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Program Step Twel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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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安布雷拉总部】
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下灯火辉煌的巴黎城倒影在塞纳河中，来往的各色船艇划出一道道白色波浪，像是塞纳河心上难以泯灭的伤痕。蓊蓊郁郁的梧桐树与路灯排排相望，昏黄街道一旁的庄严建筑群神情冷漠地注目在它们周围走动的行人。一辆漆亮的黑色轿车驶过这条临河的街道，车轮卷过的烟尘赶走了几片散落的梧桐叶。印有红白伞状标志的车门扭曲地反影向后移动的路灯，移动的光点规律得像是心电图凸起的波峰。
“还有多久？”车后座的人脸埋在黑暗中，苍白的手紧握镶嵌琥珀的手杖，声音显得十分疲惫。司机瞥了一眼方向盘上的左手腕表简短地回答：“十分钟左右，威尔森先生。”
黑暗中的人不再说话，望向车窗外的街景。想起即将面临的残酷事实，他扶在杖上的手关节皮肤呈现出恐怖的紧绷。这座灯城的夜景过于璀璨，以至于看不清倒映在车窗玻璃上，那副金边眼镜后他的目光。
灰黑的会议室像是一个充满瓦斯的危险空间，身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非常微妙的缄默。惨淡白光赤裸裸地照出放映机上令他们窒息的事实。距新月城事发时间已经超过了24小时，形势变得越来越严峻，当地政府和媒体已经开始搜寻此次事故的原因。虽然尽力在各方面拖延时间阻止他们寻找真相，并且派遣十几个小队前去销毁证据，可这次事件对于现在的安布雷拉来说无疑是给予流血的心脏再次痛击。
福利奥特•简•本特维斯，作为某位本应出场的高层人员的助理正代替他坐在离影像最远的位置，双手支撑着下颚盯着屏幕沉思。他背后全景窗里的灯火夜景美丽依旧，可无人欣赏，没人愿意朝那个方向看一眼。当放映机放完所有的资料，室内的灯光全打开后，福利奥特放下手，把面前的文件朝前抛了一张，上面写着几行结构严谨设计精妙的程序指令。那是48小时前使新奥尔良分部白后瘫痪的指令。它清除了最重要的系统程序，将研究室里的病毒和某些变异生物一同释放了出来。
“谁。”福利奥特点了点这条指令压低声音，灰色眼睛带着质问环视周围的人，“是谁负责的计划。”
会议桌上的人互相观望，寂静一片，无人应答——福利奥特意料中的情况。
“由于浣熊市的事故，政府下令限制了我们公司的商业活动。接踵而来的股票下跌，信誉低下，资金断流如同噩梦一样令我们非常心寒。我们采取各种应急措施竭尽全力挽回昔日的荣耀。在座各位都曾向总部保证做到万无一失，可在敏感的时刻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不得不说，这是安布雷拉的耻辱。”福利奥特的手摩挲着杯子的玻璃壁，轻描淡写的语气暗藏锐利。
“福利奥特先生，那个程序不可能启动，它在多年前已被叛徒销毁……”白色安布雷拉分部知情的负责人说道。
“那么，现在发生的是什么？”福利奥特不可置否地敲了敲桌子上的程序指令，嘴唇上修剪整齐的胡须微微颤动着，“别告诉我这是失误，各位。上面不认为这样的回答是可以允许的。”
接下来他拿出几张来不及整理的报告，一边看着，一边像是叙述十字路口惯例发生的交通事故那样麻木冷酷的口吻：“从新奥尔良传来的报告上看，感染者和变异体内的病毒传播速度远远超过了以往记档的数据。他们外观与T病毒感染者状况无异：生命力强，新陈代谢加速，永无止尽的饥饿感和杀戮欲。但这病毒通过基因完全改变了感染者体细胞的性状，过度的嗜血与食肉会更加刺激它们的狂躁。失去理性的活体被病毒侵蚀到一定阶段后会像野生动物那样保持本能，同时为满足更高级的进化需求而学习，逐而重新发展智能形成新的物种……这些资料全部指向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
福利奥特放下纸抬眼扫视会议室桌旁的成员们提高了音量：“它根本没有被毁掉，有人启动了它！它原本安静地睡在那里，像个孩子一样！”
“是的，本特维斯先生。它一直沉睡着，像一个安静的孩子…”老人出现在为他打开的会议室门前，金边眼镜后的冷漠隐匿在和蔼的笑容里，“在黑暗的梦境中等待黎明星的怜悯……”
“亲爱的威尔森.卡瑞拉.安博先生，我们正在等你。你有什么发现吗？”福利奥特摆出尊敬的姿态，放在下巴的手指却时不时刮着嘴唇上的胡须，“或者说作为新奥尔良分部，这个计划曾经的负责人，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如果你需要我花费时间解释事件的来龙去脉，我并不介意。本特维斯先生…”威尔森从容地坐在给他预留的位置里，对福利奥特温和笑道，“不过我想特兰特先生要求你坐在这个位置并不是为了听取这些无关紧要的过场话。”福利奥特侧脸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回过头继续说：“好吧，尊敬的博士，从你认为值得的说起。”
威尔森扫视围在这张黑色会议桌旁的公司成员，他们有一半都是白色安布雷拉的分部负责人，像他这样应该呆在实验室里专心研究的人能坐到总部会议室里的只有少数。如果不是负责新奥尔良分部的菲尔科斯.裴迪被变异体L-T084杀掉的话……威尔森脸上浮起了笑容，他拿过写着程序的纸张放到眼前。那是多年前他曾接触过的程序指令，是他和安利一起拨动了命运之轮的运转。这么漫长的平静突然有了一丝变动，可能他们太低估了它。
