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岛之外，人心险恶[快穿]》岁夏

4、Chapter04

　　一个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沈虞手握听筒，目光有些失焦的落在了桌面上那叠厚厚的报纸上。
　　他意识到任务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委托人赫斯身上发生的意外很可能只是这个世界漏洞的冰山一角，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漏洞出现后所产生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影响。
　　而沈虞现在就正立足于这个影响所产生的后果里，他需要反方向去调查更大的真相。

　　因此这样看来，意外同样造就线索。
　　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了。

　　“是谁把它买下了？”

　　“不知道啊，听说那个买家神秘的很呢，但肯定很有钱就是了，因为他买下的可不只是那座城堡，周围的那些草地、林子，还有后面的小山，全都成他的私人产业了。”
　　说着，卡尔又高声抱怨道：“我真不懂那种黑压压的深山老林有什么好住的，留给我们探险多好。诶对了，你还没说呢，你怎么还在家？”

　　沈虞跟他解释了一遍聚会的事。

　　“好吧好吧，反正也去不成了，那你玩的愉快，回头请我们吃饭赔罪，听见没？”

　　沈虞说了句“好”，挂断了电话。

　　“呜！”布瑞看他似乎忙完了，便叼着玩具球蹭到了他的腿边。
　　它很乖，也很粘他的主人。

　　沈虞起身蹲下，抱了抱它的脑袋，轻声道：“我又要走了，布瑞。”

　　“不过很快，我就会让真正的赫斯回到你身边的，相信我。”

　　*

　　汽车驶出公馆，这次他们没有路过那条开满茉莉花的小道，而是开往了另一个更加宽阔的方向。

　　沈虞一人坐在后座，左手拿着上车时希蒙给他准备的新的冰袋。
　　之前的已经慢慢融化了。

　　他脸上的掌印其实不算明显了，但是冰袋除了可以消肿，还能解暑。车内闷热，像个蒸笼，他抱着冰袋一点也舍不得放开。

　　“几点了。”他问坐在副驾驶位的希蒙。

　　“快一点了，少爷。”

　　距离死亡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沈虞抬手用指尖虚虚的触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那里有一枚这个世界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冰蓝色菱形晶体，它一半没入皮肤，一半裸露在外面，微弱的散发着蓝光。
　　像是一颗镶嵌在白瓷器上的蓝宝石。

　　这叫“蓝晶”，是圣岛每一个灵魂正式成为执行者后，主神赐予他们的圣物。同时，也是用以区分执行者和普通灵魂的普遍特征。

　　但它不是装饰物，反之用途十分广泛。执行者借助蓝晶，可以让意识接入圣网——这是接触主神的唯一途径。
　　而一切任务的发布、申请、交接，以及执行者之间信息的互通，甚至是任务积分的发放、排行榜的查询等，都依赖圣网。

　　其次，它还是一个储存能量的容器。

　　执行者曾经也都只是普通的灵魂，没有任何超自然的魔力，而大部分任务里，执行者面对的都会是未知的、完全颠覆世界科学体系的漏洞。
　　没有相同层次的超能力，很难取得任务的成功。

　　因此，蓝晶里蕴藏了巨大的魔力供执行者使用。

　　但当然不是取之不竭的。

　　用准确的数值来衡量的话，蓝晶里的初始能量只有十个点，而一次普通的攻击或者防御就会消耗一个点。
　　这其中普通的定义取决于你所在的世界。
　　像N7-8610这样原本无超自然力量的普通世界，一个点的攻击威力恐怕就只有人类的子弹那么大。

　　当然，魔力的用途同样广泛，包括不限于隔空取物、变出一个苹果等等，但如非必要，想必没有人会这样做。

　　至于魔力消耗后的恢复，则具有时间限制，十个小时恢复一个点。
　　慢得令人发指。

　　消耗积分可以加快恢复速度，五百积分加速一小时，但完成一个普通任务也就一万积分，这多少也有些划不来。
　　更何况他们还要攒积分冲排行榜，或者野心更大的，还会打算像沈虞那样建立事务所，这是为了以后能组队执行更高层次的任务。
　　但这要花费的积分可就更多了，因此大部分有此想法的人，都一毛不拔。

