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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季久夏从他们消失的路口拐了进去,里面没有路灯,漆黑一片。四周异常寂静,只隐隐传来细碎风声,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继续往里走。

      里面全是筒子楼,大约有六层的高。她四周环顾着,想要辨认他们是哪一户。这个时间点,附近的居民几乎都已经熟睡,她忽然顿住脚步,远处似是五楼的那间,窗子里隐隐透着昏暗光影。

      她不做他想,急忙跑了过去。

      楼道的声控灯上面沉淀着一层厚厚的积灰,勉强看清脚下的楼梯。

      爬到五楼后,她微微喘息。

      长廊上每家门口都堆满了杂物,她小心翼翼穿过,还是避免不了碰撞到。她还未走近,房间内传来阵阵殴打声,男人似是还在破口大骂。

      季久夏关掉手机,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静默了一瞬间。

      没有人给她开门,季久夏没有了耐心,她左手撑着腰,加重了叩门的力道。

      “谁啊,大半夜的。”隔着一扇门,男人的声音闷闷的。

      室内门把手向下转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男人灰蒙蒙的眼睛,他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

      “你找谁?”

      季久夏笑道:“找你啊。”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笑眯眯的打开了门。

      季久夏一手直接拍开他的脸,走了进去。房间内充斥着一股长年累月无法散去的霉味,桌子上放了许多扑克牌,左边靠墙放了张单人床,蓝色床单脏的发黑,灶台上用过的厨具也没有人清洗,充斥着酸臭味。

      她没有见到人,往里面走拉开了那道隔帘,猛的推开卫生间的门……

      男孩儿蜷缩在洗手台下面,身上被冷水打湿,唇角和侧脸都有不同的青紫。他没有穿上衣,胳膊和背部像是被皮带狠抽过后留下的红痕。

      男人跟了过来,一脸不满道:“谁啊你,大半夜的跑到别人家里,小心我告你入室抢劫。”

      季久夏缓缓回过头,神色淡了下,“抢劫?”

      借着室内昏暗的灯光,男人凑近看了看她的脸,说话也结巴,“你是不是刚才……”

      “是我。”她走过去,反锁上门。

      “这是我家,你锁门干什么。”

      季久夏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你亲儿子?”

      男人鄙夷道:“难不成是你的?”

      他说话难听,季久夏没有心思搭理他,从椅子上随手捞了件衣服,披在男孩儿的身上,她轻轻扶他起来,他双脚冻的通红,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季久夏放低了声音,“先穿上衣服。”

      男人觉得她很可笑,管闲事管到人家家里来了,他挠了挠头,看到门后立着一根不知道在哪儿捡的台球球杆,又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女人,心里动起了歪心思。

      这女的长得挺清秀的,虽说下手狠了点儿,可关起门来,不一定会是他这个大男人的对手。

      他悄悄走过去,手里拿着球杆,缓慢抬手向她走过去。

      身后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被灯光拉长。

      “小心。”男孩儿高声提醒。

      在球杆落下的那一刹,季久夏抱着他向左侧翻滚。球杆瞬间落在红色塑料椅上,顿时四分五裂。她冷冷看着高举球杆的人,心中怒火油然而生。

      她拍了拍他的头,叮嘱道:“先躲起来。”

      男孩儿立马躲到衣柜和床尾的缝隙中。

      当球杆再次落下之际,季久夏左腿穿过他两脚之间,两脚腕用力,男人摔到后,口中骂着脏话。混乱中,她站起身,男人向发了疯似的挥舞着球杆。

      “这小子跟你没关系,还要多管闲事。我已经联系好了,要把他身上的器|官全都卖了,也不枉老子生养他一场。”

      球杆太长,季久夏侧身闪躲,她抄起桌子上的酒瓶扔了过去,趁男人闪躲空隙,她双手用力撤下床单扔了过去。视线被遮挡着,男人急忙想要从身上扯下床单。腹部猛的遭受到撞击,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季久夏侧转,抬脚踢向男人手腕,球杆缓缓滑落在地。她走近,扳过男人的肩膀,迫使他弯腰,提起膝盖猛的撞向他腹部,屈起手肘,狠狠砸向他后背,男人痛呼之际,她紧抓着男人的手臂,反身将对方的身体向后摔去。

      她弯腰捡起球杆,挑开他脸上的床单,男人五官紧皱一团,躺在地上哀嚎。

      季久夏一脚踩在他胸前,对躲在床尾的人说:“小孩儿,你的单,我接了。”

