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景羊

2、第 2 章

　　冬日白昼短，日光渐移，太阳落下，月亮爬上帷幕。
　　司池在浴盆里泡了一会，更了衣，坐在桌子前等顾领。
　　到了亥时，顾领还没来。
　　就出征半年，难道就翻脸不认人了？司池愤愤地想。
　　吱——房门被推开了。
　　顾领一身白衣进来了。
　　他素日里是常穿白衣的。
　　司池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大将军来了？”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接着他弯唇一笑，盯着进来的人。
　　“刚刚有事耽搁了，来晚了。”顾领避开司池的目光，淡淡地说。
　　“过来和我喝点。”
　　顾领就坐到另一个凳子上，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对你的情如何，你出征的这半年，我每日都在为你担心，我恐，恐你不能回来……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嗯。”顾领回应他。
　　司池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知道顾领性情冷淡，却不知他竟如此敷衍自己，他只是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说：“来，喝。”他端起酒杯，顾领也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两人就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酒。
　　其实这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常说话。
　　两人就无言地喝了一个时辰。
　　“天也不早了，我回了。”顾领起身要走。
　　司池不紧不慢地起身，眼里带着桃花，轻轻地在他脸颊用唇点了一下。
　　顾领脸色如常：“你喝醉了。”
　　“没醉。”
　　“今晚，本是来和你说事的。我们……”顾领顿了顿，“断了吧。本是不想和你开这个口的，只是……”

　　“你……说我们断了？！”司池惊了，“我待你如何？你说！”司池几乎是吼着说的。
　　是啊，自从他迈出第一步起，他们每天都提着心吊着胆，怕见到光。但是，既然他迈出了这一步，他就想好了未来。现在竟然要断?
　　“你没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奇怪吗？”顾领平静地说。
　　“没什么事我走了。”
　　“站住！你把我当什么了？！啊？”司池几乎要疯了。
　　顾领没理他，抬脚就走，司池拽住他的胳膊，抓得顾领生疼。
　　“放开，别碰我。”顾领甩开了他的手。推门走了。
　　顾领走后，司池就疯了似的。他把一桌子菜都砸了，红着眼，吼着。最后砸累了，喊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这样躺了一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司池的贴身侍卫敲了敲门，没回应，又敲了敲，还是没人答应。他一把推开门，看到了满地狼藉，还有……躺在地上的司池。
　　“王爷——”侍卫去扶司池。
　　“司祁，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司祁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王爷，一时不知怎么办。
　　“王爷……可是顾将军？”
　　“哼！”司池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王爷……依我看，您还是找个心仪的姑娘娶了吧……那顾将军终究……”
　　“终究是个男人吗？……司祁，你也觉得我喜欢一个男人很荒唐吗？……”
　　“王爷……”司祁没话说了。
　　司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种不顾情义的人，断了就断了吧。”司池很平静地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司祁，给我拿坛酒，跟我喝一杯。”语气毫无波澜，也可以说是毫无力气。
　　“王爷，这……您不能再喝了，您不是说断了就断了，怎么还是如此颓废……”
　　“快去！连我的话都不听？”语气里带着强硬，带着央求甚至有一丝委屈。
　　“司祁不敢。”
　　司祁拿了几坛酒，却迟迟不给司池。
　　司池一把夺过酒坛，自顾自地抱着仰头喝了起来。司祁摇摇头，想劝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出了房间带上门，守在门外。
　　一整天，司池都没有出来，酒喝完了就让司祁去拿。司祁觉得他还是没想开，想开了就好了，就每次都乖乖的拿酒。
　　司祁就这么守了一天。到了晚上，见司池没有出来的打算，就推开门进去了。
　　“王爷……你……”司祁担忧地问。
　　司池抬起头：“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是质问也是呵斥。“有数你就不会这么颓废，不会一直喝酒……我的王爷啊，你什么时候能想开啊？你想一直让他看笑话?你没有他活不了？”
　　“闭嘴，出去！”这话喊的毫无底气。
　　司祁最后也不说什么了，恨铁不成钢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