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救赎》吾家猫

13、第十三章 余淼淼的告别会

　　令萧欣儿没有预料到的是，最低调的余淼淼却成了最高调的一员，孩童进不去她的病房，却纷纷拿着自己心爱的礼物放在了门口。这些礼物她带不走，如今一大摞地放置在墙角处，余淼淼看着有些怜惜，也有些惶恐不安。

　　余淼淼最开心的还是手中的这朵向日葵，这是燕小星用了好些钱从护士手里换回来的。燕小星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她曾经画了一朵向日葵在宿舍，说是希望以后也要像它一样爱着阳光，爱着这片深沉的土地。

　　燕小星好几次也想进去陪余淼淼说说话，只是护士不同意，连门口的玻璃都用纸给糊上了，说是余淼淼的意思。她气愤地跺了跺脚，有些嗔怪着里面的人儿，可是又有些难受。余淼淼若不是病情严重，又怎会把自己拒之门外呢。

　　教室里的后面立着一张黑板报，上面最右边的角落处贴着每年的班级照片。曾经浩浩荡荡地百人教室到如今也萧条了不少。每一年，也会有人感慨着发生的变化，感概着他们这群孩童的命运。他们并不知道那群孩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心里都送上了深深的祝福。

　　不过不同于以前，这一次余淼淼的离开是提前预告给大伙的，她们对于能余淼淼离开这里的事，有些人投去欣羡的目光，也有些人送去美好的祝福，不过更多的是对她未来的担忧。

　　一些孩童表示无法理解，这里医疗设施健全，她怎么就非得离开呢，难道留在这里的孩童还得有身体健康指标吗？她们有些甚至联想到了以前的那批人的离开，首先不都是因为身体原因吗？这样看来，是不是意味着余淼淼和之前的那群人都是被研究院所遗弃的。

　　不过这样的声音却只存在了孩童的心中。

　　没有人敢去质疑陈院长的意见。

　　没有人敢挑战整个研究院。

　　课间，一些声音传播着。

　　“我们能为余淼淼做些什么吗？”

　　“我们在一起过了三年多，我希望可以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是啊，她在我的印象中永远那么乖巧。”

　　这一切，都跟萧欣儿的意见不谋而合。

　　萧欣儿见众人如此热情，顺势提议道：“我们一起学首歌唱给她听怎么样？”

　　大伙此时眼神有些发光，不过一些男孩子提议道：“举行一场篝火晚会怎么样？算下来，也要过年了，院子里热闹热闹怎么样？”

　　萧欣儿皱了皱眉头，热闹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陈院长她会不会有意见啊。她对工作如此紧张，必定不希望孩童做出格的事情。

　　不过男孩的提议大伙都挺支持的，不过却被一些思虑比较重的女孩问道：“那陈院长那里谁去请示啊？”

　　这个时候男孩们一些看向提议者，一些看向了萧欣儿。

　　此时两人互相看了看，似乎这件事她两怎么也推脱不了了。萧欣儿苦笑着，男孩还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陈院长办公室，萧欣儿看了眼男孩，商议道：“季风，这里就是办公室了，你先进去打头阵吧，我先在外面观战，之后再进去帮助你，怎么样？”

　　季风点点头，不过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进去，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迷之自信地对着萧欣儿笑了笑，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吴冰也躺在沙发上，不过他此时正专心的看着杂志，似乎并没有注意来人。

　　“陈院长，您好，是这样的……”

　　季风进去后，立马对着陈院长说明的来意。吴冰的杂志稍微挪到了下面，此时，他有些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孩童。

　　而季风，眼睛里清楚地看到陈院长由一开始的笑脸转变成了现下的冰块脸，话越往后说越是没有了底气。

　　余淼淼离开需要给她开个很巨大的‘欢送会’？

　　她陈院长有些无语，她有些恼怒地看着季风，就好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般。一眼瞥见到吴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更是上火，她当下质问道：“你知道这样一场篝火晚会需要我投入多少人力、财力和物力吗？”