      男人痛呼道:“我要报警,报警。”

      季久夏在他胸口用了踩了踩,拿着球杆抵在他喉咙上,“报警?行啊,你赌博酗酒家暴,下半辈子,在里面过吧。”

      男人闻言,忍着痛不敢乱说。

      季久夏抬眼,语气冷淡,“收拾东西,走。”

      男孩立马站起来,拿了两件衣服,抱着书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屋内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季久夏找来一个椅子,用床单把男人束缚在上面。她抬脚抵在上面,拿出手机拍拍他的脸,她又播放了一段录音。

      “……要把他身上的器|官全都卖了……”

      男人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季久夏道:“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拿着桌子上的几张扑克牌,“你这人好赌又酗酒,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老婆应该也是被你打走的吧,你又不肯把儿子给她,是为了要挟?还是为了钱?”

      季久夏也只是猜测。

      男人看着她,怒目圆睁,“你怎么知道?”

      她摊开双手,挑了下眉,“我猜的。”

      她对这种事见多不怪,把手中的扑克牌对折后塞进他的嘴里,又找了块烂抹布,一块儿塞了进去。男人喉中呜咽,季久夏只当没有听到,出门时,替男人把灯也关了。

      男孩儿蹲在她车旁,季久夏戴好头盔,从后面边箱内拿出一个递给他。

      “走吧。”

      /

      卧室内,两人面面相觑。

      季久夏靠在窗沿上,秀眉紧蹙,她似乎给自己带了个麻烦回来。她起身拉上窗帘,端了杯温水递给他,眼里透着一抹无奈。

      男孩儿喝了口水,怯怯的看着她。

      季久夏道:“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为什么?”

      季久夏唇角微翘,“因为,我随时可以把你送回去。你爸现在应该在气头上,我把你送回去,会是什么结果?你自己考量。”

      “你要问什么?”

      季久夏站在他面前,声音毫无波澜,“姓名?”

      “周思康。”

      “年龄?”

      “十岁了。”

      “五年级?”

      周思康摇摇头,“四年级,我上学晚。”

      “你妈呢?”

      “我妈回姥姥家了。”

      “你姥姥家在哪儿?”

      “平川。”

      季久夏问:“你爸妈离婚了?”

      他低头不语。

      “什么时候离的婚,离婚后你妈有没有来看过你?”

      他小声低喃道:“来过一次,我妈想偷偷带我走,被他发现了,他用皮带打我妈,说以后不准来看我,还要让我妈每个月给他定时转生活费。”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季久夏沉默片刻,“所以,今天晚上你是想离开西城?”

      杯子里的水被喝光,季久夏又给他添了些。

      “对,我想去找我妈。”

      “可是平川离西城很远很远。”

      他语气坚恳,“再远我也要去。”

      季久夏心中百感交集,“你晚上吃饭了吗?”

      “没吃。”他为了躲开那个人,天色刚擦黑就偷跑了出来,悄悄躲在树丛边,用电话手表定了闹钟。他等的太久,又饿又困,躺在草堆里睡了一觉。

      季久夏无奈,这个时间点,外面的小吃摊也关门了,她拿了桶泡面递给他。

      “只有这个了,自己去泡。”

      周思康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季久夏道:“现在太晚了,明天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

      “他呢,他会不会找来。”他一脸紧张。

      季久夏也不确定,“我不知道,这件事,只能是越快越好。”

      他抱着视若珍宝的书包,“我有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季久夏无声笑笑,又道:“我不要你的钱,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默’这个软件的?”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好奇,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在那上面出钱找人办事?

      周思康压低了声音,似乎心虚,“我打游戏时,听到别人开麦聊到这些的。”

      季久夏听后,抿了下唇。

      “吃完泡面,赶紧睡觉。”

      “我睡哪儿?”他的视线慢慢移到她的床上。

      季久夏抬手,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捏着他圆乎乎的小脸,“你想都不要想,明天我找人带你去澡堂子洗个澡,把你脸上的灰都洗干净。”

      “我不要。”他立马抱着身子,警惕道。

      季久夏双手叉在腰间,“不洗也得洗,你今天晚上睡隔壁。”

