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酒话之无妨》梨花酿酒

102、第一百零二章

　　“汉勇，我们得向前厅靠拢支援安宁他们！”玄昼府广院混战中当素一刀劈倒一名褐衣军士。他们原定与安宁共同御敌的计划已经被打乱，现在只有奋力摆脱杂兵的纠缠直击贼首才能夺回几分胜算。
　　“好！”汉勇一记电攻虽被褐衣人的特制兵器削弱不少但还是将眼前对手击倒在地。

　　另一边长久的激战中安宁对三杀手势成持峙，而元茇相较神秘的黑影人则有些勉强。缠斗之间元茇总感觉此人的一招一式中都透着怪异，迅猛如风爆裂如雷且战力持久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些别的。

　　黑影一记腿扫逼得元茇腾空跃起，落地之间只见黑影持刀直刺而来，怎么办，这个距离这个方向，刀刺过来一定会正中左心！
　　球花剑！元茇突然记起以前勿念教过应对近身直袭可用球花剑法护身！直刃刀应可与剑同，值得一试！
　　元茇旋腕转刀，刀若漩涡风卷顷刻间变成炫影难辨真踪，噹！噹！噹噹！一阵削击挡拨逼得黑影不得不拉开距离。
　　“呵！”亦心抡斩，一道银光激出横扫黑影周身幽气，在刹那之间元茇隐约看清了黑影的真实体态然而很快幽气再度弥漫将人隐蔽。

　　“看看你自己吧。”黑影悠然垂刀睥睨元茇，刀尖上淌下一滴滴鲜血。
　　元茇已经感到了周身细伤透出的寒凉，尤其是左心前后的两处，这说明他完全有能力将自己打个对穿。血从一处处伤口渗出将白纱衣染得片片鲜红，左臂一处伤口流出的血顺着手背虎口淌下刀柄令亦心变得湿滑难握，元茇聚真气于掌试图蒸干血水。
　　一场激战下来他真的无伤吗，元茇蹙眉视对面黑影，鸦黑一片中什么都看不出来。不，不能慌，不能乱了章法，死死盯着对面的同时运功调气。

　　“滚开！”安宁一脚踢开使铁链的杀手但似乎没有对其造成太大伤害。紧接着双刀杀手飞身上前欲拨开重宗剑直取安宁心脏，被安宁识破后剑扫双刀扭臂翻旋甩开。
　　这三人的武功虽比黑影差了许多但也足够难缠了，一对三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将任何一人彻底击杀。安宁使出控电之术一个雷球甩向使双叉的杀手被他闪避开了，然而流电仍令他脚底发麻行动迟缓了许多，好机会！安宁一瞬逼近死死掐住那人脖子，下一秒就要将其拧断。

　　“住手。”门外传来一个悠哉的声音。
　　安宁循声望去，门前的一幕令他惊心。
　　一个瘦高的男人满面黑布伪装，一手提着雨都的腰带将她拎到半空另一只手持匕首抵在她的喉咙前。而雨都此刻双脚离地毫无凭依，褐麻裤下露出被捆绑的脚腕不住颤抖着，双手被能阻断灵流的特制反绑身后，满脸惊恐的泪水止不住落下。
　　“看看我在后面捡到了什么，一个小美人儿。”那男子腰上别着只飞爪，“今天是好运气，宜行刺暗杀，不宜出门乱跑~”说着刀刃在雨都喉前细嫩的皮肉上来回剐蹭了两下，更惹得雨都惊颤不已。

　　“那边的电龙小哥儿，我劝你不要乱动，不然你们的小美人儿就要放放血了。”飞爪男子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被掳的雨都。
　　雨都惊惧的目光慢慢移向安宁，嘴唇颤抖着喉咙发不出声，眼中又有一滴泪承不住落了下来。

　　安宁的目光接上雨都，手中剑刃还在戒备着四周蠢蠢欲动的杀手。

　　“你放了你手里那个，我就放了这小美人儿，怎么样啊~”飞爪男子见安宁迟疑一转刀锋削掉了雨都额前半缕头发。
　　“啊！”雨都见刀刃闪过面前害怕得紧闭双眼，两行泪再次夹落。过了一会儿还没有痛感传来，雨都颤抖着重新睁开眼，恶人可怕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