　　陈院长有些不明白，明明是针对余淼淼的送别会，却变成了一场盛宴，难道要余淼淼躺着看你们嬉闹吗？这完全违背了当时提出的遗愿的意思吧。

　　她不相信有哪个病人愿意死前这般折腾。

　　季风此时只是摇了摇头，不敢再开口说话。

　　不一会儿，敲门声传来，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不知道哪个不识趣地人又过来了。

　　萧欣儿就在三人的目光中走了进来，她大方地对着吴冰敬了个礼，然后向陈院长鞠了一躬，再看了一眼季风的表情，一脸委屈的模样，当下请示道：“不知道陈院长正在商议事情，打扰了，我还是先在外面等着吧。”

　　“不用了，季风，你的事情我否决了，你先下去吧。萧欣儿，你找我商议什么事啊？”

　　季风见状，有些心灰意冷地退了出去。

　　萧欣儿笑了笑，解释道：“我是为了余淼淼而来的。”

　　“噢？”

　　刚送走一个，现下又来了一个。陈院长惊讶地看着她。

　　吴冰看完了好戏，当下继续看着他的杂志，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萧欣儿也不直说余淼淼的事情，只是把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着陈院长讲述着，也把自己本来的来意讲了出来。不过从她的嘴里，似乎在讲一个好笑的故事。

　　陈院长打趣地问道：“那你也是来跟我说‘篝火晚会’的？”

　　萧欣儿摇了摇头，苦笑着解释道：“我纯属一个外人，不好驳了孩童的面子，又不愿卷入这件事中，只能使使缓兵之计了。”

　　吴冰在一旁听着有些发笑，当下打趣道：“你就不怕季风回去抹黑你，说你临阵脱逃。”

　　萧欣儿苦笑道：“我也并非临阵脱逃，所以想来商议一下这件事。”

　　陈院长抿了口茶，当下嗔怪似地问道：“这件事你还想怎么商议啊？”

　　萧欣儿拱了拱手，说道：“余淼淼本身的遗愿是希望孩童能为她合唱一首歌，如此简单而已，而我只是想带给她一些希望罢了。季风的想法本身不太现实且过于热闹，不过有些地方我们也可以借鉴的。比如我们可以用灯笼打造一个美丽的夜晚，用烛光给她带去美好的希望。”

　　萧欣儿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她停顿了一下，继续着：“我们在一起三年多了，我希望也借这一次机会让大家知道，相聚不易，珍惜当下。”

　　陈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里对着萧欣儿满是欣赏，为什么同样的一件事，从她那里说出口就如此顺耳呢？

　　就在季风带回的消息令得孩童有些闷闷不乐的时候，萧欣儿把自己商议的最终结果说了出来，孩童们之前的不悦一扫而光，马上准备张罗起来。

　　过了两天，萧欣儿推着轮椅上的余淼淼，走出了病房。此时整个研究院的灯光一下了熄灭了，迎面而来的是挂在走廊处的灯笼，有荷花状的、有爱心形的、有串联着的，余淼淼看着这些微光，心里头升起了暖意。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了，身体上的疼痛令她越来越难以忍受，不过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了，似乎她将要去的是个美好的世界。那里，也有这样的微光。

　　电梯下了楼，她来到了研究院的广场处，这里，她看着一圈一圈包裹起来的矮矮的烛光在跳跃着，中间放置了一颗特大号的亮闪闪的星星。周围的孩童此时都举着蜡烛向她走来，围成了一个圈，唱起了那首她熟悉的歌曲：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她眼角有些湿润，也跟着唱了起来。

　　余淼淼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触动着，她曾经的不幸，似乎已经结束了，之后等待她的，都将是美好。

　　一首歌结束后，萧欣儿打开手机里的视频，把她投射到了墙上，那里面，装满了孩童和院长对她的深深祝福。

　　第二天，余淼淼走了，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萧欣儿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很快乐，祝你幸福。”

　　她匆匆跑到病房里，却只看到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她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雨般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