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的》中肖

4、第 4 章

　　金乌西陲，夜幕降临。大厦尖顶霓虹闪烁，街边风景灯火阑珊，一切都是繁华的光景。车水马龙的干道上，一辆白色的汽车平稳行驶。古清婉呼吸有些急促，脑袋嗡嗡响。今天的时间都在车上，她刚刚生病还没有好，强撑的意志在熟悉的氛围下逐渐安息，她已然入睡，只是噩梦常伴。
　　言宴晏开着车，看着古清婉的样子很是难受。她和萧兮清已经两年没见面了，平时有联系，感情也很好。萧兮清的离世对她来说已如剜心之痛，而古清婉和她常在一起，甚至她离世前都是古清婉陪着，这痛得有多深！
　　她打开音乐，悠扬的乐声传出，古清婉一下子清醒过来。
　　古清婉皱着眉，闭着眼，靠着座椅平息情绪。
　　言宴晏一边开车，一边将保温杯递给古清婉。
　　古清婉轻声说了句谢谢，打开保温杯，半晌，却是没有喝。
　　车子停在小区停车场。。
　　“你带她们上去吧。”古清婉感觉全身无力，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砸过一样，嗡嗡作响。眼睛睁开也是雪花，她想，自己大概是不行了。
　　言宴晏不放心把人放在这里，“你让秦绥之来接你回去，先休息，这边我会安排好的。”
　　古清婉点点头。
　　言宴晏不再说什么，带着刚刚已经下车拿好行李的萧家三人去了萧兮清买的房子。
　　东西一次性拿不完，等萧兮御三人再回来时，古清婉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这次，她打算跟着上去了。恐怕，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一群五人到楼下，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树下，眼睛看的是萧兮清的房子。
　　那人看见古清婉，快步走过来。
　　“古清婉，你来找兮清？”这么晚，还带着这么多人。
　　古清婉点头，“你那么晚来做什么？”
　　安方释心虚地挠挠头，“我就过来看看。”
　　古清婉对安方释的心思一清二楚，并不点破。“她不在，你回去吧。”
　　或许，她该抽个时间告诉安方释自己徒儿逝世的消息，否则，太耽误人了。
　　安方释点点头，看向古清婉后面的人，言宴晏他认识，其他的人倒是没有印象。“他们是？”
　　“他们是兮清的父母和弟弟，刚刚把他们接过来。”
　　安方释眼睛一亮，兮清的父母！
　　他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今天穿的是休闲装，既不太古板，也不轻浮。他对着萧父萧母鞠了个躬，连连问好：“叔叔阿姨好。”
　　萧父萧母笑着点头，也问了好。
　　安方释腼腆一笑，“叔叔阿姨好，我是安方释，是，额，兮清的朋友。”
　　“宴晏，你先带他们上去吧。”
　　古清婉有些事想和安方释说，只得让其他人离开。
　　萧兮御回头看了一眼对立站着的两人，安方释，他还记得，四年前他见过的。
　　现在再见，比以前成熟，不如以前阳光了。
　　萧兮御跟着父母简单地收拾一下，家里所有都有，装修也很好，他们只需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好就行。
　　萧兮御差不多把家里都熟悉完了，但仍没找到姐姐的东西，不是说这是姐姐的房子吗？
　　不可避免的，心头涌上失落。
　　没过一会儿，古清婉就上来了。
　　古清婉面无表情的把萧兮清的安排说完，包括萧兮御的学习，萧父萧母的工作等等。所有该做的安排都做好了。
　　古清婉实在是不想和这家人多待，话才说完就要走。
　　萧兮御连忙出声：“清婉姐，我想问一下我姐姐呢？”
　　姐姐曾经告诉过他，她的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变。这几年，姐姐虽然你没有见他，但他打电话都接的。自从他做完手术后，这电话就再也没打通过。他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人，想尽了所有办法，仍毫无音讯。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就像一栋别墅，当门敞开，所有的人都能进出，毫不费力；但若门关上，人们只能对着围墙发愁。
　　只见古清婉闭了闭眼，今天似乎是累极了，声音轻飘飘的，“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每次一见萧兮御，听他说话，她总是下意识的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心脏上。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露馅。
　　萧兮御心头的怪异更甚。
　　等萧父萧母睡着了，本来早该睡着萧兮御从床上下来，来到书房，打开电脑。
