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故人初

8、谈心

　　九月中下旬，树叶已经开始往下落了，临近日暮，天有点泛冷，今天天气还不好，本就穿的少的程子轩在车里看着外面都打哆嗦。

　　他望着车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道，程子轩终于憋不住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程彬闻言抬了一下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程子轩，说：“……带你去吃饭。”

　　“哪儿不能吃饭啊你带我走这么远？”

　　程彬：…………

　　见小孩儿挺不好糊弄，程彬还是说了实话：“带你去我家。”

　　程子轩顿时觉得自己被拐卖了：我不要！我要下车！”

　　程彬皱了下眉，急声道：“你别着急，就这么讨厌你爸么！”

　　程子轩忽然停下了动作，像是被“你爸”这个词汇刺了一下。

　　待两人的情绪都好一点的时候，程彬说：“
　　子轩，爸爸真的有话跟你说。”声很轻，轻的有些卑微。

　　程子轩心里忽然泛起了一股没由来的难受，沉闷的压在心底，有点喘不过气，他换了个姿势坐着，深深呼吸了几次，好像没用。

　　程彬和杨晓晴离婚太早早到程子轩没什么印象。从记事起就是杨晓晴照顾他，这样一想，程彬这个父亲当的有些可笑，但事实就是这样。

　　这位父亲一直愧疚在心，觉得他跟杨晓晴之间的事让这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承受了太多，有空会去看他，但小孩子心思单纯，认为程彬不要他，就是不喜欢他，很讨厌和程彬在一起。这样的状态持续到现在。

　　只不过现在程子轩不喜欢程彬的理由不是“不要他就是不喜欢他”了，现在的程子轩认为程彬太没责任感了，在自己那呢小，正是累人的时候与杨晓晴离婚，让他这么多年始终缺一份重要的爱。

　　程子轩想到这儿，鼻子有点泛酸，他使劲眨了眨眼，把那点儿酸楚压下去。

　　换个角度想，如果两人因为他没离的话，整天保持沉默或者一吵到底，想想都觉得压抑。

　　也许不会比现在这样好过。

　　但是，程子轩不会因为这个就原谅程彬的，毕竟他们父子俩相互错失的那些年摆在眼前。

　　程子轩垂眸走神，再一抬头，发现已经到地下停车场了，程彬把车停下，对程子轩说：“走吧，下车。”

　　程子轩一路跟着程彬到他的住处，被安排到客厅等着吃饭，程子轩的嘴好像被胶粘住了，一句话也蹦不出来，脑子好像当机了。

　　程子轩本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程彬见程子轩这么听话，尽管快10点了，还是忙前忙后地做了三个菜。

　　程子轩在餐桌上看着菜盘，心里不禁感慨：这手艺快赶上老妈了，看起来很有食欲。

　　即使程子轩不饿，还是吃了一大碗饭。

　　学校是回不去了，程子轩在程彬家留下来，程子轩因为这顿饭对程彬的好感上升了一点点。

　　他坐在沙发上，程彬隔着茶几搬了把凳子坐在他对面。

　　程子轩难得主动开口：“嗯……你说……有话跟我说。”

　　程彬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相信爸爸，好么？或许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想做一个好父亲。”

　　这些话虽然很短，但只有当面说才有意义。虽然，迟到了好几年。

　　程子轩沉默良久，“好啊。”程子轩说着就笑了。

　　程彬听他答应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气氛一过，程彬对程子轩说：“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好”

　　但程子轩并没能早睡，因为他忘了他还有一堆怨种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给他刷屏，随手点进去就是99+。

　　唯有一个贺一凡还算冷静，只给他发了6条消息：
　　没事儿吧？
　　你现在在哪儿？
　　在吗？
　　说句话啊？
　　看到回消息，我有亿点担心
　　最后一条在30多分钟前：我们要睡觉了，你睡了吗？

　　程子轩看着消息，又看了眼时间，觉得他这个时间应该睡着了。

　　正掂量着是给他报个平安还是明天到学校再说，贺一凡又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程子轩笑着回复：你不是说你睡了吗

　　贺一凡：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干嘛去了哪儿能真睡着

　　程子轩：哇哦，这么关心我呢

　　贺一凡：对啊～

　　程子轩：hh…

　　贺一凡：好了不贫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程子轩：……我爸家，他找我有点事

　　贺一凡：那解决了吗

　　程子轩：嗯，明天就回学校，没啥事儿

　　贺一凡：OK呀，那我就放心了

　　程子轩：嗯，不早了，快睡觉

　　程子轩现在困得眼睛有点睁不开。

　　贺一凡：嗯嗯，不然明天上课又该神游四方了

　　程子轩见贺一凡这样说，硬是挺着发沉的眼皮呛了贺一凡一句：你不管什么时候睡觉上课都会神游四方！

　　贺一凡：…………………………

　　突然后悔关心他怎么办？

　　贺一凡：晚安！

　　两人的聊天以程子轩成功把贺一凡呛下线结束。

　　程子轩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12点多了！

　　程子轩诈尸似的跑到床边，放下手机，掀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又闭上眼睛。睡觉睡觉睡觉…………