      回来的时候,季久夏已经给清屿打过招呼,那人似是在忙些什么,过了很久,回复他一个‘嗯’。

      徐锦华睡觉浅,又担心打扰到她休息,她贸然带回来一个人,还要借助在清屿的房间,已经是给别人添麻烦了。

      “我是租的房子,房东阿姨腿不太好,她晚上睡觉浅。”季久夏轻声向他解释道,“隔壁是一个……叔叔的房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我和他打过招呼了,你先去他房间借住一晚。”

      季久夏前思后想,叫清屿‘哥哥’似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叫叔叔更为稳妥一些。

      周思康听懂了,他悄悄的‘嘘’了一声,“我动作小声些,不会吵到阿姨的。”

      “真乖。”季久夏唇角露出满意的笑。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季久夏。”

      “还挺好听的,我叫你阿姨还是姐姐?”

      一个称谓而已,她不在乎,“随便。”

      /

      昨天晚上下半夜,下了场小雨。

      这场雨,仿佛将昨夜发生的事悄悄掩埋。树枝上结了层薄薄的霜,风声肆虐,像是掉进无尽沉黯的漩涡。

      铁门被刮的叮当作响,餐桌前支着脑袋打瞌睡的人皱了皱眉头,早餐店的老板急忙搬了一张椅子抵在门前。

      季久夏揉着脑袋,缓缓叹了口气,“你还没吃完啊。”

      早上天还没有亮,被周思康叫醒,他捂着肚子说自己是被饿醒的。季久夏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他在那里足足站了半个小时,喝了两大杯水。

      等她醒后,无奈挣扎起床,带他来吃早餐。

      她点了两屉小笼包,最后一个被他塞进了嘴里。

      “再给你点一份蒸饺?”

      他低头喝着小米粥,连连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季久夏托着腮,问:“平日,他不给你吃饭?”

      “我都是自己做饭吃。”

      大约是职业习惯,她又问,“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不至于让你吃不上饭吧?”

      周思康道:“他没工作,最喜欢喝酒赌博。”

      “看出来了。”季久夏起身,去结了账,又打包了一份早餐,“走吧,回去我要补个觉。”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周末。”

      季久夏突然站在那里,极有深意的看向周思康,刚才她脑袋混沌,没有扑捉到他口中的敏感词。现在细细想来,那个男人是有赌瘾的,应该还欠了不少钱,不然也不会把注意打在自己亲儿子的身上。

      周思康纳闷儿,“怎么不走了?”

      她问道:“你爸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你害不害怕?”

      周思康不自觉的捏紧衣角,他自然是害怕的,晚上睡着后一直做噩梦,梦里那人像是魔鬼一样拿着刀向他走来。

      季久夏看他脸色顿时惨白,安慰道:“别害怕,有我保护你,你爸不会找到这儿来的。”

      “他欠了不少钱,追债的人隔三岔五的都要来家里闹,我妈寄的生活费,几乎都被他拿走了,赌场的那些人让他十天内还清赌债,我怕他真的把我卖了,我想离开那里,去找我妈。”

      “赌场?”季久夏问。

      周思康还沉浸在恐惧中,他喃喃道:“在一栋废弃大楼里面,还有地下室,里面好多人。”

      季久夏目光停顿一瞬,“你去过那里?”

      “去过,我妈走后,我偷偷逃过一次,结果还是被他发现了。他赌瘾犯了,又害怕我逃跑,把我也带去了那里。”

      “人渣。”季久夏皱眉,“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在东郊。”

      周思康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急忙用两手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天晚上他在赌场里面找卫生间,误打误撞,跑到了拳场里面,台上的人被揍的趴在地上,血顺着嘴角直流,胳膊上带有纹身的人依旧下着狠手,他站在门口,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流在地上。

      有人看到后,大声笑了起来,“这小孩儿被吓得尿裤子了。”

      季久夏有些微微出神。

      如果单单是一个小赌场,倒也没什么,有些人晚上会偶尔去玩一次。可依照昨夜那人的情况看,赌博的金额应该不小,赌场又在废弃大楼里开着,季久夏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季久夏看到他的反应,失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去赌博。”

      周思康小声道:“他说了,这事儿不能告诉别人。”

      季久夏揽着他的肩膀,“我是别人吗,我把你从虎狼窝里面救出来,昨天晚上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了。回去后,你把早饭带给徐阿姨,你这么可爱,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吧。”他小心翼翼道。

      季久夏:“不会,等会儿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来西城接你回家。”

      周思康听到后,低着眸揉了揉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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