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 君子好逑》小**墨

11、第11章 群雄中计

　　第11章

　　群雄中，当先的一人身着一身光影潋滟的丝质白袍，手持泥金折扇，相貌英俊出众，行动间神态潇洒，正是那北宫世家的七公子北宫兆。峨嵋的众人人手一盏灯笼走在中间，林素青跟随着诸位师姊，远远望见北宫兆的身影，心道，他的气度果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群雄冲进来，早已四处赛开搜寻，嘴里呼喝道：“人呢？方才还看见了一个可疑之徒，怎的转眼便不见了？”

　　一名身背大刀，面色黝黑的壮实汉子四下查探之后，恍然大悟道：“兀那贼子，必是不怀好意之徒，我们万万不可大意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转身冲着北宫兆急道：“公子快些看看，切勿丢失了那十二张请柬？”
　　北宫兆识得此人乃是洛阳五虎断刀门的彭成虎，笑道：“彭大侠放心，我敢以性命担保，这十二张请柬断断不会自小生手中遗失。”扫视了众人一眼，叹道：“只是，大家这么一拥而上，倒叫小生为难了……”
　　灯火昏暗中，只听得一人扬声道：“那还不容易，既然洞庭君放出话来，所谓‘始皇玉玺能者居之’！我们在湖边上船之际已经比试过一番……也不怕再比划比划。”
　　说话之人紫膛阔目满面虬髯，正是那太湖蛟龙帮的帮主赵飞蛟。

　　躲在泥像后面的白玉堂闻言，打量了眼前这些人，果然有不少人衣冠不整，形状狼狈。心下恍然大悟，暗道，这些人必是经过一番苦斗才上的船来。
　　原来洞庭君眼见阻止不得众人偷上君山，干脆派出一艘画舫恭迎四方巨贾豪杰上岛一观。只因那画舫舱位有限，故而群雄为了争夺舱位，已经在那湖边恶斗了一番，虽无人因此殒命，但也大伤和气。

　　白玉堂心下暗暗皱眉，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兵戈一起，只怕眼前这伙人须臾间便会血溅五步。
　　即便洞庭君所言不虚，但是此番心计不可谓不深。
　　这衣冠楚楚风姿出众的世家弟子北宫兆，不知道在这出戏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人大喝道：“我们上君山是为了始皇玉玺，现在玉玺尚未现身，我们早已自乱阵脚，恐怕此事大大有诈！” 此人头戴黄冠面容清癯，几句话震得殿内铜钟嗡嗡直响，想必内力甚是深厚。
　　“真虚道长言之有理，北宫公子你是否真受到洞庭君所托来送那十二张请柬？若是真有此事，烦劳公子把那十二张请柬拿出来，让我等一观。”

　　北宫兆面色有微微愠怒，却转而笑道：“既然诸位不相信我的话，我亦无可奈何。只要等到晨曦时分，自有那夕照宫的人来迎接诸位贵宾。虽然此番能上得岛来的诸位非富即贵，但是洞庭君已经明确说了，始皇玉玺只属于富甲一方的高官巨贾，或是雄霸一隅的英雄豪杰。”自怀中摸出一叠请柬，恭恭敬敬置于一尊泥石菩萨前的几案上：“十二张请柬在此，请诸位自行分配，我绝不插手便是！”

　　众人纷纷涌上前去，争先恐后道：“看看真伪再说！”
　　人群推推搡搡之际，忽听的一人怒道：“老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又一人道：“臭小子，你干什么推我……”期间夹杂了峨嵋女弟子的低低惊呼声，想必是有人混水摸鱼胡乱摸了几把。

　　吵吵嚷嚷不可开交之际，忽听得那面目阴沉，高高在上的泥石菩萨，发出“嗤”然一声冷笑。
　　于是，原本是喧闹不已的后殿登时安静下来。
　　群雄又惊又奇，齐齐望了那死气沉沉的泥石菩萨，已有人大声喝道：“何方高人，装神弄鬼！出来！”
　　——半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诸位赶着去阎王殿么？这么着急！”眼见一位白衫的青年自泥石塑像后闪身而出。他虽是简简单单自高处一跃而下，然而在场的武林中人却不禁忖道，此人好俊的身手。
　　紧接着，泥石塑像后又有两人闪将出来，正是那东海乌贼兄弟。只听得一人道：“大哥，这是什么好宝贝，洞庭龙宫的镇殿之宝么？”另一人接口笑嘻嘻道：“据说是这十二张请柬，不过我看这分明是十二张催命符！”

