全校最聪明的天才了，褪去了小时候胖嘟嘟的婴儿肥，初见时假小子的形象一点也看不出来了，她长发飘飘看起来也像是一个温柔成熟的女人，和许昕的女朋友、马龙的女朋友没有任何区别，可还是不一样，她眼中依旧是初见时候的那团火，那要征服世界的愿望。
“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天空，可你已经是世界上站的最高的小红枣了。”
刘诗雯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儿，从前就是这样，他在她成长的路上一直以教练的形象教导她，告诉她要相信自己，知道她的所有弱点，尽量保护着她前行。
张继科很久没去美黑了，白回了一些，夏季的暖风在他短发上旋了几旋，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只有在她这儿才会收敛一些，那双眼睛从来不对她放电，张继科对她只有一片赤诚，她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张继科就会把他的心掏出来给她看，告诉她刘诗雯，你看看我，这颗心我送给你了，你要不要？
“张继科。”
“我在。”
“我们和好吧。”
“好。”
这场因为成绩而闹的不可开交的毕业分手开始的轰轰烈烈，过程是让大家骂两个人作的要死，落幕竟然是如此的简单和随意，平淡的像刚放上火上的自来水。
但张继科在吻上刘诗雯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的眼里的火焰，他知道刘诗雯根本没有放下执念，他知道这次依然是一样的结局，他还是被排序在学业事业冠军后面，他知道她的脆弱和恐惧，他不知道这种执念会不会让她得到想得到的，不知道会不会让他捧在手心的宝贝狠狠的摔个跟头，不知道下一次刘诗雯会不会再次抛弃他，但他还是吻了下去。
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甘愿沉沦，只争朝夕。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只有你懂得我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在摩天大楼渴求自由。
“这次什么时候水又烧开？下次什么时候两人又会分开？”姚彦问许昕。
许昕摇摇头，车晓曦叹气，马龙沉默。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休止符，绝对不是故事的结局。
“明天咱们去看我一直关注的一个女团的小剧场演出吧？”刘诗雯给张继科看这个女团的照片，“我喜欢这个女孩儿，你看她长得漂亮吧？我微博小号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关注的就是她。
张继科看了一眼，50多号人的女团，塞纳河模式？这群人长得不都一个样，刘诗雯还能分清谁是谁？
“哦，挺好看的，她是谁？”张继科敷衍了一句，他还沉浸在和刘诗雯复合的喜悦和担忧中，只知道紧紧地抱着她。
“田恬，和你一年的，七月生。”
那时候张继科还不知道，这个舞台上的大明星田恬会成为毫不相关的他的未婚妻，而那时候他最爱的小猪已经离开了他的羽翼，开始了独自飞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想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