　　沈虞曾经就是那个一毛不拔的主，花费积分的事，他是宁愿死也不干的。
　　因此他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利用巨大精神刺激造成灵魂意识动荡，达到加速充能目的。
　　如果执行者所遭受的刺激够大，甚至还能达到瞬间充满的效果。

　　这种方式是主神亲自公布在了圣网论坛置顶的“蓝晶使用指南”里的。
　　在这之后，论坛里就炸翻了天，各种描述自我刺激方式的帖子更是层出不穷，怕黑的把自己关在柜子里、怕虫子的深入丛林、恐高的去蹦极……
　　总之每人都疯狂在自己弱点上蹦迪。

　　而沈虞，则选择了死亡。

　　毕竟死亡带来的刺激，总是效果显著。

　　当然，现在他已经不会再那么做了。
　　小疯子决定从良了不是么？

　　*

　　蓝色晶体散发的微光暗淡了些，刚刚沈虞消耗了两个魔力点，给自己周身套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防御罩。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只会使用一点魔力，但自从打算尽量不死后，他决定变得谨慎一些。

　　汽车途经奥丁镇，这里是茵莱特和格里切斯两州的交界点，同时也是下城区的入口——小镇的主干道在边界分叉，一条通往格里切斯，另一条则通往下城区的贫民窟。

　　镇里很荒凉，周围都是灰砖黑瓦的旧建筑，道路凹凸不平，阳光更是像昨夜赫斯形容的一样毒辣。
　　他的冰袋又彻底融化了。

　　沈虞用还泛着湿气的手指把车窗帘又拉开了点，从车窗往外看。

　　一切都和他在赫斯记忆中看见的一样，街面上只有少部分还在营业的商铺和零星行人，他们穿着灰袍子，头戴白花。
　　这是家中办丧事时才有的打扮。

　　“需要喝水吗？少爷。”希蒙从前方递过来一个深蓝色的水壶。

　　沈虞却眼睫一颤。

　　来了。

　　当初正是希蒙要给赫斯递水，却发现后座久久无人回应，结果一回头居然看见赫斯已经死在了座位上。

　　沈虞自然是不会死的，但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那层防御罩已经从后颈处裂开了。

　　防御罩一旦裂开便撑不了太久，所幸那不知何来的攻击并没有继续。

　　沈虞触摸上后颈的位置，闷热的环境里，他那一小块皮肤却冰冷发凉。
　　他记得刚刚防御罩被击裂的感觉，不像是赫斯说的诅咒，倒更像是遭受了某种物理攻击。
　　可车内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经过检查，他发现防御罩的破裂中心是两个小圆点，很少有武器或者魔法攻击会造成这样的痕迹。
　　如果这两个点是出现在他的皮肤上……

　　沈虞只能联想到蛇类的毒齿。

　　“少爷？”后座迟迟没传来回应，希蒙只好举着水壶回头，却见对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他关心的问：“您还好吗？”

　　沈虞接过了他的水壶，很快又进入了角色扮演的状态，冷嗤道：“有人在乎我的想法吗？”

　　希蒙：“……”

　　汽车继续往前，很快就驶出了这座仿佛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小镇。

　　*

　　“我想马歇尔先生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会场门口，希蒙正站在台阶处跟人交涉。

　　招待员微弓着腰，不断道歉：“是这样的……”

　　沈虞坐在汽车内看着，难得露出了点迷惑的神情。

　　毕竟任谁千里迢迢过来参加聚会，却听说原本说好的晚宴突然改为了拍卖会，并且还临时换了场地，都会感到无语吧。

　　不一会儿，希蒙回到了车上。

　　“我很抱歉，少爷，原来马歇尔先生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将聚会改为了拍卖会，但是他以为您和先生会一起来，于是只通知了先生一人。”

　　希蒙口中的先生就是赫斯的父亲。

　　沈虞想了想，用质问的语气说：“那父亲为什么不通知我？”