　　此言一出，那些富商巨贾倒是尚未反应过来，在场的不少武林门派的弟子却是齐齐变色。

　　众目睽睽之下，眼见白玉堂一步一步走到北宫兆目前，神色一片冷肃，打量了他半晌也不言语。
　　此时殿内一片寂静，殿外寒风吹得廊外的灯影乱晃，而跨院内参天巨木的枝桠投射在殿内地面，更显得斑斑驳驳莫名诡异。只有众人手中的灯笼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爆裂之音，才打破了这难耐的寂静。

　　一阵莫名寒气袭来，北宫兆虽是心下微微发寒，语气却温和道：“兄台有何见教？”白玉堂摇头道：“我不和你攀兄弟交情，我等高攀不起！”
　　北宫兆也不引以为忤，反而折扇缓缓轻摇，微笑道：“兄台何出此言啊？”
　　“虽然你自称‘洞庭信使、柳毅传书’，但我看你……”
　　话音未落，早有人怒喝道：“你鬼鬼祟祟是何人，究竟为何离间我等关系，诽谤北宫世家的公子！”

　　话音刚落，殿外一阵狂风卷过，“呼”一声冲入殿内，竟然吹熄了众人手中为数不多火烛。同一时刻，几位老成持重之人已齐齐喝道：“大家都不要动，冷静，切勿盲目出手，误伤了同伴！”

　　便在此时，只听得黑暗中，响起了一个颤巍巍声音。
　　——伴随着“咯咯”的磨牙之音，左边第三具死气沉沉的泥石塑像，发出了几丝微弱的声音：“有……鬼……啊！”寒碜碜声音，似乎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又似乎是地狱底层的幽灵在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刻，发出垂死呻吟！

　　峨嵋不少女弟子“啊”了一声，惊叫连连。
　　她们虽然是女中豪杰，但毕竟是女人。
　　是女人就怕黑、怕鬼、怕死人！
　　只是她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之徒，往往比那些恶鬼要恐怖、阴险、狡诈上十倍百倍！

　　毕竟都是闯荡江湖刀口舔血的人，惊慌过后，只听得“嚓”一声轻响，左边有人燃起了火石。

　　殿内陆陆续续点起来烛火，终于可以看到殿左边第三具泥石塑像后，露出了半边人脸：那人眼神发直，双目凸出，浑身瑟瑟发抖，牙齿格格达达的直响，显见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此人便是一直和展昭隐匿在那泥石塑像后面的罗小刀，而那凄凄惨惨的“有……鬼……啊”哀嚎便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白玉堂随手夺了一人手中的火石，纵身跃上那泥石塑像的石座，一把扯过罗小刀已然吓得僵硬的身子。可怜罗小刀大惊之下，手足早已不能动弹，现在被白玉堂一推，“咕咚”一声，从高高的基座上一头栽了下来。
　　吴舍吴得兄弟心下察觉大事不妙，对视了一眼，也跃身而上。
　　就着微弱的烛火，两兄弟赫然发现，白玉堂的脸色已然变得一片煞白——他虽不说话，然而眸中的焦虑和急切却是显而易见的！
　　从乌贼兄弟第一天认识白玉堂开始，陷空岛锦毛鼠便是浑然不将天下诸般事宜放于心上的，他何曾有过这般悚然动容的时候。

　　吴舍吴得兄弟齐声道：“五爷！”
　　白玉堂却脸上血色全无，只直直望着基座，忽然嘶声道：“展昭！”这一声大喝，宛如振聋发聩，殿内的铜钟登时被震得嗡嗡直响，那些内力不精纯之人早已偷偷捂住了耳朵。

　　空荡荡的殿内，瞬时间悄无声息，唯有白玉堂那一声惊怒之下的“展昭”呼唤，久久不绝回荡于耳畔。

　　众人方才一见这桀骜英武的年轻人出现，已经知道此人必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听及乌贼兄弟称呼他为“五爷”，又听到他唤出“展昭”二字，心道，原来此人便是那陷空岛锦毛鼠，想不到他们猫鼠二人也抢先一步登临君山。

　　此时的白玉堂木立当场，一言不发，手指却已掐入了掌心暗自不觉。
　　不久之前，展昭还与自己携手追敌，片刻之前，他与那罗小刀尚匿身于石像后。然而，就这么瞬间的功夫，展昭已经从这个殿内凭空消失，宛如人间蒸发般了无踪迹！
　　——火光下，那尊泥石塑像神色端正肃穆，仿佛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超然，俯视着天下芸芸众生。
　　白玉堂瞧了泥石塑像片刻，忽然觉得一股不详的寒气自心底升起，登时心下大乱，夺过青松门弟子手中的两只火把，跃上了另一座泥石塑像的背后。

