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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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黄烟烟乍一听这话，惊在了原地。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这么惨，记得前几天她还曾冷嘲热讽他，装深沉，装高冷，兄妹俩的关系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好过。
一夕间，他的形象崩塌，她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虽然她没他严重，但是对头发的渴望是一样的！
“阿兄！”黄烟烟拍着她哥的肩膀，痛心疾首道：“咱们回去看病吧，面子哪有头发重要！”
徐晓然和宋淮英认同的点点头，但是也表示能理解黄文煊不愿意看大夫的心情。
容城三公子之一的黄文煊秃了，说出去谁能信，谁敢信，连黄文煊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倘若黄文煊为了头发的原因看大夫的消息传了出去，容城三子之一的地位保不住不说，还会被同袍们暗地里嘲笑，无数示他为梦中情郎的女子又该作何感想，怕是以后都会成为容城中的笑柄，供人茶余饭后谈笑。
徐晓然怜悯的看着黄文煊，这事她是属实做不来，更何况，他这发量确实不影响外在的形象。
只要人设稳稳立住，暗地里寻访名医，悄悄治好然后惊艳所有人就好了。
总而言之，只要在场的人不说，那就问题不大。
宋淮英被黄文煊方才黑化的样子吓到了，一个男子汉为了头发居然能恐怖至此，原本马车上拨帘抬眼的惊鸿一瞥让她小鹿乱撞的心重新安定下来。
她躲在了徐晓然身后，小声道：“既然无事了，那咱们回去吧。”
徐晓然抬头看了看天，确实不早了，现在下山回去正好赶上晚膳。
宋淮英拉着小姐妹道别，她也跟着躬身行礼，准备离开。
看着有石化之兆的黄氏兄妹二人，徐晓然默默咽下了多吃黑芝麻的话，日后有空再提吧，现在说了怕是不好走了。
徐晓然跟着宋淮英身后，刚踏出亭子就被人捞住衣领，揪了过去，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吓得直喘气。
“黄公子这是何意！莫不是气急了要灭口！”
她此话一出，黄文煊面上表情一滞，嘴角弧度渐大，“姑娘这话倒是给了某启发，今日之事还请姑娘守口如瓶，切勿外传。”说最后一话的时候是对着宋淮英说的。
宋淮英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徐晓然也咽了口唾沫，“自然，公子放心，奴婢晓得。”
“对了”黑化黄文煊笑着道：“不如姑娘为我制一副如同舍妹所说的假发可好，要男式的，透气些，还请尽快赶制，材料和银钱随后就让人送到。”
黄烟烟属实是架不住黑化的亲哥，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道：“额带可是容城三子中独阿兄一份的，如今阿兄为何要取掉啊。”
黄文煊周身三尺冒着黑气，让在站的人浑身直冒冷汗，他保持着微笑，声若春风拂人面，音如冰渣透骨凉，道：“太热了。”
徐晓然/黄烟烟/宋淮英：“。。。。。”
*
从西山的凉亭回来之后，黄文煊也非常迅速的将材料和银两送了过来，至此徐晓然的小金库日渐充盈起来，前有黄烟烟和宋淮英的假发维修护理费用，后有黄文煊不惜砸重金打造他的专属假发。
虽然她觉得黄文煊有砸钱封口的嫌疑，只是碍于面子找个理由给钱罢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钱了。
原始资金的积累已经初见成效，徐晓然开始和宋淮英商量着能不能让她帮自己求个情，把卖身契赎回来，在这宋府中待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可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要开辟自己的事业，创造自己的未来，即使身处泥沼也要有向阳之心。
宋淮英一开始有些支支吾吾，在她的再三追问下，徐晓然才知道原因。
原来是黄烟烟和黄文煊之所以放心自己，把这样的秘密愿意说出来，就是因为她是宋府的家奴，不用担心会有二心，在这样时代卖身契就是人的命门，没了卖身契就是逃奴，哪也去不了。
徐晓然一听瞬间心凉了几分，原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不说到达建立亲密友谊的地步，怎么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才对。
奴婢终究是奴婢，可以放心，却不会全然放心，可以信任，却不会完全信任。
大梁的思想固然开放，可阶级固化所带来的弊端也是如此明显。
人和人之间生而不平等。
或许是她脸上的神色吓到了宋淮英，宋淮英带着愧疚的神色看着她，道：“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别的要求，我尽数答应可好？”
“抱歉，小春。”宋淮英道。
徐晓然缓了缓神色，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想要金银，然后能学一技之长，将来也好养活自己。”
“好啊好啊，银钱不难，五百两够吗？”宋淮英高兴起来，“不够我去找黄烟烟和黄文煊要。”
