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救赎》吾家猫

1、第一章回家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季。

　　此时，太阳高挂在正上空，似乎加足了火力般炙烤着这片大地，隐约感觉眼前的空间都被这片炽热扭曲了，引得周边躁动不已。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情原因，萧欣儿也有些烦躁。好在院子里种植了大片的树木，她此时正一个人倚在树荫下的长凳上，闭目冥思。

　　那熟悉的蝉鸣声和鸟叫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地传入耳里，似是一首绝妙的夏日交响乐，她听得如痴如醉，嘴角边挂着一抹微笑。

　　突然，耳边传来了轻捷的步伐声，伴随着有些清脆悦耳的小铃铛声，越来越近，叮当声也越发响亮。她微微睁开眼睛，侧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人儿。

　　“欣儿姐果真在这里呢！”

　　萧欣儿有些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最开始印象中的她可是个小肉球呢，如今稚嫩的小脸显得可爱精致，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水灵地眨巴着，配上那五颜六色的小头辫，可是神气十足。

　　燕小星瞧见着欣儿姐，脸上有些喜悦，脚下小碎步似的跑了过去，依偎在欣儿姐怀里。

　　“还是小星同学了解我啊！”

　　萧欣儿和燕小星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不过性格却迥然不同。燕小星活泼开朗，萧欣儿却沉着稳重。在燕小星的眼里，欣儿姐是这院子里最宠爱她的人，所以一直特别信任和依赖欣儿姐。

　　萧欣儿其实也只是比燕小星大一个月而已，不过她有意识却是比院子里的这四十九个小孩都要早，不到两岁的记忆现在都存在她脑子里。开始照顾燕小星也是因为自己离得她太近，而且她也总是一副可爱无助的小表情望着自己，萧欣儿并不曾料到会如现在这般亲近。

　　“院长大人告诉我，今天下午我们这群孩子就会陆续被父母接走，欣儿姐是不是和我一样有些惶恐不安呢？”燕小星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有些不舍地问道。

　　五年了啊……

　　她们这群不正常的孩子在一起度过了五年了，记忆中院长说她们是一批被选中的孩子，等长大到十五岁的时候就会被送去另一个国家。而从出生开始的这五年里，她们需要待在院子里，接受定期的身心检查。如果挺过了五年，就代表合格，即能够被父母接回家。

　　而今天上午，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次的检查。此时，检查院楼下一块电子屏上正显示着‘热烈祝贺我院五十名儿童全部检查合格。’这十几个醒目的大字。

　　萧欣儿此时小手拽得紧紧的，眼神中一丝哀伤一闪而过，更多了一些坚毅的味道在里面。

　　因为开悟比较早，她亲眼感受过从一百名孩子存活下五十名的那种无助感，记忆中她和死神几次抗争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只不过，她很早就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所以大家不曾对她有所怀疑，想着只是孩子，随着他们慢慢成长起来，痛苦就会被淡忘掉，并不需要多加关注。

　　不过也正是她面对死亡的这份沉稳、不卑不亢，深深地打动了陈院长，院长也一直很照顾她，视如己出。

　　萧欣儿望了望四周，回想了一下曾经，有些好笑。起初，她视这里为监狱，整日想着逃离这里；后来，她视外面为敌营，小心谨慎地与外人接触。如今，她视伙伴为亲人，却又要面临分离。上帝真的是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你父母都那么疼爱你，你有什么好担忧的。”萧欣儿逗弄着小星那只不安分的手，宽慰道。

　　燕小星听后神情有些黯然失色，她嘟囔着小嘴喃喃道：“我是喜欢爸爸妈妈，可是我更喜欢欣儿姐你，喜欢这里的一切。”

　　燕小星当下只觉眼睛有些湿润，喉咙有些哽咽难受。每年几次的见面会她父母确实都不会错过，但是对她而言，那更像是亲戚的问候，少了些亲切感。那份童年已经缺失的父母之爱，注定了永远无法弥补。