　　阴白的光照在萧兮御的脸上，他浏览这网上的内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凉。他伸手抚上心脏的位置，好像是感觉到新主人的情绪，心脏也跟着急促跳动。窒息感传来，呼吸已经跟不上，血色尽失，对比着电脑，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谁更惨白。
　　萧兮御支撑不住，倒在了桌面上。药就在衣兜里，萧兮御一只手伸进兜里，握紧。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药还是没拿出来。
　　罢了，就这样吧。
　　起床喝水的萧母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有光，她将灯打开，看到趴在桌上的儿子。
　　“不是都去睡了吗。妈妈都说了几次了，尽管动过手术了，也不能熬夜。”
　　说话的功夫，人就已经来到了萧兮御的身边。这时，她终于看到了萧兮御腮边的汗，意识到不对，他焦急地呼喊着儿子。
　　萧兮御有点意识，拼尽全力，连平时一声极简单的妈妈都不能吐出。
　　萧母是第一次遇见儿子犯心脏病，六神无主，只知道呼喊儿子。
　　萧父被萧母的声音吵醒，下意识冲向书房。
　　两只手在儿子的兜里摸，他记得儿子有把药放在这里的习惯。硬硬的触感传来，萧父心头一喜，颤抖着手拿出来，倒了两颗在手心。萧母这时已经接了杯水过来，两人合力，终于让萧兮御把药咽了下去。
　　两人焦急等在一旁，想去医院，现在也太晚了，他们还没有车。
　　明明书房里没有表，但萧父却产生了秒针‘滴答’‘滴答’，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挪的幻觉。
　　两人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萧兮御慢慢恢复了神识。
　　“幺儿，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心脏还有点疼，身上也没有力气。为了让爸妈放心，萧兮御全力撑直上半身，靠着椅背。
　　“爸妈，我没事，刚刚只是没控制好情绪。”
　　夫妻俩不放心，盯着萧兮御上下打量，看着儿子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也就慢慢放心。叮嘱再三，把人带回床上，也回去睡了。
　　萧兮御的心很乱，一夜都睡不着。睁眼到天亮，起床的时候不舒服又跌回床上。平静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瓶，倒了两颗直接放在嘴里，任凭苦意在口腔蔓延。
　　只是这苦，竟比不上心里的苦！
　　他拉开抽屉拿出手机，给古影寂发了条信息：“哥哥，我来省城了，我现在在姐姐这里。”，接着附上眯着眼笑的颜文字。若不是他面无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高兴呢。
　　那边马上就回了：“你在西瑞！”
　　萧兮御回了一张肯定的表情包。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找你！”
　　萧兮御摁熄手机，慢条斯理去卫生间洗漱。
　　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的对视，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眼神痛苦。
　　最终，镜子外的人被击退，率先垂下眼睑。
　　人走出了卫生间，徒留一声‘对不起’在空中消逝。
　　古影寂很快就到了，这里离他的学校很近，打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古影寂把人捞在怀里，他太想他了，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你怎么要过来都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
　　萧兮御垂着手，头倚在古影寂肩上，脸上痛苦，声音却带着愉悦：“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古影寂再次摁紧了人，长达一个月的思念，浓得如绸缎。
　　怕人不舒服，古影寂抱了一会就把人放开了，细细问起了搬来的细节。
　　“是清婉姐去接我们的，昨天才到的。”
　　古影寂若有所思。
　　萧兮御注意到了，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再次带上童真。
　　“哥哥，明天我就要去上学了。你带我去玩玩好不好。”
　　古影寂哪有拒绝的能力，马上就答应了。
　　玩着玩着，萧兮御突然说道：“哥哥，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古影寂已经被萧兮御的撒娇冲得理智全无，等到家换鞋时才反应过来。
　　家里没人，萧兮御还是找到机会，看到了自己昨晚一直在找的东西。
　　心又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