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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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正盛，满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背上包袱，将笛子放好，留下太上长老赐给他的剑，穿着学府结业那一日的衣裳，楚明昭走出了连城殿，出了殿门，他便看到了一个好熟悉的人，殿门外，青石阶边，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飞鹤峰的灵禽这会儿都不知道去何处了，飞雪连天有尽处，在亭亭如故的琵琶树下，站着他的徒儿。
那白衣少年，垂手而立，已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久也好，短也罢，无论多长时间都好。
他只是想留下自己的师尊。
这有错么？莫辞不知道，但他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想要师尊离开。
独立中宵，风露浸染一身，让少年的发梢肩头，隐有白露霜雪，冥冥之中，衬得少年的眉目，神色，愈发浅淡了。
“阿辞。”楚明昭轻轻唤道，神色之间，略有些复杂。
最开始第一世的时候，莫辞会是要了他性命的关键一环。
但此刻，眼前的莫辞，还不过是个低阶修士。
他收这个孩子为徒，是为了还莫临风的恩情。
他第一次关注起这个孩子，还是因为莫临风的忌日。
他也想好好待莫辞，可是他做不到。
当他得知秦朗死讯的那一刻，颤抖着手打开秦朗去北疆前写他的最后一封信，接过秦朗指名道姓的，要给他的遗物，他的心就变了。
楚明昭的心，就在自己突破造化境的那一日死去了。
他终究只是个凡人，做不得清峻冷酷的仙。
所以，他无法在自在剑阁待下去，而在这里他也并不觉得自在。
如果这番自在清净，是靠同南楚眉来眼去，开启天元地极阵，葬三十万浴血将士换来的，是与黄泉教心照不宣，里应外合，放任奸邪妖魔肆虐十州，在封神殿功败垂成之后，再“找准时机”扶危济困得到的？
那他宁可不要。
妖魔祸世，但修士也未必就是好东西。
自在剑阁，堂堂持剑七派之一，万民敬仰之所，也一样藏污纳垢。
远比他们自己瞧不起的红尘俗世，要不堪得多。
“小辞，你我的师徒之缘，便止于今日了。以后，你就另投明师去吧，我不能再教你。”
“珍重。”
楚明昭没再看莫辞，径直走了。
前生，他听说了秦朗的事，在解剑峰枯坐了七日七夜，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直接闯七星台，下自在山，离开剑阁。
从此，便是自在剑阁的弃徒。
师门不承认他，他也永远不会说自己差一点儿，就是自在剑阁的天下行走。
他唯一没有想到，就是，他没想过，莫辞此生不愿再叫别人师尊。
莫辞，不愿再认第二个师尊，身在自在剑阁，却始终告诉见他的所有人，他莫辞的师尊，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年叛师下山的楚明昭。
自在剑阁不认的，是莫辞一直坚持着的。
他期望能够等到，师尊回来的那天。
做反叛军的头头有什么好？穷途末路，受伤受苦，有什么好？
他的师尊啊，原是世间谪仙人，莫辞只想让他的谪仙回到他的身边来。
就算是过平平淡淡的日子，那也是好的。
...........
