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力》郁之遥

2、第 2 章

　　挂在腰间的魔法镜响了，路易莎正在写论文，思路被打断，有些不高兴地拿起镜子。镜子里出现了霍顿那张虽至中年却保养得当的脸，她愣了一下。
　　“父亲。”路易莎轻唤了一声，自从她进了学院之后，霍顿就很少与她联系了，她不由得有些欢喜。
　　“路易莎。”霍顿一向威严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说你的新导师是安德烈教授。”
　　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路易莎咬唇，应道：“是。”
　　“那正好，”中年男人微微颔首，“你妹妹下个月要转来西洛斯，你帮她安排一下，最好也进入安德烈门下。”
　　心里的那一点期待烟消云散，路易莎琥珀色的眸子里神色晦暗，只觉得荒唐可笑：“玛莎又在艾顿学院待不下去了是吗？”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霍顿皱起眉头。
　　“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还没有权力干涉老师的决定。还请父亲另想办法。”路易莎没看霍顿的脸色就直接挂断了通讯，她双手捂住脸，只觉得悲凉。
　　母亲去世后，父亲只顾着关心新的妻子和小女儿玛莎，对路易莎只有偶尔想起来时顺带的两句询问。而就是这一点儿微不足道的近乎施舍般的亲情，年幼的她却眼巴巴地期盼着。
　　她努力学习，课业门门优秀，只不过是为了换取那一句漫不经心的“不错”而已。可是再热乎的一颗心，也禁不住一次次被浇得透心凉。
　　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路易莎起先还只是无声落泪，很快就伏在桌上呜咽起来。
　　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她知道来人是伊森。路易莎没有抬头，她讨厌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虽然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更讨厌别人总是刨根问底问她哭的原因，她很害怕伊森也会这样。
　　伊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好像在哄小孩子。少年人的手掌还不够宽厚，却很温暖。
　　路易莎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轻拍着她的背哄她。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温柔地安慰她了。铺天盖地的委屈像开了闸门般涌出，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伊森没有说话，就只是沉默地陪伴着她，却让她感到安心。
　　路易莎发泄完情绪后，闷闷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伊森马上递来一块手帕，她接过，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丢脸死了。她恨不得马上揭过这一页，不希望再听到有关刚狼狈的任何一个字。
　　伊森如同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小蛋糕。“芒果味的哦。”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路易莎难得的没有直接拒绝，她笑了一下，接过小蛋糕慢慢地吃了起来。很少有人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喜欢吃甜食，这回算他歪打正着。细腻柔软的芒果味奶油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心里的一部分阴霾。
　　“学姐，”伊森突然认真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见过最棒最棒的女孩子。”
　　路易莎心尖一颤，她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一抹湖蓝，放纵自己陷进湖底温柔的漩涡。就一会儿，她心想。就一会儿。

　　铁石心肠肉眼可见地软化了。伊森大受鼓舞，小太阳更加炽热地发光发热。路易莎没办法否认，她贪恋冬日里的阳光。
　　她躺在宿舍的床上，目光放空，手无意识地轻挠着床单。她承认她有点动摇。
　　伊森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毫无疑问，许多小姑娘会喜欢他。他对她确实是有吸引力的，路易莎喜欢那一头柔软的灿烂金发，还有朝气蓬勃的笑容。
　　他的确有足够的魅力，可是、可是他也的确还是个年轻男孩儿。路易莎总觉得她已经不是十五六岁娇艳明媚的小姑娘了，她今年就要毕业，而伊森才四年级。
　　如果不考虑年龄因素，她会答应他吗？路易莎心想，会的，她挺喜欢他的。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埋进去的种子，在她还未知觉的情况下就悄悄生根发芽。那么，年龄问题，对她来说又有多重要呢？
　　路易莎烦躁地踢了踢被子。“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伊森倔强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三岁，魔法等级考试和魔法结业测试。还未成年和已经成年。
　　交给命运吧。路易莎掏出一枚银币，深吸一口气。正面是答应，反面是不答应。她一扬手，银币高高地抛起，落地时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声——
　　路易莎闭上眼睛，她没有去看硬币的结果。她已经听到了答案。

　　“学姐，”伊森显然十分惊喜，眼睛亮晶晶的，“你找我？”他明显是跑过来的，呼吸还有点儿喘。
　　路易莎紧张地扯了扯裙角，突然有些后悔选了这个地方——那天晚上失控的花园。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直视着伊森的眼睛。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大而清澈，她分神想。
　　“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提的要求吗？”路易莎的声线有些不自然。
　　伊森很聪明，他有了一种让他感到狂喜的预感，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迸发出细碎的星光。
　　“那么，我的答案是——”路易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没有酒的壮胆，她可以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烫。还好，体温迅速升高的不止她一个人。
　　伊森笑得好乖巧，只是眼角眉梢流露出藏不住的欢喜，像一只不停摇晃着尾巴的大狗狗。他紧紧地把路易莎抱在怀里，无师自通地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呢喃：“学姐，我真的超级喜欢你的。这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开心最开心的事情。”
　　“嗯。”路易莎闷声应道，悄悄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