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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暗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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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凝练字的手停住,笔尖上的墨水渲染在昂贵的临摹纸,留下一团墨痕。
“病了?怎么如此突然?”
卷平道:“三日前,静王妃因静王身子抱恙,便独自带丫鬟去往万相寺为静王上香祈福,却没料到在万相寺遇到刺客截杀,静王妃在逃命过程中不慎踏空,从那百步云梯跌落下来,伤了身子,至今昏迷不醒。”
“可有查清是谁做的?”
“尚未。”卷平与林挽雪无形中交换眼神,“圣上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相信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了。”
白皓凝没有说话,执着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直到林挽雪轻捏了他的肩膀,他才稍有反应。
“没事,我想她身份尴尬,一个人远在他乡,又遭遇此等恶事,也是怪可怜的。”白皓凝向后靠去,他将左手放到肩上,覆盖住林挽雪的手,“我自认没有她那般气度与意志,若是我,宁愿跳入烈火,变成一抔骨灰。”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却狠狠地戳中了林挽雪的死穴。
“不许胡说!”林挽雪一瞬间的心有余悸,他五指微屈,低眸看着身前人,意味深长地道:“你我定要白头到老,生死相依。”
他人决计不能从我这里把你抢走,李元夕不能,那个死去的故人更加不能。
“啊?”白皓凝闻言先是愣住,随后噗嗤一笑,对他突如其来的郑重感到好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那也不成。”林挽雪板着脸让他不许再胡说,从他那里得到保证才道:“阿凝,我还有些事没处理,你练好了,想去哪里玩就叫浣秋陪你去。”
白皓凝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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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两人交谈,经过此处的丫鬟小厮见了都向他们行礼退下。
“属下失职,没能盯紧静王妃,让她钻了空子。”
“十五一过,他们本该回广陵,现出了这档子事,你说巧不巧?”林挽雪扯了下嘴角,“万相寺,刺客行刺,人昏迷不醒,李元夕为见阿凝一面可真是连自己的安危都不要了。”
天色灰蒙,铺着厚厚的一层纱,看不清后面的景象,而廊下两旁的红梅开得灿烂,寒风时而拂过,吹落红梅几瓣,悠悠落地。
“这一出戏,自导自演。”他的声音冷厉,迈着步子继续向前,问道:“静王妃那件事父皇怎么说?”
卷平道:“恐有西夏余孽死里逃生,尚在暗处苟延残喘。”
林挽雪没有接话,等走到平书斋时,便见有个墨色常服的人握剑柄而立,像是等待许久。
韩浪拱手作揖:“王爷。”
“嗯,可是等了许久?”
韩浪道:“不碍事,末将也是刚到不久。”
“说了以后都进去等,以免冻着了,怎么还是如此?”
韩浪扬起嘴角,面上是止不住的高兴:“末将下次定会记得。”
三人进屋后,围着火盆论事。
林挽雪端坐在前头,看向韩浪:“静王妃遇刺一事,天下如何看?”
“那可是议论纷纭,有说是南族那边的想借李元夕之死来刺激静王,让静王起叛乱之心。有说是那风起山的匪首在广陵时曾遥遥见过李元夕,对其心生爱慕,但奈何他因爱生恨,所以找准了时机痛下杀手。”
“你这是什么眼神?”韩浪看向满脸无语的卷平,两手一摆:“我前日去茶楼听来的,听来得个趣罢了。”
卷平板着脸:“说正事。”
“好,真是个榆木脑袋。”韩浪小声嘀咕,继续道:“虽然众说纷纭,但朝中上下都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很有可能是西夏余孽卷土重来,借杀李元夕这一假象来拖住留京时间,目的是为逼圣上调动玄霄军来护京华,再用静王在玄霄军的声望来刺杀。”
“静王对李元夕是何等的偏爱,天下都看在眼里,若李元夕向静王吹枕头风,真起了叛乱之心,玄霄军定会偏向静王。”
“不会。”林挽雪打断韩浪的话,二人看向他,他摸着身旁的短刀,“静王的品性我了解,即使他再爱惜李元夕,都不会拿北临的安宁来博美人一心。”
“韩浪,我们三人都知道李元夕此举是为了什么。”
韩浪对林挽雪口中的“三人”这两字意外扬眉,他先是看了眼卷平,再看一眼林挽雪,坦然接受了第三个人知情的事实,道:“是,只是圣上那边不知实情,怕也会偏向朝廷的的说法。静王很难不受到此事的牵连。”
卷平接着道:“西夏这根刺哽在圣上喉中已久,好不容易才拔了这根刺,李元夕遇刺一事,只会让圣上对静王的忌惮会更深。”
“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京华,又能在万相寺全身而退的刺客。”韩浪沉思片刻,把手中的瓜子丢入碳盆里,恍然大悟,他道:“想来那些人没死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