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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少爷的玩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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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笃笃笃”的敲门声,冷母放下手中玩具疑惑起身:“今天难得回老宅放松,怎么会有外人找上门?”
随着庭院大门被打开,额覆轻纱的少年半掩朦胧的遮住发色,颈间堆砌的纱领巧妙雾化了精致下颌,他犹如遗落人间的一株蓝水仙,眨着一双狡黠灵动的眸子:“您好,可以帮一个忙吗?”
很快白悦清就被迎了进去。
遥立于转角一侧的宫堰看着少年倏然盛放的美丽笑靥,他眸色微怔,想着那人既然高兴,也不是不可以在水月星多待一段时间,他静等三刻留足双方认亲的时间,才以男朋友的身份上前敲门。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女人一头棕栗色卷发尽显温柔气质:“你就是那孩子的未婚夫吧?小两口闹别扭认个错就翻篇了,那孩子看着也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临走前还带了一块椰糖酥说要给你尝尝。”
冷母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她从未见过那么合眼缘的孩子,那满是娇气又任性的少年看样子从未受过苦,软糯撒娇的语气更是让人疼在了心坎上,神使鬼差下她就答应了对方要求。
宫堰预感不对,他眸色一厉:“临走?他去哪儿了?”
“那孩子闹脾气说要考验你的真心,就先从后门走了,他说在窑水湾那一处月老庙等你,所以得让你这个未婚夫亲自去寻得那缕红线后他才会答应嫁给你。”
这是水月星自古以来的传统,所以冷母并没有多加怀疑,那误闯而入的天真精灵并没有让她感到唐突,反而满心满眼都喜爱极了,而未婚夫妻间的浪漫情趣自然也少不了红娘帮衬。
这招简直就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宫堰能伪装深情将一整座飞船上的人哄的团团转,白悦清同样能借此逃离,这样他既能见父母也能去找梦小姐,只需演一场深情戏就能一举两得,为什么不呢?
【嘿嘿嘿,最重要的是这场深情戏还不用对着那张傻狗脸演,宫堰要被气死了。】
此刻白悦清在辗转换乘下重新登上了那座986号飞船,一个弱女子在僻壤星球本就是一种安全隐患,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终究放心不下……
而他来的时机不早不晚,几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了那张熟悉面容,他立刻上前抓住人胳膊质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梦小姐去哪儿了?”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似乎有点诧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星儿在舱室中生病了,我特意出来为她找药。”
这话听的没毛病,可白悦清不亲眼见到梦小姐始终心有不安,他直接开口:“带我去见她。”
温雅男人似乎正有此意,他唇角隐约勾出一抹笑:“你是星儿的朋友,星儿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长期伺候阴晴不定的主人,导致白悦清对危险的感知更加敏锐,可他依旧咬牙跟着对方七拐八绕的来到了阴暗巷舱,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舱底如货物般扎堆在一起的褴褛群体,以及蜷缩在最里侧那个被锁链拴住的背影。
“梦…小姐,你…你们让让好吗?”周围那些麻木绝望的眼神带给人极大冲击,白悦清之前根本不知道这艘飞船上还存在这种黑色交易,他脚尖颤悬着来到了伤痕累累的少女面前。
“小溪……你是来救我了吗?”绝望眸子溢着一丝期翼,可当梦晴星看到少年身后那个儒雅男子时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小溪你快跑,快跑啊。”
“啪啪啪,放心,你们可一个都跑不出去。”话音刚落,两名纹着骷髅头的持枪壮汉眼睛放光道:“你小子行啊,这才刚出去一趟就又弄来一个大货,看来明天和波多尔的交易又可以翻一倍了。”
“当然,岂止翻一倍,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模样不比这位千金大小姐差,据说还是个贵族专门豢养的脔宠,估计也值不少钱。”男子那副温雅皮囊被撕下,被点燃的劣质香烟在空气中发着半明半暗的秽光,刚出去就碰到一个傻子主动跟上来,当真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种被当做货物一样的眼神让白悦清心生排斥,他看着周围麻木死寂的人群却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堪称乖顺的任由粗糙锁链将自己全身捆绑……