她自顾自说起来，似乎想着这样的补偿可以斩断徐晓然想要逃离的心，“一技之长也不难，你想学什么，我在城中为你请来最好的师傅可好？”
说着情绪蓦地低落，看着她认真道：“你若是日后嫁人，我也为你寻个好夫婿，陪上厚厚的嫁妆，给你在娘家撑腰，绝不让你吃亏！”
宋淮英此番作为，换做任何一个奴婢只怕当场就要感恩戴德，磕头谢恩。可不知为何，徐晓然却感到一丝厌恶，打从内心深处感到抗拒，并非厌恶人，而是对时代的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时代，她真的能融入进去嘛。
徐晓然不禁开始思考，出逃的可能性。
当日的谈话不了了之，对于一技之长她也没有过多的思考，没有自由，连拼搏都是奢望。而这囚住自身的沼泽，是这个由阶级权势组合起来的怪物。
过了几天，宋淮英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前来，那人带着白纱帷冒，身穿海青色的缁衣，腰宽袖阔，圆领方襟，一步一行间，檀香浮动，让人仿佛置身古刹之中，心胸开阔不少。
宋淮英走过来拉着徐晓然的手，娇俏的脸上带了一丝骄傲，“这是我表姐，整个容城之中属她学问做的最好，一手梅花小楷写得极妙，便是京城中的皇帝陛下都称赞过的，我千求完求这才让他同意。”
说着又冲旁边的人介绍道：“表姐，这便是我给你说过的小春，她是我好友，此番请你来便是来为她讲学的。”
徐晓然一听便立马行礼跪拜，装作惶恐道：“奴婢何德何能，怎能劳烦表小姐亲自授课，实在愧受此恩。”
经过这几天的琢磨，若要出逃，接触的人必定越少越好，除此之外户籍也要想办法搞到，没有良民的身份，走到哪都是死路一条。
“不会的不会的，我说的艰难些是想你能原谅我，我表姐是愿意的。”宋淮英连忙说道：“是吧，表姐？”
年轻的女人略微点了点头，帷冒微斜，穿堂风过，白纱轻扬，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半截轮廓分明的下颌。
转念一想，徐晓然有点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属于下等人。在这个时代，即使能读书识字的女子也大多是官宦人家的贵女，一个烧火丫头怎么能劳动那些女夫子亲自授课。
逃走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如今即有人来授课，多学些东西，也多了解些此间风俗文化也未尝不可。
良民的身份和学习是为今之计最重要的事情，假发的事业先放一放吧，没有自由挣再多的钱也不踏实。
“既如此，那便多谢表小姐了。”徐晓然垂首恭敬的回道。
“姑娘不必客气，贫尼法号玄懿，即入佛门，俗家称呼不必再唤。”
声若古钟嗡鸣，夹杂着一股苍凉之意，她内心升起一股异样之感，这女中音该死的好听。
因着这声音徐晓然这才真正注意到对方，打眼看过去，身形高挑清瘦，挺拔如松。
这比起一般女子来说高了不少啊，她心道，得有一米八了吧。
*
宋淮英招呼着玄懿去了客房，也商定了授课的事宜，最后约定好，两天一授课的方式，地方就选在西山悬空寺后院的寮房。
徐晓然也从她口中得知，这位表小姐是城主的大女儿容孟疏，因着算命的师傅从小批命，说她命硬克亲，一生无亲缘，所以不到十岁就被送到了悬空寺，拜入静安师太门下，研读佛法，静修己身。
她的容貌徐晓然虽未得见，但是只透过今日一瞥，也能猜到，应当是个美人。也不知道统治阶级是不是基因优化过后的产物，至她还未看到过长相普通的世家贵族，哪怕人到中年，也保养的很得体，这从宋二爷身上便可见一斑。
宋二爷年轻时是个纨绔，宋家早年经商，海上贸易做的风生水起。宋老太爷一身只得一儿一女，长女宋清如继承了宋老太爷的经商手段，将宋家的生意直接做到了皇城脚下，挤掉了薛赵两家有世族扶持的商队，在金銮殿上接了圣旨，被定为皇商。
次子宋长风也就是如今的宋二爷，在长姐的庇护下吃喝享乐，到了年纪娶妻之后这才安定下来。待长姐嫁给了这容城之主容桓后，才携妻女一同来到了容城定居下来。
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也没有让这个中年男人发福变的大腹便便，反而比起同样年龄的人来说，年轻了不少。
宋府的正厅之上，宋二爷和宋二夫人坐于主位，下首坐着长子宋淮景，另一侧是次女宋淮英，和玄懿。
宋二夫人面容和蔼，对着玄懿柔声道：“上次见你还是小时候，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说着招了招手，想让玄懿过去，“疏儿，快过来让姑妈瞧瞧。”
玄懿的反应像极了徐晓然上辈子过年见一众明明不是很熟却还得笑脸相迎的亲戚，但玄懿比她刚多了。
帏冒下的脸面无表情，玄懿起身行礼，恭敬道：“多年未见，贫尼已拜入佛门，法号玄懿。”
玄懿头上的帏冒都没摘，言语恭敬却让人听的不舒服，宋二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宋二夫人也有些尴尬。坐在下面的兄妹二人看了趟好戏，竭力忍笑。
很久之后，徐晓然了解到真相，再看向玄懿也忍不住大笑，彼时宋二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和自己儿子相看的“表小姐”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假尼姑。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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