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橙汁》白意依

1、Orange 1

　　初冬的太阳起的很早，才三点多就起来了。地面上的雪也都化掉了，只留下点点白痕。

　　这种天气，对于起床困难户，简直是大灾难。

　　暖暖的被窝，让人舍不得离开，简澄才露出一个眼睛，就马上又缩回去了。
　　一旁的闹钟隔一会儿响一次，扰人清净。

　　简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枕头旁边摸索，摸到手机后拿进了被窝。

　　“卧槽，怎么就七点了。”
　　简澄从被窝里起来时头发乱糟糟的，刘海长的遮住了眼睛，睡衣松垮垮的，皮肤白皙，里面的锁骨十分明显。

　　简澄十分艰难的从被窝里出来跑到厕所去，他今天不能请假了，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个学校读了。

　　原因就是简澄的父亲出轨了，母亲和父亲最近在闹离婚，怕影响到他，就让他先去大姨那里住段时间，顺便转到表哥的学校去。……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简澄对大姨的印象没有很深了，但是对他的表哥印象最深，他还记得他以前和他表哥睡同一张床，还是他自己要求的，现在想想真的是尴尬的可以去死了。

　　简澄大概的收拾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的进母亲的房间，母亲还在睡，估计昨晚又看店到很晚。他从母亲枕头柜上的包里拿了一张10块就出门了。

　　实在是来不及了，他出门的时候就拿了一瓶牛奶，嘴里叼着牛奶，手握着车把，飞快的骑向学校。

　　他不喜欢迟到，因为很多人都会在你进门打断老师讲话的那一瞬间朝你看过来。
　　很尴尬，很不自在。

　　所以他在校门口的商店里待了一会儿，卡着下课的点进了教室，还好没人发现他，他一直觉得自己存在感挺小的，这样挺好的。

　　正准备拿出书来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原地蹦起，结果转头一看才发现是顾焕。

　　他一手拍开顾焕的手，然后说道：“你吖又抽什么风。”
　　顾焕坐到简澄前面的座位上，下巴磕在手上，一脸八卦的说：“你明儿就走了，不跟卿沐表示一下？”

　　卿沐，是一位追了简澄两年多的班花，也不知道为啥，明知简澄不喜欢他，还非要在这他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简澄随手拿过同桌的作业本，然后刷刷刷的开始抄课堂作业。
　　“表示什么，我又不喜欢她，你知道的。”

　　顾焕觉得简澄没救了，他看着简澄的眼睛。

　　简澄长得很好看，他最突出的就是鼻子，很挺，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是很大，嘴巴属于中等的，不大不小，随时看着都是红彤彤的，好像吃了辣椒一样。

　　就是这个人脾气不是很好，而且很能装，在长辈面前装成乖孩子，实则内心黑暗。
　　心里一堆鬼点子。
　　“哎你说你，长成这样居然没谈过恋爱，你把脸给我算了。”

　　简澄拿出草稿纸开始算题目，他抬了抬头，盯着顾焕看了一会儿。
　　“你长的也不赖，就是太花心了。”

　　顾焕不知道该谢谢他夸自己还是该生气他说自己。
　　“花心怎么了？跟我谈恋爱有关系吗？现在谁不花心啊。”

　　“怕你脚踏两只船行了吧。”

　　简澄把作业本递给了第一排的组长，然后趴着准备补觉。
　　顾焕看着他这样子，知道自己不能问了，这家伙起床气贼大。
　　于是便识趣的离开了。

　　睡醒的时候已经上课了，简澄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看着电脑上的ppt。

　　他有点轻微近视，所以坐在第三排，但是还是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看不清楚的时候就找同桌借。

　　上午过得很快，一下子就中午了，他戳了戳前面的徐家雷。“面包，红豆味儿的，还有一瓶牛奶。”

　　徐家雷形如流水的把钱收了还找了简澄钱，然后从书包里拿了面包和牛奶给他。

　　简澄知道的是，这家伙包里有一堆零食，全是拿到班上来卖的，从未被老师发现过。据说家里是开商店的。

　　“澄哥，你走了我都得亏不少钱。”

　　简澄笑了笑，喝了一口牛奶。“说的跟我是大股东似的。”

　　徐家雷一脸肯定的点头，说“你就是，没有了你，我就开不下去了。”

　　简澄笑了笑没说话。
　　这个班有感情是肯定的，但是他没办法，父母亲感情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一次吵得家都差点被拆了。

　　跟谁这个问题他也没仔细想过，他觉得跟谁都行，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的父母早就离婚了。

　　表哥……有点忘记他的样子了……

　　“桁桁，你表弟今天下午要过来长住，你小姨和小姨夫吵架了。所以准备让他转到你们学校去，好让你跟他有个照应。”

　　杨桁飞快地扒着碗里的饭，抬头，擦嘴，一气呵成。

　　他看着母亲，问到：“哪个班？”

　　张织拿走了碗筷，走到厨房去。“八六。”
　　杨桁拿走她手里的碗筷，放到洗碗池里，“哦。”

