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褚夕

4、第 四章

　　回去的路上林目在想，易容到底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他当年到底伤成什么样。
　　林目一个急转弯，把车停在路边打了个电话。
　　“去查一查当年九五事件，去查查一个叫易容的男人，他曾经是T的狙击手。”
　　对方‘嗯’了一下林目就挂掉了电话。
　　林目回到照相馆的时候，易容已经做好了菜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林目脱下外套，轻轻的披在易容背上生怕吵醒他，动作虽然轻缓可易容还是醒了。
　　易容伸了个懒腰后才看到林目，尴尬的转移视线道：“小七去学校了吧？她今天说话有些过分的地方，我代她给你道歉，吃饭吧。”
　　林目揉了揉易容的头发道：“顾小七说她打算出国，希望你能够同意，你怎么看?”
　　易容抿紧嘴唇片刻笑道：“同意啊！她有自己的想法，说明长大了，我该高兴。”
　　林目皱眉没有说什么。
　　林目知道易容心里可能并不怎么高兴，又或者是很担心。
　　易容吃饭的时候没有怎么说话，不是懒得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年没有联系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干什么都有点尴尬。
　　易容又是容易害羞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这种反应更加的明显了。
　　林目有时觉得易容特别像女孩，害羞、喜欢兔子、怕毛毛虫、容易心软，只可惜从来都未对自己心软过。
　　林目说什么易容只是点了点头，或者“嗯”了一下继续吃自己的饭。
　　“做我男朋友。”
　　“嗯。”
　　林目起身凑到易容脸上笑道：“真的，媳妇儿！”
　　易容身子后移别过脸骂道：“厚颜无耻！”
　　这是易容敷衍说的，他没有想林目在说什么，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林目当然也知道这是易容无心说的，可他还是很开心。
　　林目坐了回去，笑道：“媳妇儿，你心可真狠。”
　　易容耳根有点红润，心跳加速。
　　“林目！我是男人！我不可能喜欢男人的！”易容看着碗里的青菜说。
　　林目夹了点牛肉到易容碗里笑道：“没事，我喜欢你就够了。”
　　易容把筷子摔到桌上道：“林目，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再帮你去杀人了。你说你喜欢我，可我感觉那只是占有欲，我没有受你的控制你心里不舒服罢了。”
　　林目没说话，如果是以前易容这么说他肯定觉得是对的。但是他失去过易容一次，现在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想照顾易容，弥补当年犯下的错。
　　易容跳楼公交车警报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对易容从来都不是哥哥对弟弟，他喜欢他，所以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易容的存在，所以他让易容活在了黑暗里只为他一个人散发光芒。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易容他不适合黑暗。
　　本来是太阳却被迫当了月亮。
　　林目拿了一张抽纸捡起易容摔到桌上的筷子擦了擦，递给易容道：“有没有占有欲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不喜欢杀人那就把枪放下，我可以陪你干别的事摄影师?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学。我就不信你不能重新喜欢上我。”
　　易容接过筷子，夹了块牛肉吃。
　　他不会相信林目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但是不容置疑的是他的确喜欢林目，以前喜欢现在喜欢未来应该也会喜欢。
　　林目也跟着吃了起来，时不时问易容喜欢拍些什么东西，用不用买设备。
　　易容被问烦了后就答了几句。
　　吃完饭后林目又去把碗洗了。
　　一开始易容不相信林目会洗碗毕竟他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站厨房看了会儿，发现林目除了洗得慢其他的都挺好的。
　　洗完碗后易容见林目没想走的意思，只好去沙发上看电影。
　　易容喝了口茶瞟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可林目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电影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个，你…”
　　林目拿过易容手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笑道：“这茶味道挺不错啊，你困了?”
　　“你什么时候走？”
　　林目又喝了口平静道：“我没打算走，你要是困了就去睡，我不会做什么。”
　　易容低下头片刻才道：“你回去好吗?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可是……”
　　可是他觉得这样并不现实，以前的林目永远都不会这样。可能就是贱，他习惯了林目的冷嘲热讽和毒打，这样突然对他好他觉得不现实。
　　他接受不了林目的忽冷忽热，就是受不了！
　　林目看着易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亢奋和痛苦。
　　易容的手指被他自己掐出一条深深的血痕，他好像感觉不到痛…
　　林目一把握住易容的手，轻轻的揉了揉血痕处低下头道：“我走，但是我求求你，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伤害你自己可以吗？你不舒服可以打我…你难过可以跟我说，但是你别伤害自己好吗？”
　　我真的好心疼。
　　易容眼神飘忽不定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林目，又或者说是该不该重新走那条不归路。他对林目的感情真的能够承受二次伤害吗？
　　林目放开易容的手就离开了，他站在照相馆旁的一棵树下，点了跟烟。
　　冷风打在林目脸上人，让他看起来很是憔悴。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活该啊，明明易容曾经那么爱自己，自己却不珍惜。把他害成那样现在反过来说爱他，搁谁恐怕都不会相信。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快两分钟林目才感觉到，他掐断烟头，按着额头道：“怎么样?”