　　“……先生恐怕以为，您也会接到马歇尔先生的提醒。”

　　好吧。
　　沈虞毕竟不是真正的赫斯，他对这种乌龙事件很难产生脾气，于是他只是浅浅的哼了一声，以示不高兴。

　　等他们重新出发，到达正确的地点，再被接待生引进到拍卖厅时，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按时到吗？”道森伯爵臭着一张脸，语气冷硬。

　　沈虞一看见他，就想起了早上那个巴掌，于是此刻的回怼也终于带入了点真情实感：“不如问问你自己。”

　　“什么！？”道森伯爵猛的拔高音量，沈虞觉得他的右手似乎又在蠢蠢欲动了。

　　好在希蒙及时走过去，把事情解释了清楚。

　　“哼。”道森伯爵别开视线，“快点坐好。”

　　沈虞本想坐得离他远一点，但奈何拍卖会为了方便报价后的记录，在每张座椅上都贴了名字。
　　赫斯的名字就贴在了道森公爵的左边。

　　“赫斯？”

　　刚坐下没多久，沈虞就听见后面有人小声的喊他的名字，语气还带着点不确定。
　　他回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真的是你！”

　　“卡尔？”沈虞也从记忆中扒拉出来了这个人的名字，居然就是早上才通话过的卡尔。

　　卡尔半蹲着悄悄摸到了赫斯的椅子旁边，以免路上遮挡别人的视线。
　　他得意道：“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我敢保证现场不会有第二个像你这么亮眼的金发。”

　　沈虞笑了笑，赫斯的发色确实很浅。
　　他问卡尔：“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我父亲，他听说了马歇尔家的聚会改成了拍卖会，立刻就要求我过来参加。”

　　“为什么？”
　　他以为马歇尔家临时把聚会改成拍卖会，会受到很多人的抱怨，但事实却截然相反，这居然吸引了更多人的参加。
　　这么大的拍卖厅，都快坐不下了。

　　“当然是因为……”卡尔顿了顿，他放低了声音：“聚会和拍卖会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场聚在一起的交际活动，而这种慈善主题的拍卖会更是展现他们财力和‘爱心’的好机会啊。”
　　“我父亲说了，让我务必把全场最贵的拍卖品拍下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卡尔的父亲经营的是一家证券公司，家族财力十分雄厚。

　　“原来这是一场慈善主题的拍卖会吗？”沈虞才知道这一点，“那最后的拍卖所得，都会捐去哪儿？”

　　“福利院啊，最近下城区不是不太平吗，死了好多人，一下子多了好多无家可归的儿童呢，你也知道下城区的情况，说白了就是贫民窟，哪里养得起那么多孩子啊。”

　　不太平？
　　沈虞一下子就想起了今天路过奥丁镇看到的，那些身穿灰袍，头戴白花的行人。
　　可是他在赫斯的记忆中，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下城区近期发生意外事件的印象，难道赫斯没有听闻，或者关注这些吗？

　　“来了来了。”

　　耳边传来卡尔有些激动的声音，沈虞这才意识到今晚的压轴拍品即将揭晓了。
　　看来这是很短的一次拍卖会，难怪他们说结束以后，还要继续来一场舞会。

　　沈虞和所有人一样把目光放在了拍卖台上。

　　拍品已经被人抬了上来。

　　没错，是抬。
　　那物品看上去比一个人还大，呈长方体，被红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

　　“什么东西这么大啊？”卡尔惊呼。

　　周围同样传来了不少的讨论声。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的压轴拍品，由莫斯顿古堡的主人——宴祁白先生，无偿赠与！”
　　拍卖官按照流程汇报了拍品来历，但话音尚未落，沈虞和卡尔却同步挺直了上身。
　　他们面面相觑，同时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莫斯顿古堡？
　　那不就是他们本打算今晚去探险的那座吗！？

　　沈虞若有所感的紧紧盯着那件大型拍品，下一秒，红布被掀开——

　　一口黑棺突兀的出现在了鲜红的地毯上。

　　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