　　安宁，安宁他会救我吗……可是这么多杀手，要是真的被要挟了他们俩不就死定了吗，雨都什么都不敢想了。

　　“好，我答应你。”安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雨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爽快~”飞爪杀手声音慵懒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结果。
　　“但你要先放了她，她被你绑住了不是吗。”安宁直面飞爪杀手。

　　“好，可以~”飞爪杀手点点头。

　　“投机取巧。”厅侧与元茇相持的黑影突然品评了一句。
　　“嗨~”飞爪杀手笑着叹了口气，刀指被安宁扼喉的杀手，“被老大训了，你记得欠我顿酒啊~”转头看安宁，“三~二~一~”
　　抓腰带的手一松砰的一声闷响雨都跌落在地。肩膀被摔得生疼，脸也被磕伤了，雨都倒在飞爪杀手脚边仍感到四肢无力极了。

　　“雨都！你没事吧？！”脑后传来安宁不无紧张的询问，雨都奋力地挺动身子试图抬起头来看向他。
　　“我，我没事……”断断续续哭出了声。

　　安宁瞋视飞爪杀手，手中动作不由紧绷。雨都离他太近，他若想反悔随时可将雨都击杀，且飞爪攻距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钻到空子远攻重伤。

　　安宁思考对策时两旁使双刀和铁链的杀手悄悄将手背到身后准备偷袭。
　　“别动！”远处元茇借悬明镜反射烛光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两杀手被发现叫住很是不爽但没有头领命令也只能作罢。

　　“可以放了吧~”飞爪杀手绕到雨都面前抬脚一钩雨都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翻得朝向安宁，这次安宁看清了雨都脸上有泥灰有擦伤但瞳眸还算明亮没有中毒的迹象。

　　“好！”安宁一掌将双叉杀手震出几丈，自己张开双翼飞身扑向雨都。使链和使刀的杀手一瞬抓住时机向安宁发出暗器。
　　“安宁小心！”元茇不顾黑影威胁一把将亦心掷出打掉了链杀手的一片蛇形镖，可刀杀手的短刀飞速太猛直直穿过空中的镖阵插进了安宁的背。

　　雨都眼睁睁看着安宁的身体左侧向前剧烈颤抖了一下。

　　“！”安宁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剧痛然而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一把捞起地上的雨都抱在怀里，奋展双翼贴地极速飞向前厅大门。
　　“别害怕。”安宁的眼睛无暇安慰雨都，只将她的背和腿弯抱紧力免手脚被捆的她从怀中跌落，也防备杀手的飞爪再度袭来抓伤她。

　　“安宁……”雨都在安宁怀里仰视着他，泪花模糊了他的容颜只有嘴角流淌下的鲜血格外刺眼。
　　从暗黄的烛光道到皎澈的月光，飞出大门的一刻雨都感到凝滞的空气都重新流动起来了。月光下安宁的轮廓与侧脸更加清晰，心怦然而动了，不是紧张，不是恐惧，这个就是……救世主的样子！想到此雨都紧紧缩向安宁的胸膛。

　　“这就现原形了？”飞爪杀手转身看向门外，“愣着干嘛啊，一起追吧~”向同伴扬扬手，两杀手立刻跟上。地上的双叉杀手缓过气后也立即起身追击出门去。

　　安宁……元茇见此情形揪心不已，刚刚那一刀的速度与力量都非寻常可比，安宁全神贯注于救人背后无守怕是结结实实挨住了全部杀伤，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战胜那四个高手活下来吗。元茇掌力一发吸回亦心在手，转头却见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连他也去围攻安宁了？！元茇一瞬心惊背凉飞快追出门去。

　　安宁抱着雨都飞越混战的人群停在玄昼府中堂的屋顶。

　　“嗯……”着瓦之时雨都明显感觉到安宁身躯剧烈的摇晃和他强压着痛呜。
　　“安宁……”雨都视野受限，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安宁略显汗涔的脸与半边星天。
　　“先，先别乱动。”安宁找准了屋顶稳固的位置一点点将雨都放下，“这瓦很滑，乱动会，会摔下去的。”
　　“嗯。”雨都听话地点点头，按照安宁所说身体重心一点也不敢倾斜。