　　萧欣儿看着燕小星，有些宠溺的摸摸头，如果日子能够一直被定格在当下，那该有多好啊！

　　她鼓了鼓勇气，也对燕小星打了打气：“院长大人说了，小星、我和这里的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未来，离开这里才能有更广阔的天地。我还等着小星将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燕小星此时闪烁着大眼睛，刚开始的阴郁一扫而光，有些兴奋起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时间，匆忙起身，拉着萧欣儿就要跑，一边解释道：“你瞧我都忘了，刚才找你是想通知你下午一点在三楼会议室开会，听说陈院长要发言呢，可是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萧欣儿有些无奈，这事她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心底里不愿意面对那离别的场面，更不希望自己和他们说一些离别的话语，当下想躲在这里罢了。

　　‘既然也躲不过，那就去见见吧。’

　　萧欣儿想着，也渐渐地跟上了燕小星的步伐。

　　匆忙中萧欣儿和燕小星已经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会议室门半掩着，似乎能听到院长大人在台上讲话。她和小星相互对视了一下，默契地一同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准备悄无声息地混进去。

　　不过一只脚刚踏入会议室的大门，就感受到了门口有些炽热的目光，小花护士就如同白痴似的看着她两的行为。萧欣儿只得唏嘘了一声，眼瞟着左边有第一排空着，便若无其事地拉着小星往第一排空位坐去。

　　整个会场氛围有些低沉，陈院长的发言在我们进门时稍微停顿了一小下，接着继续说道：“你们在小院子里成长了五年，我希望这是个好的开端。如果你们注定是被选中的人儿，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当下的自己，也希望你们能够鼓足勇气面对未来带给你们的挑战。”

　　此时会议室响起了掌声一片，萧欣儿和燕小星也配合着鼓起掌来。萧欣儿往侧面和后方望了几眼，只见大伙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甚是感动。

　　她当然知道，在座的大多数，并不知道自己出去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眼下只是落叶悲秋罢了。

　　花护士见陈院长发言完毕，于是上台领着她下来，坐到刚才她的位置附近。她在陈院长耳边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径直走到了讲堂发言的位置，对着话筒说道：“今天的欢送会就到这里了，孩子们，家长们已经在一楼办理好交接手续了，收拾好行李的人可以在父母的带领下回家了，最后祝大家今后平安幸福、阖家团圆。”

　　似乎是出于对未知世界的兴奋，大伙一下子来了精神，欢呼雀跃地鼓着掌，一窝蜂地聚集在一起，相互告别着，准备离开。陈院长此时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目送着她们的离去。孩子们走到陈院长那里，都会深深地鞠上一躬，然后离去。对此，陈院长也都一一回敬回去。

　　这里的孩子跟燕小星都是挺熟识的，但是碍于她跟着冰冷的萧欣儿坐在一起，而且离陈院长如此近距离，大伙也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礼貌性地对着她两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了。

　　最后，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萧欣儿和燕小星两个小孩了。

　　她两有些不舍地叫着陈院长，抱着陈院长的小腿，看着这可爱的人儿陈院长实在有些心疼和不舍，心里也是满满的回忆。

　　萧欣儿开始被陈院长关注是她刚满两岁的时候，其他小人儿都还需要护士们手把手看护，或者是身体受不了药剂作用而疼痛叫喊的时候，她却开始注意观察别人的言语动作，开始试着学习。这个小人儿即便是在身体异常的情况下，也能很好的克制，找准最合适的方法解决，让陈院长也着实佩服。

　　不过陈院长也深知，这样的人儿并不容易看护，后来她特地指派了两名护士轮流看守，可最后也没能看护好萧欣儿，让她有机会偷溜出去了整整半天。要不是最后她自己回来，估计两名护士都会被严重责罚的。

　　萧欣儿回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叫陈院长吃惊，她那段日子尽量抽出时间陪着欣儿，而且经常和欣儿沟通。对萧欣儿越发了解之后，也越发有了疼爱之心。

　　萧欣儿如今看似小巧玲珑的模样，却有一股坚韧不拔的劲。

　　“欣儿和小星都是陈院长的好孩子，今后有机会相互扶持和照顾，切勿辜负了这院子里的美好岁月。”陈院长有些感概地嘱咐道。

　　萧欣儿和燕小星彼此望了望，对着陈院长点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家人都还在下面等着呢，以后有缘再聚吧。”陈院长瞧见门口的花护士等得有些着急的模样，弯下身子摸了摸她两的小脑袋，温馨提醒道。