　　杨桁对这个表弟没什么印象，就是记得挺爱哭的，有一次他出去买东西把表弟放在家里，结果回去一看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和鼻涕，眼睛都肿了，害得他后来被母亲骂。

　　“妈，我下午要跟同学讨论数学题，可能会晚点回来。”
　　杨桁每次有什么事都会提前跟她说，一方面是因为怕她担心，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什么差错。

　　显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啊，你去吧，正好我下午带小澄去外面吃饭，你就在外面吃吧，钱不够了给我打电话。”
　　……

　　买完礼物后简澄回家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坐上了老妈安排好的车，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感觉老妈这几天憔悴了许多，他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关心了一下，具体的他差不多都能猜到了。

　　也不知道大姨喜欢什么，就随手买了一瓶香水。
　　看着窗外的树木从眼前匆匆划过，心里百感交集。他有些不知所措，新的生活，新的学校，新的同学，还有表哥……

　　一切都是未知，他也无法猜到自己和表哥在同一屋檐下的样子，他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大胆了，很多事都顾及面子不会说出来，藏在心里。

　　不过还好，他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只看到了大姨一个人，并没有看到表哥，这让他不免松了口气。
　　“小澄，东西多么，我来帮你提吧。”
　　大姨并不显老，穿着一席修身的黑色长裙，还带着长长的耳环，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看着就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简澄没有让她拿东西，只是把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
　　“不多，你拿这个就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大姨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然后嘴角微微翘起。
　　“你有心了。”

　　大姨带他进了一个房间，床单什么的都已经布置好了，跟他的风格差不多，整体布置的也很温馨。
　　“你随便收拾下吧，你表哥就在你隔壁。我们等下去吃饭。”

　　简澄会想起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看到过杨桁，于是他好奇的问了问：“大姨，那表哥呢？”

　　“他跟同学讨论题去了，我让他在外面吃。”
　　…………

　　“大哥，你怎么才来？”凯程宇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手机转着一支笔。
　　杨桁把书包放在他对面的凳子上，然后拿出作业本。
　　“老赵把我留下来说事儿。”
　　“咋了，你成绩下降了？”许历拿着一个冰淇淋，许是温度有点高，冰淇淋有点融化了，还滴在了作业本上。

　　杨拿出一张纸在他作业本上轻轻擦了擦，然后把纸巾丢他怀里。
　　“没有，他让我去参加奥数比赛。”

　　凯程宇放下冰美式靠近他，盯了他一会儿后才回到座位上。
　　“你拒绝了？”
　　“嗯。”
　　“为什么啊？”
　　“我不放心我妈。”
　　“……”
　　凯程宇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的母亲，但是这个奥数比赛很重要，到时候中考说不定可以保送。

　　但他同时也知道，跟杨桁这个人不能来硬的，不让他更不会从。
　　凯程宇碰了碰许历的肩膀，吓得他冰淇淋直接掉作业本上了。
　　“你干嘛？”
　　凯程宇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他扶了扶额，然后拉着许历到柜台前说要重新赔他一个。

　　凯程宇偷偷看了一眼杨桁。
　　很好，没有看过来。
　　然后他一把搂住许历的脖子，跟做贼似的小声说道，“听着，明天我们去找老赵……”
　　“找他干嘛啊。”许历听到“老赵”这两个字，当即打断了他的话。

　　凯程宇拍了下他的胳膊，“听我说完，我们去偷偷给他把奥数比赛报了，杨桁这家伙你来硬的不行，软的我又不会，所以只能暗戳戳的给他报了，然后他到时候想不去也不行了。”

　　许历用手比了一个赞的手势，然后拿走做好的冰淇淋。“你牛逼。”
　　然后看着许历蹦蹦跳跳的回去。

　　当然，你以为凯程宇真的赔了他冰淇淋？当然没有，他用的是许历的付款码。
　　许历这傻小子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钱包里钱少了。
　　然后直接冲到凯程宇家把他打了一顿，钱没要回来，不过蹭了一顿夜宵，也不算太亏。

　　简澄和大姨吃饭的时候居然没尴尬，两个人聊了聊小时候的事，还看到了表哥杨桁的照片，长胖了一点，不过还是很帅。

　　杨桁的眼睛像大姨，很大一个，而且还是双眼皮，鼻子也是，高高的，嘴巴应该是像大姨夫，小小的，下嘴唇还有些厚。
　　以前的蓝框变成黑框了。而且听大姨说，好像都180了，啧……居然还比他高五厘米。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年纪算高的人了，结果没想到杨桁比他还要高。

　　回家的时候杨桁在屋里写作业。
　　“澄，你把这个拿给你哥去。”
　　大姨把打包回来的菜递给了简澄，在打包的时候他大概就猜到了。

　　站在门口他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敢敲门。
　　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吵到底敲不敲门这个问题，直到杨桁打开门看着他的时候都没争论出来。
　　“有事？”
　　简澄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杨桁。
　　“大姨让我给你的，里面是春卷。”

　　杨桁接过了袋子，然后没有进屋。
　　他看了会儿简澄，记忆中的某些东西突然浮现出来。
　　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但是也挺好看的。

　　简澄正准备回屋的时候，突然听到杨桁说了句“澄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