　　“咚咚咚。” “咚咚咚。” “子轩！”

　　“起床没有啊！”

　　“上学要迟到了！”

　　“程子轩！”

　　程彬在门外一下一下的敲着门，试图叫醒被睡魔盯上的程子轩。

　　“子轩你在不起床我进来了啊！”程彬试图威胁被睡魔盯上的程子轩。

　　“程子轩你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程彬试图吓醒被睡魔盯上的程子轩。

　　程斌最终没能从睡魔手里将程子轩救回来，门外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程子轩悠悠地睁开眼，唔，睡得还算好，只不过梦里那些嘈杂的背景音乐怎么那么像老爸唱的呢……

　　！！！！！！！！！！！

　　不会吧不会吧！！！他真的迟到了！！！

　　程子轩飞也似的进卫生间洗漱，别问为什么不看时间，问就是不敢……

　　也就五六分钟，程子轩就洗完漱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快，又跑出房间，程彬坐在沙发上等他，程彬听见动静，眼睛从手机上离开看向程子轩的时候，程子轩想原地去世，但他还得给程彬一个解释。

　　“这么晚啊，昨天让你早点睡，没听话吧。”

　　“嗯………这不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太突然，我的室友们都急疯了。”程子轩甩锅给程彬，试图推卸责任…

　　“是吗？你们室友关系很好啊，我记得我上学时候同学和同学之间都不怎么说话呢。”程彬扬了扬眉毛，直接忽略了程子轩甩过来的锅，关心起了程子轩的人际交往。

　　程子轩：……………？？？这话题跳脱能力怎么这么强？老爸咱不是在说起床气完了上学要迟到了的事儿么？？？

　　！！！！！上学！！！迟到！！！

　　“老爸！现在几点了？”

　　“哦，没事儿，我帮你请了早自习的假，时间完全赶得上你上第一节课。”程彬回到正题上，起身去厨房拿来了给程子轩准备好的早饭，“你是吃完再走还是边吃边走。”

　　程子轩：“………我边吃边走吧。”程子轩接过早餐，打开袋子啃了起来，跟着程彬走出房间。

　　赶程子轩到教室时，正赶上早自习下课，学生们都去吃饭了，不至于太尴尬，他坐到座位上，拿出作业开始补。

　　没一会儿出去吃饭的学生们就回来了，贺一凡回来的时候程子轩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也不知道虚个什么劲儿。

　　“吃早饭了吗？”贺一凡问。

　　“嗯，吃了”

　　“那就行，我还想给你带点，但又想你应该不会饿着来学校。”贺一凡笑着说。

　　程子轩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笑着回了句：“嗯，是不会。”

　　程子轩的心忽然飘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贺一凡是第一个这么关心他的同学…不，同桌。

　　“你真没事儿啊，怎么发起呆来了。”贺一凡在程子轩面前挥了挥手。

　　“啊？真没事儿，刚才在想事情。”程子轩顿了顿，又补了句：“不用担心。”

　　“那就好。”贺一凡说着摊开书勾预习内容。

　　程子轩跟着他也开始勾，他发自内心的笑笑，忽略心里那点不知所起的悸动。

　　程子轩刚把心情平复了准备认真学习，赵文硕这货又转过头来说：“我被你冷落了你知道吗？我也很担心你好不好！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个标点符号也不回？”他气愤地连说了一串儿。

　　贺一凡听乐了，程子轩也笑着说：“对不起啊赵文硕同学，下次我注意。”

　　赵文硕又怨妇似的瞪着他说：“你这叫重色轻友！”

　　……………行，他心情白平复了，刚掉回原位的心又飘了起来。

　　但贺一凡就在旁边，赵文硕说啥他不可能听不见，程子轩就此沉默就显得气氛有点…奇妙，于是他开口说：“对啊，没有办法，谁让你不是我同桌呢？那你就多在我这儿刷刷存在感吧。”

　　贺一凡也自觉氛围有点不对，程子轩说完他也说了句：“那是，程哥现在很抢手的。”

　　程子轩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很矫情的一天都在战战兢兢地想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