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凰不可终日》昭昭如意

20、风流人间（10）

　　“………所以说，只要你今天还要去近安城，你一定有去无回。”
　　不知道为什么，他颇有些神伤的的样子。
　　“你算的准不准？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布置。”
　　啧，大美人沦落到这步田地还是带着上位者的那种不容斥驳。
　　“我敢保证，在这红尘之内，没有人比我算的更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显然你也不想让我知道，更别说你的身份。但是既然你我有了羁绊，那我就得对你的命负责。我建议你，好好地探查清楚你对手的底牌，再拿命去赌。现在已经是这般局势了，摸不清对方底牌，至少是可以探出点皮毛的吧？”
　　我敢保证，我这辈子说话都没有这么长篇大论字字珠玑过。
　　听了我这话，大美人一副黯然神伤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本想安慰安慰他，结果没一会儿他就恢复好了，又是一副病娇的笑容。
　　“我会告诉你的，我的身份，我的敌人。三日之后，在这里等我。”
　　啧，还是这种命令的语气。
　　“欸，等等。”我这才想起他归途中也有凶兆，想给他个防身的东西，结果想来想去还是凤凰尾巴毛最合适。
　　不过我对他没有对我徒弟那么大气，随便给他拿了一根以示关心。
　　大美人讶异地看着我手中火红的尾羽。
　　“喏，给你，防身的。归途上小心一点，记住，你的吉兆在北方。”
　　北方，是京城的方向。大美人听到这里，发自肺腑地开心地笑了。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我叫李质，你叫什么？”
　　啊，好像告诉他别问你爹我的名字，但是我不敢，嘤嘤嘤。
　　“我叫唐矜。”
　　“如果未来有一天我真的……成功了，我们就……”
　　“不接受结拜兄弟，首先，你会折寿，其次，我是女的。”
　　我已经记不得我今天让他震惊了多少次，反正他又震惊了。
　　“你是……女的？”
　　我推着他离开：“唉呀，本仙子这么貌美如花难道看不出来？快点走吧，命盘瞬息万变，小心点。”
　　我继续回到我的桌椅上趴着，顺便撤了隔音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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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质回到步辇上，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如果今日没遇见唐矜呢？那这多年来的准备不就毁于一旦？
　　他确实是刚愎自用了。
　　是他低估了那群老家伙。
　　想起今日那只无声飞箭，纵使是他也不由得心惊后怕。
　　若是没有唐矜……
　　想起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透过重重纱帘看向那个模糊的影子。方才侃侃而谈的神仙正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他不由得一声轻笑。
　　李质扬声道：“回程，警戒。李季，你带二十人及赈灾物资去近安城。”
　　回程途中，李季一直在思索要如何抓住敌人的把柄。
　　忽然一阵破空声起，步辇外的卫兵嘶吼着：“防御！保护陛下！”
　　他想起唐矜那句“归途上小心一点”，心中却没有那么四平八稳。
　　现在这个阵仗，老东西真的要赶尽杀绝了。
　　外面一阵刀兵声叮叮当当，隔着重重黑纱仍能看见漫天箭雨，外面的厮杀声愈演愈烈，他方显然处于劣势。
　　黑甲骑兵再精锐，也抵不过敌方十倍之多。
　　况且这空旷平原，根本守不住。
　　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骑兵人头落地，李质心中一阵疼。
　　他眼看着黑甲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他认为自己真的死到临头了。
　　他是先帝的二子，在先帝时，皇帝这个职位就只是傀儡而已，真正掌权的是门阀世家。小时候的他，甚至可以被大将军的子女肆意欺辱。
　　大概是他表现的很乖吧，所以贵族们选了他当下一任皇帝。父皇临死的时候，因为各个贵族的掌权人都在一旁冷眼瞧着，都没有同他说话，怕害了他。只是在他与父皇握手时，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摸到了一块冰冷冷的东西。
　　先帝薨逝，百官皆“哀”，而他这个皇帝亲子，未来的皇帝，却被请离大殿，因为百官有“要事相议”。在走出寝殿时，父皇的总管公公又塞给他一块布。擦身而过后，总管公公就“殉葬”了。
　　那块冰冷冷的东西是先帝暗军的令牌，而那块布，是父皇的遗书。
　　他让他一定要除掉门阀，除不掉也要互相磋磨。总要有一天，国家是皇室的，不是贵族的。
　　其实父皇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
　　他忘不了一月太液池水的寒冷刺骨，与湖边站着的将军家的少爷小姐。
　　他忘不了在皇宫中那颗最高的银杏树顶看见的皇城风景，和树下笑闹起哄让他捡风筝的尚书府的公子小娘。
　　他有太多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