“这次的病毒泄露不单是程序造成的，白后没有履行她的职责。在梅奥迪安.托纳斯教授接手T病毒改造时，她就已经频繁出现故障。关于这件事，我向红色提出过申请，希望他们能让她的姐姐红后替她处理故障的数据，当然至今未有得到答复…”威尔森停顿了几秒，像事先预演过那样自然，“事发时白后自动关闭了三个小时，这期间携带病毒的变异体逃出感染了研究所里的人员。病毒从所有通往外界的通道蔓延，造成了这次事故。可是，这不是最主要的情况。放出的变异体携带有别的病毒，这便是使病毒传播速度快过以往的原因。然而这样的病毒，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为它找到发挥的场地。我们暂且叫它L-T病毒，这是实验室里极少成功的合成病毒之一。被它感染的个体状况与T病毒感染体相像，却拥有很强的感染能力。所以不尽早处理将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听起来倒是非常简单，”福利奥特挑衅地冷笑道，“可新奥尔良发来的报告说里面有丧尸变异成了新的怪物。这您该如何说明呢？”威尔森漠视福利奥特，冷静地说：“可能是L病毒，我们多年前研究过它。由于上层下达T病毒改造计划，我们暂停搁浅了它。L病毒感染体表现的性状不稳定，对于现在的变异我不能妄加言断……”“威尔森博士，10个小时前，我们派遣了潘朵拉去处理L病毒。”一直在会议上保持沉默的红色安布雷拉分部负责人琼斯.科维奇打断了威尔森的语句。
“…简直是乱套！”威尔森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皱了皱灰白的眉毛，“她与这个计划无关。”
琼斯礼貌地点头面对博士的烦躁，并表示谅解与无奈：“这是斯宾塞先生的决定，潘朵拉也愿意为安布雷拉效劳。”威尔森隐约的感到焦虑，表面还是平静地说：“…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
潘朵拉，她非常完美，可她的设计缺陷就在于她的完美近于虚伪。一个刚从培养液里醒来的生物会如此听从创造者的命令，不是缺失自我就是别有预谋。
潘朵拉属于后者。
威尔森希望潘朵拉不要找到关于那个孩子的信息，现在一切都还在他预测的范围内进行——稍许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使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会议室的门又开了。一个工作人员带着文件出现，他把那一叠文件放到福利奥特面前，并对他耳语了几句。福利奥特的脸色变得和威尔森一样难看。他放下文件，简单地收拾面前的纸张对会议上的人们说：“各位，会议到此为止。”他起身走到威尔森旁，俯下头在他耳边低语：“威尔森博士，特兰特先生想要见你。请跟我来。”
会议突兀地结束并没有令在座各位感到莫名其妙。他们坐在原位等待威尔森和福利奥特先行离开会议室。威尔森走在福利奥特身旁，左右侧是他戴墨镜的巴西保镖，威尔森拇指摩挲着拐杖上的琥珀感到有些不安。进入电梯，其中一名保镖挡住威尔森的视线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下沉的失重感令威尔森意识到并不是去往上面几层的会面室，这时福利奥特左右的两名保镖看似搀扶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想做什么？”威尔森镇静地质问看着他淡笑的福利奥特。
“别紧张，威尔森博士，我们不会伤害你。”福利奥特耸耸肩，单抱手臂摸着他的上唇胡须，“特兰特先生说，他想与你在战神广场漫步谈心。但在去之前，你需要做一些准备。这是特兰特先生特别提出的小小的个人要求。”
“那么我会合作，请放开我的手。”威尔森试图活动双手不悦地瞪着福利奥特。福利奥特向保镖颔首示意松开威尔森，保镖们听命松手了。
电梯在庞大的地下停车场停稳，福利奥特接到了特兰特的来电，要求威尔森接听他的电话。
威尔森手揉着发烫的额头接过电话：“喂…”
“您好，威尔森.卡瑞拉.安博先生。看来我们的计划有变，请让我的助理送您回到您的别墅。我们明天八点在香榭丽舍大道东段碰面，到时希望您带着几份愿意让我参阅的文件。我十分乐意与你一同探讨拯救安布雷拉未来的计划。”这位先生的口音清晰理性，并且带着愉快的情绪，这毫无敌意的友善使得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威尔森虽然见过特兰特几次，那也大多在安布雷拉的庆功宴会上，酒杯、富豪与科学家之间。印象中的他衣着考究，彬彬有礼，脸上永远挂着猜不透的笑容。
“是的，特兰特先生。请问您想要过目的文件是…？”威尔森低声询问。特兰特沉默了几秒，声音柔和诚恳地说：“把它带来吧，威尔森博士。到时，我会让你知道，你所作的选择是正确的。”
“……好的，先生。”威尔森答应了下来。
“好，期待与你的会面，晚安，威尔森博士。”
“晚安…”
互相道完晚安，威尔森挂断电话，保持着科学家独有的冷静头脑重新审视自己是否在哪个环节出错。当然不可能出错，因为程序仍旧运作着。而他们也仍旧蒙在鼓里，对它推向的结果一无所知。
“本特维斯先生，请送我回家。”威尔森握住琥珀的手仗对福利奥特说。
“请吧，安博先生。”福利奥特亲自为博士打开了车门。
威尔森进入车后座，黑色的阴影又将他的面部遮蔽。谁也没看到他苍老的脸上，愤怒和悲伤交织的痛苦表情。那样负面的黑色情绪快要将他击溃……
尽管这样，他的心中始终念叨着一个名字。当他在每日每夜沉浸于痛苦中受尽煎熬，他就会想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艾伦斯.卡瑞拉.安博。
1998年5月9日，于阿雷克山区遇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Program Step Twelv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