“呦,不愧是自小卖屁股被大贵族教出来的奴才,这识时务的程度就是比这位大小姐来的深刻。”一名壮汉稀奇的用脚踢踹了上去,他见多了闹腾不驯的货物,尤其是先前那位一直又哭又闹还试图逃跑的千金小姐,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对其“特意关照”。
白悦清闷哼一声承受身上铺天盖地的虐打踢踹,却始终不哭不闹不做任何反抗,直到有人有些看不下去了:“行了,别把对付犟女人的那一套用在一个兔儿爷身上,再把货物给踢坏弄残了,这价格就得另算了。”
本来他拐的那个千金小姐最值钱,结果偏偏最不听话让这群蛮汉给打的遍体鳞伤,早知道他就和别人合作了,这群牲口连最基本的怜香惜玉都不懂。
毕竟在星际时代最赚钱的可不是皮肉生意,而是器官买卖和人体实验,等到时候这些耗材快废了的时候再丢去黑市卖肉,那才叫彻底榨干所有价值。
那名壮汉稍做犹豫就停了手,很快随着脚步声远去,整个巷舱彻底安静了下来,徒留少女泣不成声的呜咽:“对不起,小溪是我识人不清,三天前和你吵完架后我就有点后悔,本来想找你说清楚的,结果那个畜牲就把我给卖了……”
“没关系的梦小姐,我一定会将你平安带出去的,你不要害怕。”白悦清轻声安慰着,然后在看守人员的巡视下,他指尖锋芒不着痕迹的将身上的粗糙锁链一点点拆开。
“真的?真的会吗?”迷茫而涣散的瞳色带着些许不自信,梦晴星试图逃跑过很多次,可每次只会遭到更加残忍的毒打,如今得到肯定答复,她一直强撑的精神气也缓缓散了……
“是的,肯定会的。”白悦清语气小而坚定,他慢慢计算着时间,当半明半晦的曙色黎明降下一缕光华,几乎在头顶飞船遭遇入侵袭击的刺耳警报下,他于同一时间挣脱铁索……
仅用一颗石子精准直击一名巡逻壮汉的死穴,然后他身子就地一滚捡起激光.枪,眼也不眨的对着左侧另外两个巡逻卫开枪射击。
“砰砰砰…”三人倒地,白悦清虽然被宫堰玩闹似的教了几年格斗功夫,可手上技巧和理论知识到底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所以他手很稳,枪法也很准……
紧接着他眸色冷漠的重新将枪对准了扎堆在地上的人群,子弹和锁链迸溅出耀眼火花,一下又一下的铁链断裂声宛若天籁之音。
“谢了。”“谢谢小兄弟。”……断断续续的道谢声响起,可更多的是一窝蜂起身逃离的身影,可白悦清不在乎,他这般做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制造混乱。
“梦小姐,我背你离开。”在预示飞船遭到重击的不稳摇晃下,逃难人群所造成的骚乱成了他们最佳保护色,在危机四伏的险境中,白悦清护着少女行事谨慎的寻找挡板躲避追击。
同时右手也找准时机冷不丁再朝那些追杀他们的骷髅头壮汉补一枪,爆破的轰鸣声将混乱无序的场面搅成一团糟,血于火的较量下他的胆量和手段丝毫不逊于宫家任何一名家臣。
可同时杀戮和战争也最容易将人的短板暴露,已经聋掉的左耳无法为他提供更准确的战斗信息,当又一次因为左耳失误而导致子弹刺入肩膀后,他踉跄跪地……
这或许就是宫堰从不允许他参加任务的原因吧。
“小溪,不要管我这个累赘了,放下我吧。”因急性高热而口唇青紫的少女低呜出声,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累赘,少年完全可以独自逃离。
“没关系的,梦小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白悦清眉眼决然地许下承诺,然后他一反常态的拨开人群朝飞船顶层枪声最激烈的地方而去。
是的,他知道他来了,原本心中有一丝犹豫打算趁乱逃离……可梦小姐高热不退,她病痛孱弱的千金之躯根本经受不了半分颠簸,所以他只能主动选择暴露。
“少爷,少爷我求您救她。”声嘶力竭的嗓音穿透了顶层的血色雾霾,白悦清搂抱着怀中少女,在腥浓寒风中卑微祈求着主人能大发慈悲。
而舱顶两方对峙,鎏金烈焰勾出遒劲身躯,青年持刀旋身将一名敌人斩杀,阴影割裂出阴鸷轮廓:“冷溪,你在利用我,利用我的担心来救你的白月光!”
宫堰当得知人失踪后,他在短期内迅速接管了水月星,然后一路监察那人踪迹,当查出梦晴星找的那个野男人和臭名昭著的器官倒卖者波多尔这个组织有联系时更是气到发疯。
他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紧赶紧慢的赶来救人,结果少年却只是利用他来救另一个女人。
【白悦清:幸亏你还不知道我打算偷偷抱着美人跑路,要不然你能直接被气死。】
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波多尔组织虽然不知道秘密窝点是怎么被暴露的,但到底盘踞已久人数众多,只一声令下硝烟弥漫,一场血雨恶仗生生将人逼退半步。
这种危险形势下宫堰再顾不得多加训斥,他只强压住心中妒火:“过来,我掩护你,和那个女人一起过来!”
