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际》山雾与鹰

4、第 4 章

　　下午，北海市人民医院，宋瑶屿呆呆的坐在医院大厅的板凳上，脑海里一直在回响医生说：“哎……姑娘，你怎么现在才来查身体啊，你现在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呀！你这情况，好的话还有半年，哎……迟了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后来他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她仿佛掉进了深渊，耳边一直在环绕：“胃癌晚期，胃癌晚期……还有半年……”。她呆呆的拿着检查的单子走了出来，失了神一样路过了周博宇的眼前，周博宇看着她从李主任的科室走了出来，向她打招呼，可是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他，他意料到事情不对，立即冲进了李主任的科室，李主任刚把眼镜拿了下来揉了揉鼻梁，被突然闯进来的他吓了一跳，戴上眼镜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是小周啊，怎么了？”
　　周博宇急切问道：“李主任，刚才从你科室出去那个姑娘她怎么了？”
　　“刚才那个姑娘啊，哎……”李主任摇了摇头，顿了顿。
　　“她是你什么人？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她是我朋友，李主任你赶紧告诉我她怎么了，”周博宇抓着李主任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哎……她胃癌晚期了，太晚了，现在治疗也于事无补了，她要是你朋友你接下来多关心关心她吧，她顶多还能撑个半年，看开点吧，小周，”李主任拍了拍周博宇的肩膀，示意他看开点，
　　周博宇心头一震，滑坐在了座椅上，扶着额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快要死了！他才刚见到她，他还想慢慢唤回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刚想终于有机会可以弥补她了，可为什么她却快要死了？
　　周博宇稍微缓过了神，想着要马上找到她，他站起身向李主任道了谢，随即立即出门向她走过得方向追去，他跑到了大厅，眼睛快速的搜索着她的身影，终是在一侧的座椅上发现了呆坐着的他，他慢慢向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宋瑶屿正看着手里的化验单出神，没有发现他已经坐在了旁边，周博宇看到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万分，他伸出手把她拉到了怀中，紧紧的搂住了她，宋瑶屿抬起头这才发现是他，顿时眼眶浸满了泪水，她瞬间觉得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她深深埋进了他的胸膛中，低声的哭咽起来，隐忍压制的哭声穿过周博宇的耳边直达他的心脏，他此时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在他背后的手一遍遍上下安抚她的后背。人总是这样，再大的痛苦自己都能承受，一旦有人在你痛苦的时候给与你安慰，自己的忍耐就会全部崩盘。
　　宋瑶屿的眼泪浸湿了周博宇的胸膛，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瑶屿渐渐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抬起了头，松开了抱着周博宇的手，歉疚道：“抱歉把你衣服弄湿了。”
　　周博宇心疼的看着满面泪痕的她，伸出手用用拇指把她眼角的泪擦去，“小屿，我会想办法医治你的。”
　　宋瑶屿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不用了，我不想剩下的日子活在医院里，我想好好过好接下来的时光。”
　　“小屿……”周博宇担忧的抓紧她的手，宋瑶屿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宋瑶屿：“周衍。”
　　周博宇愣了愣神，这是隔了那么多年她再一次喊了除了他父母外只有她知道的小名，怅然若失。
　　“我不想把最后的时光浪费在医院里，想好好的跟这个世界做个道别。”宋瑶屿固执的说道
　　周博宇：“我陪你，小屿。”
　　宋瑶屿摇了摇头：“不用了，没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了，我习惯了。”
　　除了心疼和歉疚，周博宇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他不该丢下她一个人出国，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的想法，他想让她陪他一起出国，但他又觉得这样对于她来说太自私了，她那么想考到厦大。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从小也是，长大也是，她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突然无法呼吸，越想越觉得后悔和心疼，她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啊！
　　“小屿，对不起，对不起……”周博宇压抑着情绪，固执着再一次把她抱进怀里。
　　宋瑶屿推开了他：“别道歉，我生了病不是你的错，我还有一些事就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随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周博宇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宋瑶屿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并理好了她接下来一些安排。
　　第一件事她想在死之前去看看离园看看妈妈。
　　第二件事，她要去见小苒请她在她走了之后帮她处理她的后事。
　　第三件事，她想去申城把她耗费了三年修复的画送给申城博物馆的赵老师，那副画意义重大，修复的时候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她想这她修复的那些画是证明她存在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证明吧。最后一件事，就是下个月她的生日，她想亲手再做最后一顿饭来道别他和她这几年毫无希望的爱情，然后离开。
　　宋瑶屿顶着黑眼圈去北海博物馆找吴馆长递交了辞职报告，宋瑶屿走到了吴馆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请进。”
　　宋瑶屿推开门走了进去，吴馆长抬头看到她笑着说：“是瑶屿啊，啥事儿啊，”
　　“老师好，”
　　吴馆长隔着办公桌招了招手：“来来来，先坐。喝茶吗？给你倒一杯哈。”
　　宋瑶屿走过去坐了下来，手里捏着辞职信道：“那个老师，我来是想辞职。”
　　吴馆长倒茶的手顿了下来，神色一紧：“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突然？”
　　“我……”宋瑶屿犹豫要怎么说，老师自从她到这家博物馆后一直待她都很好，教授知识，解答疑惑，她也一直尽心尽力去做好自己的工作，他们一起共事了三年，亦师亦友，突然间她要辞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才能说服他。想了想也只能实话实说。
　　宋瑶屿想好后，平静的开口道：“我生了病，应该是活不久了。”
　　“什么？！”吴馆长手一抖手里的的茶壶盖掉在了桌子上，盖子转着圈滚到了一边，宋瑶屿伸出了手怎住了它，拿回来重新盖了回去。
　　宋瑶屿：“医生说，好的话还能活六个月，让我好好过好接下来的生活，所以我想辞职，好好去和世界道个别。”
　　吴馆长哽咽了声音，背过了身：“先等会，等我缓缓。”
　　宋瑶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她看到老师抹了眼角的泪，吴馆长满眼通红的转过身：“怎么会得了癌症，这么好的一姑娘，能力又那么强，你又即将被推选为下一届馆长，人生才刚开始，不公平，老天对你不公平啊！瑶屿。”
　　吴馆长痛心疾首，她是考古届炙手可热的新星，也是为数不多的天才画家，多少博物馆现在还在跟他抢，也不知怎么她那年就选到了北海这边，这么多年看她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对谁温温和和的，从来没有坏脾气。
　　宋瑶屿：“人总是要离去的，有的人早一些，有的人晚一些，这可能也是天命吧，老师，别伤心，我过段时间……如果……还在的话会来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