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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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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桃花节将至,京城往来的人愈加多。就连宜春院的姑娘们都加了一批,借着这个赏花的季节打算赚个盆满钵溢。
“旬王爷,您可来啦。”红姐老远就闻着钱的味了,一见果然是大方的旬渝王爷,她摇着手绢笑得花枝乱颤。
“你倒是鼻子灵,叫哪个旬王爷啊?”旬渝随手拿出一张银票晃了晃,目光搜寻了一下一楼的表演台。
“自然是旬渝王爷您了啊,”红姐笑了笑,给钱的是哪个就是哪个。
旬渝轻蔑一笑,“另外一个估计有心也无力啊。”
红姐点点头,嗔怪一笑,亲昵的揽着他往楼上走,“别找了,沫沫在楼上呢。”
“不错,上道。”旬渝又抽了张银票给她,满心满眼都是迫不及待。
要她说男人这猴急的样子,天王老子来了都一样。红姐替他敲了敲房门,便听一道极其温婉的声音传来,动听的像山间的清泉,听得人心生舒坦。
旬渝的腰都要软了,不待红姐回答,便急着抢道:“是我,旬渝。”
话音刚落,几时,房门便打开了。一身青衣的女子露出了半张脸,姣好的面容上似嗔似怒的眸子一转,惹得人遐想万千,仿佛已经在耳边轻声说了许多话了。
旬渝呼吸一滞,日思夜想了几天的女人就在面前娇滴滴的看着自己,哪个男人不动容,他面上闪过几分愧疚,柔声道:“沫沫都是我不好,这几天......”
两人说着便嗑上了房门,红姐很有眼色的替他们关好,转身下了三楼。
此时尚算白日,二楼待命的龟奴无事可做,站在楼上俯瞰一楼。
这龟奴身材高大不输芝兰苑的某些少爷,红姐调笑着钻进他怀里,轻声耳语了一会儿,就见龟奴满脸通红的跑走了。
王府内院,桃儿仔细的摆好王妃爱吃的瓜果糕点,小青则选着一会儿要换的花。
门外小蕊一脸嫉恨的看着屋内忙活的两人,脸上被日头强烈的光照得又红又痛。
自上次花园后,她满心期待的以为自己能回来在王妃身边伺候了,却没想到林嬷嬷虽然不让她学规矩了,却也没让她回来。
她天天在王妃院子外扫地,连跟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皮肤都越发粗糙起来。
今天她好不容易趁着林嬷嬷出门的功夫偷跑进来,就被这两个丫鬟堵在门外,说什么王妃午睡莫要打扰。
小蕊咬了咬牙,她跟王妃可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关系,哪是你们这些下人可以懂的?
等她当上了大侍女……
小青闭着眼都能想到对方在想什么,那幼稚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当真是面目可憎。
“等你当上了大侍女就把最累最脏的活分给我们是不是?”
小青笑着说,看着面色不自然的小蕊声音发冷,“有些人呐就像花枝上的杂叶一样,既不能衬托好花,又要恶心扒拉的跟着抢营养。”
她说着轻描淡写的摘下了那片枯黄的叶子,叶子随风一飘就落在了鞋底之下。
小蕊看着小青得意的嘴脸气的浑身发抖,几乎要控制不住嚷叫起来。
桃儿见状赶紧出声阻止,“够了别闹,王妃还在睡呢”,她压了压小青嚣张的士气,皱着眉看了眼小蕊。
别说是她们排挤。林嬷嬷安排给王妃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她和小青能从十几个人里面被选出来伺候王妃,自然看不上小蕊这等粗手粗脚的丫鬟。
再说了,桃儿脸色一沉,她曾经在府里头看见小蕊和一个护卫走的很近。若是惹上了什么事,岂不是要连累王妃。
一个明着看不起,一个暗着嫌弃。小蕊这些天的委屈一下爆发,眼泪止都止不住。
这番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等陶苓擦着眼睛出来,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桃儿和小青跪在地上请求恕罪,两人身后则站着面色通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蕊。
“这是怎么了?”陶苓皱了皱眉,低头的桃儿和小青没有说话。
“王妃!小蕊终于见到您了!”
