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折枝鸟

8、新文试读章

　　早春，纽约时间，5:00 AM。
　　室内温度有些低，但是身旁的人如同火炉般暖着她。
　　吴虞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可她刚有动作，便被身旁的男人揽入身前，她纤瘦白皙的躯体被男人紧实有力的臂膀箍住，两人共同陷在深色的床上。
　　“乖，再睡会儿。”男人嗓音喑哑，温热呼吸、柔软细腻的发丝触及吴虞胸前露出的白皙皮肤，刺挠着痒。
　　吴虞向来是冷淡的，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在这个她即将抛弃他的清晨，这样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令她心头又软又涩，心头的坚冰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越是冷心冷情的人，越容易被露骨的真诚打动。
　　蜷缩在沈琬琰的怀里时，吴虞想到两人的初遇：在一场冷夜雨中，她在路边，头发在氤氲雨雾中被洇湿，冷风穿透她单薄的衣裙，冷到了骨子里。
　　空旷的街道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机车的轰鸣声，旋即一辆通体磨砂黑色的机车穿过雨幕，停在吴虞的身前。
　　从车上下来的人就是沈琬琰，背着吉他包，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劲儿。他是酒吧新来的华人驻唱，每次唱完歌就走。
　　“沈琬琰，借个火。”她咬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像个女流氓一样跟他搭话。
　　他头也不回，下一秒，一个打火机被轻轻抛来，吴虞稳稳接住，嘟囔：“炸毁容了你赔吗？”
　　他再次出来时，吴虞一支烟刚好抽完，她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方便载我一程吗？赶着回学校写论文。”
　　沉默的对峙中，吴虞的笑容不减，等待着他的回答。
　　也许因为两人同是在异国他乡的华人，沈琬琰意外地没有拒绝她。
　　“上来吧。”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像那晚迅疾的风，如今回忆起来，依旧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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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琬琰是潜意识里，睡觉要抱着她。他并不知道她已决意离开。
　　吴虞摸过床头菠萝味的电子烟，抽了一口，含着沈琬琰的唇，渡了一口甜甜的烟到他嘴里。
　　因着这一口烟，他浅笑着把她抱得更紧了：“小坏蛋。”
　　吴虞赖在他怀里笑了会儿。
　　他向来话少，但吴虞偏爱他的惜字如金，只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足够蛊惑人心。
　　但如果说起她最喜欢沈琬琰什么。那就是他湿着头发，耐着性子给她吹头发。
　　只有偏爱，才让人沉沦。
　　“我去喝口水。”她温声哄着，指尖穿插过他的发丝，不舍地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可沈琬琰一听她是要去喝水，亲昵地在她脑袋上啄了一下，“等着。”
　　他要去给她倒水。
　　吴虞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犹豫了一下，接着哄骗他：“我自己去，你睡吧。”
　　她下了床，光脚走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汗液、情话、深邃的夜
　　肩头、胸前破裂的毛细血管绘成朵朵玫瑰，绚烂绽放着
　　凌乱的地板、满地的保护膜
　　都证明了昨夜不是虚无疯狂的梦。
　　在进浴室之前，她回头偷看了一眼，沈琬琰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应该是真的很困。
　　浴室暖黄的灯光亮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素净却精致的脸，红肿的唇和稍稍凌乱的长发，无一不展露出她的魅力。
　　两人相恋仅短短一个月，他的公寓里就已摆满她的生活用品：原本单调的衣柜也分出一半来放她那些漂亮的衣裙；他散落的乐谱上，有他分心时，勾勒出的吴虞的侧影。
　　不得不承认，在这段短暂的爱恋当中，他们有过一段幸福到满溢出来的时光。
　　洗漱完出来，沈琬琰还没醒。她目光落到床头柜上那个古朴典雅的紫檀盒子上，里面的东西对她而言太过贵重。
　　此时的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些。
　　悄悄推开门的时候，她还是心口猛地一阵疼。
　　她背井离乡，看淡很多关系，抛弃过很多个人，可没有哪一次是像此刻一样，不舍、愧疚。
　　可最后她还是踏上了归国的航班，登机口的风很大，刺骨的冷。
　　也许，以后不会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