　　她两点点头，像小猫似的用头蹭了蹭陈院长的小腿，然后不舍地放开了，眼睁睁地看着花护士拉着陈院长离开了。

　　“走吧。”

　　“嗯。”

　　来到了一楼，此时人已经走了大半，这偌大的空间却显得有些清静，萧欣儿看了眼自己的爸爸，此时他正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果然是自己的亲身父亲，自己这性子可能不是环境造成的的，倒像是遗传了他的基因。’萧欣儿看着自己的爸爸此时淡定的模样，心里冷不丁地吐槽着。

　　燕小星的父母倒是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眼看着大伙都陆续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更是有些上火，平时贪玩找不着人也就罢了，这么关键的一天可别出了岔子。

　　当见着燕小星之后，父母的怒气倒是立即消去不少，当即把燕小星转了好几个圈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抱在怀里逗弄着。

　　看着燕小星那无奈的小表情，父母的心情倒是有些愉快。

　　她母亲看了看萧欣儿，再看了看欣儿爸，此时依旧没有动静，于是上去两步，对着萧欣儿有些尴尬地告别道：“欣儿，你去叫醒你爸早点回家吧，小星我就带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燕小星两眼含着泪，什么话也讲不出口，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萧欣儿，似乎希望欣儿能开口留下自己。

　　萧欣儿只是微笑地点点头回应着燕小星的母亲，然后挥手告别了自己五年的同伴。以前的她，希望院子的小星乖乖巧巧、开开心心的长大；现在的她，希望出去后的小星独立自主、幸福平安的成长。

　　等着一楼大厅里只剩下萧欣儿和她爸时，她才开始走到他爸的座位上，拉了拉他爸的大腿，仰头注视着他爸。

　　眼前的人儿，长得很斯文白净，不过却是个典型的理工科男，眼镜框下的眼睛里似乎装载着很多秘密，深邃得见不着底。好在他性子比较温和，很好相处。自己亲妈已经不在了，离开这院子之后就只能和他相依为命了。

　　‘他究竟能不能把自己照看好呢？’

　　萧欣儿此时看着这个父亲，心里却存着大大的问号。

　　此时萧大帅感觉到了动静，睁开了眼，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萧欣儿点点头，示意她爸在柜台处取走自己的行囊。领取到后，她正准备带着她爸离开。

　　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略带尴尬的味道，她突然止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爸爸，说道：“你还是抱着我走吧。”

　　萧大帅脸上多了些笑容，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萧欣儿走出了大门。此时，萧欣儿回头张望着，有些念念不舍，小声感慨道：“这里，以后又会是怎样的呢？”

　　而自己，还有机会回来吗？

　　萧大帅停下了脚步，微笑地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解释道：“研究院平时还有其他项目，会一直运营下去的，你以后若是想来看陈院长，我也会帮你安排的。”

　　萧欣儿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她爸能猜到几分她的心思，她欣慰地笑了笑：“好啊，谢谢亲爸。”

　　萧大帅见自己博得了女孩的几分喜爱，有些激动，继续喋喋不休：“你以前有陈院长看护，以后也会有你爸撑腰的。家里的那个小房间可整整等了你五年，为了这次迎接你回来，我特地把家具都整改一下，环境也装饰了一下，希望你能喜欢这个新环境。”

　　“嗯。”

　　萧欣儿一脸期待，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回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当萧欣儿和她爸的身影消失后，研究院也变得空旷寂静了，那曾经紧闭的大门重新合上，只是这一次，里面却没有要困住的人了。

　　此时另一个世界里，一位机器人端坐在大殿中央，提笔……正待落笔，另一位机器人走了进来，携带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似乎健步如飞，一转眼就来到了她身边。

　　“将军，五十名儿童都已经陆续回家了。”

　　此时执笔之人似乎并不关注来人，只是落笔回勾，便完成了最后的一笔。她作为机器人，对毛笔字的书写尤为喜欢。一笔一划、一深一浅就能塑造万种美感，而且她从中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道大小对字体成形的影响。

　　她此时停下笔来看着来人，脸上浮现了一丝玩味：“那就开始启动‘危机世界’这个游戏吧。”

　　“好的，将军。”

　　一眨眼，他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