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不及他》麦安九

1、黑暗之中

　　我是清槐，一个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因为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我的父亲不幸染上了蝶纹症。
　　蝶纹是突然出现的，没有疼痛。最开始只是淡淡的灰色，可随着生长，颜色会越来越深。黑色的蝶纹从腰部生长，慢慢向四肢蔓延，最终是面部。蝶纹的生长需要不断吞噬记忆。最开始是鸡零狗碎的小事，蝶纹越多，失去的记忆也越多；如果连自己也忘记，那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些都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他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母亲，并承诺，自己绝不会忘记我们、不会消失。
　　还记得那天，我整个人都是混混僵僵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唯一令我印象深刻的，也就是我那从未哭泣过母亲，泣不成声了吧。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挺知足的。”自打父亲生病以来，这便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那时的我望着曾经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父亲，现如今却对自己的病情无从下手，不经有些悲伤了起来。
　　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我不忍心看着父亲这样堕落下去。哪怕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个无底洞、觉得这病不可医，可母亲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但事与愿违，家里的经济条件已不再支持我们为父亲寻医问药了。
　　“难道就这样了吗”我在心底一遍遍问着自己，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不行。母亲都还在坚持着，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放弃呢。
　　在那以后，我每天都会利用空闲的时间碎片，寻找店铺打工。可是那时的我还小，没有人愿意冒着风险接受一个童工，这导致我每次的期待和努力，到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直到那天，一位女士拦住了我。
　　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卷发、标志的瓜子脸、淡淡的眉毛和小小的鼻子，明明眼睛很亮，却总是眯成一条缝，那金丝边框的眼镜，总能衬托出她非凡的气质，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女士，和母亲截然不同，她如天使下凡一般，带给了我希望。
　　“小朋友，唔，你长的这么好看，要不要考虑做一些特别的事呢？”
　　“特别？”我不能理解，只记得自己似懂非懂的样子，惹得那位女士眉开眼笑。
　　“被笑话了呢…”我苦笑一声，便又慢慢开口道：“那个…请问您说的是什么特别的事？”
　　“唔，就是通过卖身来赚钱啊。姐姐我原本看你还小，没打算考虑你的，不过你好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啊…”说罢，那位女士的目光便停留在了我手中的简历上。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
　　在思考完里面的权衡利弊后，最终选择向命运妥协道：“好”

　　就这样，我成了“拍卖品”
　　也许是因为年少的我格外可爱，那里的人们都把我当做成一个优质的“Omega”来养，就这样，我开启了我的赚钱生涯。
　　要知道，我做过很多，早已不干净的我只能思考着，如何向他坦白这些。
　　在这之间，我去见过他几次，他的专一和承诺都让我不忍开口，我便瞒了很久很久，想着这样也许不错。

　　直到那一天……

　　我特别高兴，因为只要再有一次，父亲的医药费就可以攒齐了。我激动的展示自己，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过了这次，我就可以继续一心一意的去爱他了。
　　拿到钱，我开心的跑回家，把这些天所有的“劳动成果”一并交给母亲。
　　她笑了，这是在父亲生病以后，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紧紧的抱住了我。没有说没有问，直到我说明自己想去睡觉时，她犹豫再三，也只蹦出一句：“辛苦了…”
　　我没有在意什么，压抑不住的兴奋冲昏了我的头脑，我点头示意，随后回到了房间。坐在床上，我静静的回忆着这些天的种种经历，想着想着，便着了过去。

　　第二天，我本想去找他的。
　　来不及了，母亲对我说：“父亲的病需要到北京治疗，那里的科技是目前最发达的”我愣了下，勉强扯出向母亲一个笑容，便急匆匆被拉去赶飞机了。
　　坐在飞机上，我的心情五味杂粮，望着窗外，不由得出了神…
　　“槐，快醒醒”
　　“嗯？怜…是你吗…”
　　迷迷糊糊醒来，我揉了揉眼睛。旁边传来父亲的声音：“醒了啊，怎么睡这么死，是不是昨晚上没休息好啊？”
　　“没！”我下意识的回答后，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四周。很明显，这是飞机场，但绝不是我们那儿的飞机场。
　　“我们到了，是吗？”
　　“嗯，到了，这里一定可以治好你爸爸的病的！”我听着母亲的回答，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果然，人一旦拥有了希望，就会满怀信心啊。
　　听完母亲的话，我的嘴角不也自觉的上扬了起来，仿佛这一刻，我的面前是无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