　　昏昏沉沉的罗小刀则被吴舍吴得兄弟一把从地上拖了起来。可怜他原本是位身形高大的粗壮汉子，现在被吴舍吴得两人合力一举，居然像被老鹰拎小鸡一般的倒拎了起来。
　　“叫你回五爷的话，展爷去了哪里？”
　　“展爷……”罗小刀磕磕巴巴，语无伦次道：“哪里的……展爷？”
　　“就在方才和五爷同来的那位！”
　　“你，你们说那位瞎子么？”
　　“呸！”两兄弟举着罗小刀，齐齐大喝道：“胡说八道，掌嘴！要你好看！”众人只见眼前人影“呼”一闪，乌贼兄弟已诡异般闪出殿外。二人落定跨院中，臂上使劲一托，罗小刀一声惨叫，已被倒挂金钟在一株枝桠浓密的大树上。

　　原来那乌贼兄弟个子矮小，倒举着身形粗壮的罗小刀很是吃亏，故而两人心领神会齐齐闪到门外，把罗小刀倒挂起来以便严刑逼供。接着兄弟二人，一人嘴里嘀咕着展爷如何的目若朗星，另一人则恐吓那罗小刀，如果不老实招供就让他如何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兄弟二人语速极快兼之又说的是拗口方言，罗小刀被吓得神智混乱，又被倒挂了半天，此时已经是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玉堂虽人在殿内，但眼见跨院内如此，更加心烦意乱，唯有步出喝止了吴舍吴得兄弟二人。伸手一托，从枝桠上救下了罗小刀：“你说，方才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哪里又有鬼出现？”
　　但罗小刀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无论白玉堂问他什么，他嘴里只是“喝喝”有声，实在是没法正常发音。
　　白玉堂无奈之下，只得自行去寻觅线索。然而那积尘甚厚蛛网密布的泥石菩萨后面空空如也，任凭他三人如何搜寻，展昭却仿佛自人间蒸发一般。

　　浑身发软战战兢兢的罗小刀早被众人遗忘在跨院中。
　　就在他浑浑噩噩之下，只闻得鼻中传来一股清幽的香气，一个女声道：“师妹，你也不嫌这人肮脏泼皮！”一个温柔的女声回应道：“这人只是被吓坏了而已，师姊你们借我点水给他。”
　　罗小刀倚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吞着清水，神智渐渐恢复，抬头对上了一双温婉轻灵的眼睛，那眸中的暖意仿佛如小时候看到的观音大士般慈悲。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敢问芳名？”
　　旁边一位胖胖的小姑娘噗哧一声，笑道：“她是我师姐林素青！我叫方翩翩！”
　　另一人女子吃吃低声笑道：“幸好这傻小子大恩不言谢，不然，他若是感动得以身相许，只怕我们林师妹还消受不起……”

　　罗小刀窘得脸色通红，呐呐不能言，心下又是尴尬又是难堪，终是鼓起勇气道：“林姑娘，我方才是不是很是失态？”
　　翩翩姑娘抢着道：“当然，没见过一个大男人怕鬼怕成——”
　　林素青微微扯了对方衣角，轻叱道：“翩翩！”转身柔声道：“不是的，你方才是魇着了……我想你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罗小刀坐在树下，偷偷打量林素青那娇俏的容色，再眼睁睁看着林素青俏影走入了后殿，于是心跳开始莫名其妙的加速！然而他想着方才自己不争气的举动，不由得懊丧至极的扯了半天头发，沮丧道：“我还是待在这里的好，那个殿里人人都知道我出丑的一幕。我自己丢脸不要紧，又怎么能够给林姑娘难堪！”
　　他自怨自艾了半天，埋首于膝间，终于沉沉睡去。

　　殿内已经熄灭的灯笼也被众人陆陆续续重新点亮，大殿内景致渐渐清晰起来。此时危机一除，众人又开始为那十二张请柬的归属问题而吵闹不休。
　　有的建议要比武以定胜负，有的则说要以长江划定界限，南北武林各分配一半名额。还有的说殿内灯笼恰好有十二盏，不如就以此为记，持灯之人则拿那请柬。然而，每每一个建议出来，立时遭到了另一些人的反对。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然而一旦诸葛亮太多，却也是件头疼之事情。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然而现场的不少群雄来自五湖四海各大帮派，由于时间仓促，那些威名昭著的几大门派并无高手出动，所来的弟子十有八九都是就近赶来的无名之辈，故而吵吵闹闹，谁也不能服众。

　　北宫兆远远望见发生的这一切，冷冷哼了一声，缓步走到跨院游廊上，负手而立遥望渺渺夜空。
　　旁边一人道：“公子这是看什么？”
　　“我方才看到，一只癞蛤蟆从天上掉了下来！”
　　“□□怎能从天上掉下来？”
　　“□□为什么不能从天上掉下来？因为他想吃天鹅肉！所以，摔得很惨！”
　　吴得吴舍虽不在殿外，然而却自小耳力过人，闻言心下道：“这厮空长了一副臭皮囊，好生令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