小蕊扑通一声跪在了脚边,陶苓被紧紧攥着小腿,刚站稳就听见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什么小青桃儿故意让她在阳光下罚站并对她言辞侮辱等等。
陶苓头大的听完,看了眼默不吭声的两个被告人。小蕊脸确实是很红,但若说这事是小青做的她信几分,但桃儿……陶苓看了眼桃儿拘谨绷着的下颌角,她确是不信的。
见到王妃怀疑的看向桃儿她们,小蕊解气一笑,居高临下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若是什么都不罚小蕊确实受了委屈,要是罚的狠了,又寒了她们的心。
“你们先起来吧,今日之事自己去林嬷嬷那里领罚。”
小蕊想到林嬷嬷惩罚的手段,扶着王妃的手幸灾乐祸。
“还有你,你也一起。”
陶苓补充道,没有和一脸不敢置信的小蕊对视,她轻轻抽出手,“以后你就在小青手下做事,她安排什么你就做什么。”
如果陶苓没有记错的话,往后许多情节,都有小蕊这个大侍女的插手,如今把她安排到小青眼皮子底下,应该就生不了事了。
“桃儿,随我去库里看看。”
过几日就是桃花节了,皇后特请众皇亲女眷诰命夫人到御花园参加桃花宴。作为王妃,免不了要送些东西,她得去库里好好挑一挑。
两人就这么走了,小蕊似是不敢相信,许久才尖叫了一声“小姐!”
又口无遮拦了,陶苓的背影一顿,没有回头。
往日府里耀武扬威的日子涌现在脑海里,小蕊颓然坐倒在地上,嘴里喃喃:“变了,一切都变了……”
渐渐的,泪眼婆娑中的背影慢慢扭曲,小蕊的眼睛爬满了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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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比起鸟语花香的京城,远在天边的大旬南域陷入了严重的干旱。数百亩农田无法耕种,随着冬天的存粮一天天减少,百姓们陷入了饥荒的恐慌之中。其中以最南的滨州、洵州为甚。
不少先吃完粮食的百姓已经闹了起来,此时滨州太守府外已经围了不少百姓,他们眼冒火光,在太守府外示威。
“若不开仓放粮,我们就一直堵在这!”
一人呼,群情激愤。
侍卫眼看不妙,立马派人进去找太守。
而此时的太守还在温柔乡里沉醉不醒。
“大人,不好了!”
门外急喘喘的通报声传来,被打搅了美事的陶青很是不爽,他打开房门,口气不好道:“怎么,府里着火了?”
“这,这倒是没。”小厮愣愣的回道,立马就被踹了一脚,“那你他娘的坏我好事!”
屋里的姑娘见事不成,穿好衣服对着太守抛了个媚眼就从后门离开了。
陶青合拢衣服坐下,灌了口美酒。“爽!说罢,什么事。”
“府外已被百姓包围,说若太守不开仓放粮就堵着门口。”
“然后呢?”陶青浑不在意的哼了一声。
小厮喏喏说不出话来,那些百姓确实没说下一步干什么。
陶青悠哉悠哉的塞了口南疆运过来的菠萝,“他们顶多就是坐在那儿,还能干什么?”
“可可,可是。”这么多人堵着也不好。
“有多少人?”
小厮想了想,“约莫十多人。”
陶青嗤笑一声,“才十几个,你们一轰不就轰走了。我大旬太守府的士兵是吃闲饭的”
小厮皱了皱眉,想到其中几个垂髫幼儿,还想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等上头的银两发下来自然有他们吃的,”陶青挥了挥手,“正好,给我再叫个姑娘,刚刚那个,啧啧不够大,”他说着在胸前比划了两下,眼里满是猥琐。
门外的灾民们等了半天,没等来粮食却等来了棍棒。
“欸欸,你这是做什么,”有人被推搡着赶出好几米远,不愿意走的就直接棍棒伺候。
“来人啊!官兵打人啦!”
有位妇人抱着小孩瘫倒在地,大声哭丧着,“我可怜的丈夫你死的好惨啊!”
她骐骥着有人路过帮忙,却不知道,如今正是困难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躲在家里过灾,那还有闲空出来溜达。
士兵狠狠掰开妇人的指甲,看着手臂上被抓出来的血痕,胸中暴戾,一脚就踹到了妇人怀里。
这一脚没收力道,妇人连着小孩当场滚了三米远,头一嗑地,竟是昏了过去。
“在场的还有谁敢闹事?”
士兵扫了一圈,此杀鸡儆猴下,再没有反抗的人。
都是些老弱妇残,敢操着天大的胆子堵在太守门口已是极限,如今只能灰溜溜的滚开。
有老人颤巍巍的被小孩扶起,他看着太守府的牌匾嘶声喊道:“你们会遭报应的!”
这声音悠长洪亮,振聋发聩。
为首的士兵心下一震,瞬间恼羞成怒,他凶狠的抡起佩刀,“怎么,想留在这里?”
剩下的人一吓纷纷四散逃走。
这一切的一切都落入了远处墙角的一个头上有着硕大黑痣的乞丐眼里。他看了眼四周,等到士兵回府,一切安静后才慢悠悠的从脏乱的角落里爬起来。
转身一蹿消失在了复杂相通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