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似锦》橘子开啦

2、一个公主，两个骑士（二）

　　陈梦礼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上课铃响起，一阵鞋拖地的声音就进来了。
　　门外走进了一位大叔，看着五十岁左右，头顶地中海，小眼睛圆鼻子，身着深绿色POLO衫和西装裤，腰边挂着的一串钥匙窸窸窣窣直作响，脚上踩着一双笨重的皮鞋。他胖乎乎的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大皮鞋发出拖沓的声音走到讲台前，把一只巨大的黑色保温杯放在上面。
　　看着这位陌生的老师，且一身装束像极了教导主任，虽然他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慈祥，但座位上的同学都安静如鸡。
　　讲台上的人清了清嗓：“同学们早上好啊，新学期新气象，步入新的阶段更是一个新的起点。大家从今天起就步入高中了，先介绍一下啊，我叫郭显文。”说着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郭显文”三个大字，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白色的笔锋凌厉、有力量。
　　字很工整。
　　他又缓缓转过身，和蔼地笑着：“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的字写的也真漂亮。
　　“不出情况接下来三年就是由我来带领大家度过了啊。”他满脸慈祥地笑着，语速很慢，边说又摸摸肚子，手上挂着串核桃。
　　看这位老师还挺亲切，同学们都放松不少，有个自来熟的男生更是举起了手。
　　“这位男同学是有什么问题吗？”
　　男生嬉皮笑脸地站起来，大声说道：“数学老师的字也这么好看，我一开始还以为郭老师是教语文的呢。”
　　“谁说非得是语文老师才能写得一手好字，”他笑眯眯的，说着说着走到讲台前，声音突然变响，“很好，这位男同学积极发言，很活跃！”
　　“同学叫什么名字？”他又把拳头放在大肚子前，小眼睛睁大了些，一脸期待地望着这个男生。
　　“老师我叫胡敏，胡诌的胡，机敏的敏！”他笑嘻嘻的。
　　“好名字，请坐！”
　　座位上的同学纷纷笑起来。
　　郭老师看着大家都笑了，自己也慈祥地眯眯眼，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胡敏同学的发言很有价值啊，这么说起来我教书也是……第……34年了，想当年我也和其他新老师一样，板书杂乱无章，那时候条件也没现在好，全都得靠粉笔手写……”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起自己的青葱岁月。
　　讲得非常详细……
　　然后就讲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就有点没道德了。
　　讲台下一片安静，因为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
　　陈梦礼也忍不住一个又一个地打哈欠。
　　只有郭老师还激情澎湃地讲着……
　　陈梦礼身边坐着一个女生，她从进来时就觉得陈梦礼长得漂亮，总是偷偷瞄她，此时小女生也受不了了，凑过来搭话。
　　“这个老师和蔼是挺和蔼，但也是真挺恐怖。”
　　陈梦礼两只手撑着脸，半耷着眼皮点头表示赞同。
　　大家都百无聊赖，突然——
　　“这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积累！才让我的板书变成现在这样！”
　　讲台前的郭老师声音一下子洪亮，吓得在座好多同学都虎躯一震。
　　原来还在讲板书这件事啊。
　　就这样又听他讲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
　　大家都发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
　　这老师是个“老鸡汤”了。
　　所以一下课郭显文就有了个外号——郭鸡汤。
　　此时的郭鸡汤还毫不知情，坐在椅子上喝着保温杯里的菊花茶，笑眯眯又说了一句：
　　“对了，为了清楚现在每个人的水平如何，明天要进行一次摸底考……”
　　一片唉声连连。
　　大家开始整理书包，陈梦礼边上的女生又开口了：
　　“同学，我叫赵玲玲，玲珑的玲，你叫什么呀？”
　　陈梦礼还有点懵懵的。
　　“哦，我叫陈梦礼。”
　　她真可爱。
　　“那明天见哦！”赵玲玲向她挥挥手，边笑边走着。
　　陈梦礼也笑笑：“嗯。”

　　墨令和詹陆年刚下课，两人朝楼梯口走去。
　　陈梦礼比他们早一点下课，走在楼梯上，背上的小书包随着脚步一颠一颠。
　　他们和她还差一段距离。
　　“跟咱走不，小屁孩。”詹陆年说着跟到她身边。
　　“干嘛啊。”陈梦礼刚听了两个半小时的鸡汤，现在还有点困。
　　“请你吃东西。”
　　她慢吞吞转过头：“啊？”
　　詹陆年笑笑，扭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墨令：“让墨令请咱们。”
　　墨令：“啊？”