　　“老板，易容先生当年从顶楼摔下去后，摔断了右胳膊，左胳膊粉碎性骨折，骨盆摔断，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可能是在康复治疗期的时候心理出了问题有轻度的自闭症和重度抑郁症。”
　　林目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他那么怕疼，康复治疗累不累，痛不痛?对生活的影响大不大?”林目声音有些哽咽。
　　“打枪肯定是不行了，生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可抑郁症…康复治疗的前期听说易容先生有自残行为和自杀倾向。”
　　林目惊讶道：“什么?自杀倾向?”
　　“没错，易容先生曾经有过割腕行为。”
　　电话那边再没有说话。
　　割腕?他那么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怎么会去割腕呢?
　　既然都离开自己了一下，为什么却还要想着死呢?
　　林目挂了电话，看着照相馆发着光的窗户。
　　一直站到了一点林目都没有要离开，他保持一个姿势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了，但是眼睛却一直在照相馆楼上亮着灯的窗户。
　　易容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阳台边看着楼下的林目。
　　突然他感觉脸上湿湿的，随即大拨雨水打在地板上。
　　一阵雷声把易容吓得一哆嗦，他关了窗站在阳台继续看着楼下的林目。
　　“我不相信你还不走！”易容冷冷道。
　　林目看了眼手机朝照相馆走去，但步调有些不对劲。
　　易容叹了口气。
　　“怎么还不走?打雷了。”易容将门的一扇打开，看着狼狈不堪的林目。
　　林目缩了缩风衣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道：“你快进去，你身体不好。我等一会儿再走。”
　　“打雷了！”易容吼道。
　　林目没说话，看了眼易容又看向不远处的闪电。
　　林目以前很怕打雷，是那种听到雷声害怕到可以晕过去的。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闪电好漂亮啊。
　　易容抓住林目的手腕拽着他朝屋里走。
　　林目一把抓住门把手道：“干什么?”
　　“我他妈怕你在外面冻死行了吧！”
　　进去后林目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易容倒了杯热水看着自己的沙发心里在滴血。但林目那可怜样实在是让人说不出狠话。
　　“沙发上有一套衣服你去厕所换一下。厕所对面有一个房间是干净的，你今天就在那睡吧。”
　　说完正准备走时，林目站起环抱着易容哭道：“阿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易容推了推林目可林目又抱紧了些，将头贴在易容胸口：“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也爱我对不对，对不对啊?”
　　“林目我爱你又怎么样，这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知道吗？”
　　林目放开易容握着易容冰冷的手道：“什么叫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怎么了。”
　　“可我不敢赌，我怕输，我也输不起。我他妈就一条命怎么跟你赌。”易容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这次用我的命赌。我赌你永远爱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如果我输了，我用命来还。”林目严肃道。
　　“可我怕……”
　　林目打断道：“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会对你好，你再也不是一个代号，你是我林目喜欢的人，你是我林目打算相伴一生的人。”
　　易容看着林目坚定的样子苦笑道：“可以，我陪你赌一赌，如果你辜负了我，我不会再原谅你的，我不大度，我会永远记得永远恨你的。”
　　林目笑着抱住易容。
　　林目洗完澡后，没有要求一起睡。看着易容睡着后才安心的下楼了，楼下的房间看起来应该是顾小七的，可丝毫没有是一个女孩子住的样。
　　唯一吸引林目的是一张贴满照片的墙，一张张都是林目没有见过的画面。
　　大部分都是易容做康复治疗的画面，极少数是风景画，林目在其中一张里面看到了商楠的身影。
　　商楠的手搭在易容肩膀上。
　　林目狠狠的踢了一下墙，撕下照片把商楠那半撕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把易容那边放到胸口的口袋里。
　　他虽然很感激商楠救了易容，但是他特别嫉妒这些年陪在易容身边的人是商楠。
　　林目看了会儿手机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