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在分出一队人马的掩护下,白悦清在硝烟弹雨中艰难抱着梦小姐来到了右翼中舰,当看到只有一座安全舱时,他毫不犹豫的将梦小姐放了进去。
“危险,小心!”敌方找到那一丝破绽,一枚子弹直直朝少年后心射去,宫堰心尖一窒直接以身去挡……
只奈何白悦清已经聋掉坏死的左耳根本没听到对方那句危险警告,他此刻眼里心里只装满了梦小姐一人,当余光瞥到右侧一柄梭尖弯刀朝梦小姐而来时,他毫不犹豫的上前帮梦小姐挡住了攻击。
“噗噗…”子弹与尖刀同时刺入肺腑的声音格外刺耳,终究逃不过的劫数在无情嘲笑着两人的牺牲,宫堰掌心紧攥着自己肩膀上淌落的血迹,他用一双阴翳妒恨的眸子瞧着旁侧相拥的一对璧人。
“哈哈哈…冷溪,你活该!”浓腥血液同样洇湿了少年整个后背,一向舍不得人受半分伤的宫堰却视若无睹,他轻蔑讥笑的音节在冷风中显得有几分可怜,一瞬间竟分不清是在嘲讽谁……
他替人家挡子弹人家根本不稀罕,只一心想替另一个女人挡刀,可那个女人呢?她小时候只是用一个施舍逗弄的举动就轻易收割了一个人的喜欢。
“冷溪你知道吗?当初那颗糖的来源我仔细查过,不过是美术学院里每一个人都拥有的批发货色,也亏得你一腔痴情错付,真他妈可笑!”
毫不相干的一句话带出了几分神经质的癫狂,可白悦清却不曾回头,在他心中那天真烂漫的粉色是人们心中无所拘束的活波和自由,他愿意为之守护并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最后一次拥抱了自己的梦:“梦小姐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轻信他人了,你永远值得更好的景色陪伴。”
“那我们在帝都还能再次相见吗?”梦晴星哭着几乎喘不上气来。
“一定会的。”当目送那座安全舱的离去,白悦清低头猛然呕出一大口血,然后摇晃着身子摔倒在地……
宫堰冷眼旁观并未伸手去扶:“放心吧,接下来我绝不会给你们这对狗男女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此刻战局已接近尾声,白悦清心率早已失齐,一路上为了护住怀中少女,他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不少伤,那把刀并不是致命一击,可却如最后一根稻草般彻底压垮了他的身体。
当大量血液渐渐孺湿了少年躯体时,宫堰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他俯身正欲查看伤势,可少年指骨却似确定什么般抓住他的衣袖:“梦小姐会成功抵达帝都的对不对?”
一大口血随之喷涌而出,宫堰心中一慌,只下意识用手掌去堵少年唇间鲜血,再顾不得心中妒意急忙保证道:“对,对!我不会再做任何手脚,她会回去的,你别说话了。”
“那我就放心了。”颓靡半寐的眉眼间淌落一尾乌红,少年如一朵残败花朵般生机尽散:“少爷,我害您受伤了,我回去后肯定会遭受惩罚的,可我畏惧面对那些无止境的鞭打和折磨,所以请允许我以死谢罪。”
“我不允许!你是我养大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你根本就没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诡暗冰冷的嗓音夹杂着强势狠绝的命令,宫堰侧眸冷静吩咐道:“来人,立刻准备疗养舱!立刻!”
“可宫少,水月星这一片都属于偏远星系,如修复舱那种精端医疗装备是帝都贵族们的特权,这里没有。”一旁属下小心翼翼的开口,如果宫家主舰在还有一丝回天之力,可他们偏偏是乘坐民航来的……
“那就马上给我去找,给我去找!”寸寸皴裂的傲慢让宫堰失智般低吼出声,他自小就捧在掌心的昂贵珍宝怎么可能有一天会离开他?
“少爷,人力无法企及的只有死亡,我身为玩伴这辈子在宫家都活的不快乐,现在我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我很高兴。”疲倦沉郁的眉眼释然一笑,白悦清无神望着头顶无垠星空,他由衷为死亡而感到庆幸。
“不,布莱恩说的对,你是我十岁相中的童养媳,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不会打你也不会再将你关禁闭,别离开我,否则……否则我要整个冷家给你陪葬!”淬毒如刀似的残忍嗓音无情揭露了宫堰骨子里的凶性,临到最后一刻,他留住人的方式依旧是剥削和掠夺。
【白悦清:这种“人”是不会被感化的,他精神体系里根本没有储备对情感一词的程式分解,逻辑思维里唯一拟人化的感情只分两种――战斗和欲望,所以千万别报有虐恋情深越虐越爱的天真想法,毕竟我俩正经连喜欢都谈不上。】
【系统陷入沉思:世间情情爱爱真的好复杂啊,一时间我也分不清你俩谁更渣,只觉得还是海绵宝宝更适合我。】
凤尾蝶似的羽睫连死也不得安宁,白悦清染血颈项微抬,一个软靡撒娇的吻落在青年下巴上:“可我感觉很冷,我确实快要死了,阿堰,你不要对我父母动手好不好?拜托了,你最好了~”
柔软主动的一吻让人神魂颠倒,可怀中人却已经没了呼吸,帝都贵族们专用的修复舱在偏远星系根本不可能出现,宫堰的自大让他无形中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少年被多次击中要害,死于失血过多……而他这辈子只主动吻过他的主人两次,第一次是算计,第二次同样是出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