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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石榴果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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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下的种种,从开始便是谎话。曾经的小师弟是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的大魔头,你又拿什么同我提‘从前’二字?”苏立青掰开他的手,语气反倒异常地平静。
“是,你说的也没错,我只是不肯真心实意的说一句爱你,现在我反倒庆幸没被你骗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你既然知道了,很得意吧?什么都骗去了,把我像傻子一样玩弄着!”
“我没有,师哥……”关玦欲否认。
“没有?”苏立青气极反笑,挣开他坐起身来,“是没有隐瞒你魔族身份?还是没有把师兄弟们蒙在鼓里?又或者是没有把师尊骗到魔界来……你没有?现如今你又把我困在这,也是你没有?”
“师哥……”窗子漏进的月光暧昧地照明着,关玦坐起身子来同苏立青对视,明显能够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怒意。
“我是瞒着你们了,那如果我承认魔族的身份,师哥又会如何待我呢?云雾山弟子一向对魔族深恶痛绝,师哥大概也会选择大义灭亲、痛下杀手吧。”关玦的眸中染上几分失落,“我只是不想师哥和我的关系会变成那样的情形…我不想失去师哥……”
“那现如今呢?不还是兵戎相见?”苏立青倒没心软,“你把师尊骗去——”
“你的师尊从始至终都不值得你这么信任!”每每提到师尊,关玦就会阴下脸来。
“师哥对我这样重的偏见,我的解释师哥会信吗?我的身份,师尊不也瞒着你们吗?”关玦冷着声,却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垂下眸子。
“我是个魔族小孩,是人类和魔族人的杂种。魔界不要我这样的杂种,母亲就带着我离开魔界。后来遇见了你的好师尊,他发现我是魔物的有缘人,就杀了母亲,想养着我,好成就他得到魔物的痴心妄想。”关玦甚至嘲讽地轻笑出声。
“你觉得他是怎样待我的?你是他的好徒儿,他待你不薄。我呢?一个有魔族血统杂种。为了瞒住我身上的魔族血统,他在我的身体里下封印,封住了我所有的筋脉。”
关玦漠然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每个月他都会加固一次,每次布下封印,只要我的气息在身体里流动,浑身的筋骨就像被虫蚁啃噬…”
苏立青的心像是猛地一下被紧紧攥住。
“这样的师尊,师哥可知道?”关玦挪开眼睛,不看苏立青,脸上满是让人心疼的委屈。
“我…”苏立青说不上来的难受。是最敬爱的师尊和最喜爱的师弟,可他们之间却是血淋淋的。
“至于把师尊骗到魔界——更是子虚乌有。”关玦的声音很是疲惫,“真相却是,是他把我亲手送到老魔尊手上的——好有个正经名头杀到魔界来。”
像是心痛到不想继续挣扎,关玦垂下眼眸不再说话,任由他的师哥选择信与不信他。
“阿玦…”从前关玦从来没向透露过这些,只隐隐看出他不喜师尊,苏立青还以为是师弟顽劣才会如此…
那日师尊满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用尽最后一口气告诉自己,他的小师弟是如何如何地欺骗了所有人,如何如何恶毒地对待作为师尊的他……原来是师尊他到死都在编织着自己的谎话!
那时的苏立青以为是自己最最要好的小师弟瞒住他的魔族血统,欺骗了所有人,还如此狠心地对待往日的师尊。
所以当后来关玦突然出现在云霞山上时,苏立青根本不信他任何一句话。
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听过关玦的解释…
“至于我身上的咒法,他用的是掌门的秘法,哪怕他死了这个咒还能日日夜夜继续折磨我——不过兴许师哥作为新任掌门可以帮我解开……”
关玦说这话握住苏立青的手抚在自己胸口,眼里满是期许地望着苏立青,“师哥,帮帮我吧。”
“我…”苏立青想要缩回手,却被关玦紧紧按在胸膛。
他不是拒绝,也没有责怪,只是关玦说的这些都是他从来不知道的:他从来不知道的他承受了这么多,从来不知道的他和蔼慈祥的师尊竟然有如此残忍的一面。
这些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的东西,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存在了这么多年。
苏立青一下子不知道哪一个更难以接受一点。
“师哥怎么…师哥不愿意?”关玦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去,像是破碎掉的玻璃,满是伤心的颜色,“大概是解开这咒法太过耗费心神,师哥不愿……”
看着师弟哪怕伤心也编造一个拙劣的借口为自己开脱,苏立青又是心酸又是惭愧,别开脸,“我没有不愿意,能解除你的痛苦我自然是乐意至极。只是突然间知道这些事,你让我冷静冷静。”
“我知道师哥心里不好受。不过我倒欣喜师哥听进了我的话,不再像在云霞山时不分青红皂白将我赶出去。”关玦依旧抓着苏立青的手不放,按在胸膛上仿佛要让他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看有多真。
“我受再多委屈都没有那时师哥不信我那般委屈。”
“阿玦,对不起……”苏立青的手紧贴着关玦的胸口,张口想要解释什么,但终究没了下文。
“师哥对不起我的,是师哥从来不说爱我。”关玦的眼对上苏立青的眸子,“但是,我很爱师哥。”
关玦低下头,轻轻地吻住苏立青的唇。
“曾经师哥想我说的是这个,现在说还来得及吗?”关玦轻揉着苏立青泛红的耳垂,凑得足够近了又低声耳语,“我喜爱师哥,想要师哥。”
“我没有。”苏立青急忙否认,但显然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忘记呢。
记得年少时的自己,会为了师弟夜里说害怕然后缠着他睡而暗自兴奋,又因为师弟的不开窍而心思落空又羞又臊。
那些埋在心里的感情曾经让他难以启齿又患得患失。他的小师弟只黏着他,让他觉得好像和小师弟的关系也变得黏黏糊糊了起来:找不到形状,也割舍不开。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苏立青自以为那时的自己把心思瞒的很好,任旁人看不出半分,此时竟被关玦翻出旧账,觉得很是羞耻。
“师哥在我面前什么也瞒不住。”关玦贴着苏立青,轻轻地笑起来,“师哥的每句每字、神态动作我都记得,师弟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开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