可重活一世的楚明昭，他心中所想，同前世仍是没有多大的差别。
心中不平，又怎能在这继续待下去呢？
他可以给莫辞留了较前世更多的修炼资源，可以和莫辞划清界限，但他却永远不会为莫辞而留下。
从此，自在剑阁的玄逸子，将成为不能再提的历史。
他来的时候，是穿学府结业的衣衫，佩学府的先生，曾经送给他的剑。
来时是什么样，走时还是什么样。
楚明昭不曾悔。
三万阶，寒石造。
有个曾经得罪过的他的人，就是这么一阶一阶地，慢慢爬上来。
密密麻麻的剑痕，将那人的脸，几乎已经全毁了，狰狞扭曲的五官，深红色的伤疤结成蛛网一般的纹路。
瘫在半路，望着似乎连尽头都没有的山道白雪，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低眸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褴褛的衣裳，颤抖着的半个身子，他眼眸的深处，就要涌出无尽的恨意。
青年喃喃自语：“楚明昭，你毁我一生，剑阁天下行走的位置，本该是我的，既生了我，那这世间为何还要有个你啊？你堂堂学府结业榜首，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若非世上有个你，我岂会永囚这七星道中？再也不能问鼎天枢。”
“楚明昭，若是哪天你死了，我定要找到你的坟墓，挖开它抽筋剥皮，点天灯！”
魔怔了的声音，近乎一种喃喃自语，低沉而可怖，其中的杀意较这七星道上的凉风还要更加刺骨。
他几乎要咬烂了自己的嘴唇。
或许，穷尽一生，他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天高云淡的日子，还有那道无比凛冽的剑气。
服用禁药，使用禁法，仍是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楚明昭的生死斗，至今是他无法遗忘的噩梦。
“点天灯？呵，就算我真让人给点了，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一道淡淡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在他的后方骤然响起。
这道声音让秦业熟悉到心慌的地步，他猛然转身望去，只见一道高挑俊拔的身影，衣袂飘飘，踏风而至。
轻袍箭袖，白衣似雪。
而那人的相貌，更是清俊秀丽，似天山雪莲，姑苏谪仙，他这个人原有一种既冷且柔的特制，连声音也是淡淡的，如沐清风，天街有酥雨，不沾一丝人间烟火。
可是，此时此刻，秦业看着这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他的瞳仁便猛然缩起，秦业甚至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楚，楚明昭，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如雷霆收震怒，风雪之中，闪过一道惨白的光，那乍现的光芒，划破无边的风雪，轻轻划过秦业的脖颈，最后用一种轻如雪花，翩若飞羽的态度，消弭于无形。
白雪映红梅，鲜血染青石，秦业眼中的光渐渐散了，他只能倒在石阶上，无神地看着那个离自己愈来愈近的身影，慢慢向他走来。
秦业闭上了眼睛。
自在剑阁创派祖师的后人，西秦为数不多的末裔，就死在了这里。
那片夺去他性命的杏花花瓣，就慢慢落在飞雪中，花瓣染着一抹格外刺目的猩红色。
楚明昭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没瞧秦业的尸体一眼，他这一路走来，就是要比所有的人都强，才能走到现在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曾经，他也手软过。
结果呢，另外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就是为了掩护他，掩护反叛军，最后死在了翻身的秦业手里。
所以，不可能和解的人，还是杀了吧。
而傻不拉几的系统则在他的脑海里尖叫，‘宿主！宿主，你这回了主场也太帅了吧！不愧是九荒ol的六大主角之一啊，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呀？’
‘闭嘴。’楚明昭就是这么回答系统的，没心思理它。
七元解厄阵，天枢第一关，他就是许多人眼中的厄运。
闯阵，闯关，没有闯不过的关口，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
大不了，就是一死。
二十年后，人间再见楚明昭。
天枢台上，有数名老者，面相已近垂暮，可打起来却要较大多数青年人都要厉害得多。
他们的身体里依然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诸位老者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而他们的座前，还有不少的执事弟子。
他们或穿白袍，或着黑衣，灰裳，锋芒毕露，锐气逼人，像笔直挺立的长枪一样，屹立在冷冽的狂风中。
“楚师兄。”
“宗门不曾负你，你难道要负宗门吗？”
“若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保证，没有人可以对你怎么样，你还会是宗门的天下行走。”
“相信我，请你相信我。”
白洛泱的眼光是那样地执著。
她是自在宗主的女儿，是剑阁最最淡雅的夜明珠。
云鬓花容，清丽脱俗，及腰的青丝摇曳。
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透着的，却是无比痛苦的，关切担忧的情绪。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有着自在剑阁的当权者，都做了些什么。
她只是单纯地喜欢着楚明昭。
楚明昭想：这次，她不会死在秦业手里了。
这世上待他好的人不多，这辈子，他希望白洛泱好好的。
系统则啧啧感叹：‘这姑娘挺好看的啊，而且对你也挺好的，宿主呀宿主，瞧瞧你在主场，果然是拿点家男主的剧本，后宫还是双女主，亦或是一对一，应有尽有。’
说真的，轮回那三世，周围的人是都不怎么样，不然系统也不至于，一回主场，就磕起了BG线的CP。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