　　学生平时也不会买什么，所以校门口的三家店就可以组成一个“商业街”。储阳一中门口三家店分别是——一家叫小茶小料的茶饮店、辉康文具店和低价小卖部。
　　“低价小卖部”这五个红色的大字十分显眼，站在校门口一眼就能看到，此时的小卖部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三个人好不容易挤进去。
　　“挑……挑吧。”人实在太多，一不小心就被挤得立不住脚，墨令伸长手抵着货架，三人艰难地对话。
　　詹陆年以各种怪异的姿势保持平衡，四周嘈杂，好在他们离得近：“好，小屁孩……看着挑哈。”
　　“好的……”
　　小卖部冷气很足，但屋里黑压压一片人头，空气弥漫着汗味。
　　陈梦礼在人群里被挤得晕头转向。
　　墨令站在他边上，手围在她身后悬空着：“借过。”
　　可周围还是太吵了，她听不到。
　　墨令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女孩伸手拿了一瓶西柚饮料。
　　又是这个熟悉的粉红色包装。
　　她可真是执着。
　　“就这个吧。”陈梦礼转过头看他。
　　“嗯。”他应的很轻，怕她听不到又点了下头。
　　墨令伸手拿着她的西柚汁。
　　刚从冰柜拿出来的，还比较冰手，一层小水珠附在瓶身。
　　他捏着瓶盖，整只手向下垂着，手指劲瘦。
　　小卖部里人挤人，墨令看她挑好了，转过身子换个方向准备折返。
　　看不到詹陆年的头。
　　詹陆年已经拎着一大包杂七杂八的东西挤到收银台排队了，正好在货架后面处于视觉盲区，东张西望也不见那俩人人影：？我靠人呢？
　　另一头的陈梦礼看前面的人迟迟不动：“咋了啊？”
　　墨令扭过头：“你到我前面来。”
　　行吧。
　　陈梦礼挤到他前面，两人的手臂不经意碰在一起。
　　他的手臂凉凉的。
　　过道里的人分成两个方向缓慢移动，陈梦礼感觉身后有人在轻轻推着自己。
　　是墨令。
　　他右手轻轻推着她的书包，拿着西柚汁的左手伸在前面给她开道。
　　“借过一下。”
　　他的皮肤甚白，手臂上的青筋条条分明。
　　现在他靠得足够近，她听到了。
　　她听得很清楚。
　　陈梦礼在他的护送下很快离开了货架。
　　“墨令！”詹陆年终于看到这两颗头了，他差点儿以为这家伙拐着小屁孩跑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收银台边上，正好詹陆年早早排了队，他拎起一大袋的东西放在台面上：“就等着你付钱呢。”
　　“……”
　　袋子里零食饮料啥的样样不落。
　　看着墨令把一瓶西柚汁拿上来，詹陆年问到：“小屁孩你拿这么少啊。”
　　“你这叫趁机敲诈。”
　　小屁孩有点无情啊。
　　“好兄弟有福同享。”说着詹陆年一把勾上他的肩。
　　“滚。”
　　“……”
　　墨令嘴上这么说还是把钱付了。
　　詹陆年提着一大袋，陈梦礼手上也捧着饮料，只有墨令两手空空。
　　相处了四年这个傻逼的尿性他还是清楚的。
　　还好没拿。
　　三人终于离开了人堆。
　　“啊，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詹陆年说着开了一瓶可乐。
　　陈梦礼也喝着冰镇西柚汁。
　　真不错。
　　“你这个傻逼到时候给我请回来。”墨令把手按在詹陆年的后脖颈，刚拿完冰饮的手还沾着水，冻得詹陆年一哆嗦。
　　“行，”詹陆年默默移开他的手，“我下次一块儿请回来。”
　　“小屁孩拿这么少就不用还了哈。”詹陆年笑嘻嘻的。
　　“收收你的骚气。”
　　“……”
　　陈梦礼拧上瓶盖开口了：
　　“到时候我也请，还有，”她半眯着眼审视般望向詹陆年，“我不叫小屁孩，我叫陈梦礼。”
　　“行行行，我以后……”詹陆年顿了一下，“尽量不这么叫了。”
　　“……”她一脸无奈。
　　陈梦礼：“现在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噢。”
　　墨令：“嗯，再见。”
　　詹陆年：“明天见”
　　墨令和詹陆年看着她越走越远。
　　“诺，”詹陆年开口道，从大包零食里掏出一听可乐递给墨令，“好兄弟有福同享。”
　　难得阔气一回。
　　墨令伸手接过：“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