　　将雨都放稳后安宁蹲跪在瓦上轻转到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拔剑切断了捆束她双手的绳索。
　　双手豁然得到解放雨都一时有些不适应差点偏倒在屋瓦斜坡上，好在安宁握着她的肩膀扶住了她。
　　雨都身躯稳住后安宁的手便立刻离开她的肩膀，雨都只觉安宁手拿走后肩膀上凉飕飕的，微微偏头一看自己左肩衣衫的粗麻布被浸湿了一大片，是汗吗，还是血？！
　　“安宁，你，你没事吧……”雨都小心翼翼。

　　“没事。”安宁低头往斜坡下退了退，“你双手扶住瓦片。”
　　雨都：“嗯！”
　　安宁回剑挑断了雨都脚腕上的绳索。麻木的双脚得到释放雨都动一下都觉得刺痛不已。
　　“好了，下面太混乱，你就待在这里缓缓，一会儿情况不对就飞回五部庄或是……直接逃走吧。”安宁说完消失在屋顶上。
　　“啊，安宁！”雨都伸出手却没能抓住他。

　　中堂偏窗被撞开，安宁翻入堂中留下一墙血迹。
　　“啊……”安宁跌坐在地双翼紧绷向往不敢收起丝毫生怕触到刀柄使刀刺入得更深，而后背的肌肉却在因疼痛不受控制地收缩。不行，这样的抽动会让刀尖越来越深，刀刃也会不断损伤周围肌肉和器官，不敢大抬手臂，安宁只得凭意志加强对后背的控制。

　　刀身究竟扎到哪儿了？疼痛寒冷之余安宁感到胸膛之中血脉难行肺气不继。灵流停滞的地方应该就是刀刃穿刺之处，安宁想着硬逼自己稳下心神静静感受体内已显紊乱的气血流向。

　　这个位置是……估测之中安宁觉得刀尖应该还未触及心肺，拔刀吗……在这个无人的中堂，自己把刀拔下来。
　　有元茇哥教授的医药知识在前，这种事想想都觉得疯狂。可是，除此以外还有其他选择吗，必须，必须把这个索命玩意儿取下来，不然不仅无法守住骃龙阁，怕是一出去就会被杀死。

　　拼一把吧！大不了一命殉族来世再和竟灵璧做知己。脑中不断演练着拔刀的动作和躯体应对，安宁缓缓背过双手，右手压住颤抖不已的后背，左手小心摸索着握住刀柄。

　　抓牢了，就是这个斜向右上的角度！
　　三、二、一！

　　“你在干嘛？！”背后窗口忽然传来声音，安宁惊慌不已但好在手中稳住了没有乱碰。

　　是汉勇，他本来想攀上中堂之顶直接飞向前厅却在爬到一半从破开的窗户看到了安宁。

　　“我……我受伤了。”安宁无力树起戒备，对他坦言相告。

　　汉勇一跃跳进屋中，快步跑到安宁身边，“天！”看到他背后的惨状不免心惊，“你，你怎么会……”
　　安宁摇摇头，“武艺不精，让璇玑那一票刺客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汉勇蹲下身借中堂长明灯光仔细检查安宁的伤势，看到安宁握刀的左手不禁眉头紧蹙，“你这是干啥，还想自己把刀拔下来？！不要命了？！！”气愤起来唾沫星子喷得安宁满后颈，本来就有点耳鸣现在都快被他震聋了。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安宁低下头去手仍紧紧握着那追魂索命的刀柄。

　　汉勇一直觉得安宁靠近小渚是不怀好意，是外围流人企图篡夺阁主之位，直到今天傍晚安宁提出要代替小渚吸引璇玑杀手时他都没有打消此种疑虑，然而现在看着安宁为了守阁连命都快要搭进去，心里的某处似乎也有些松动了。

　　“你手松一松。”汉勇说着却不敢去动那握刀柄的左手。

　　“嗯，嗯。”安宁放松着左手小心翼翼地离开刀柄，直到彻底垂到身侧。外面喊杀声震天，中堂却安静得能听到手指擦过地面的声音。

　　汉勇起身去借长明灯火焰又点了一盏灯拿过来照亮，这次看得更真切了。
　　“真流了不少血啊……”汉勇一边看伤一边想这附近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草洁纱。

　　“嗯。”安宁机械地回应着，抬头间忽见桌上一排排整齐的灵位，对啊，向紫野死后祭祀堂就从高阁搬到玄昼府中堂来了……想着安宁的目光停留在了两块牌位上，“外族主海乙”和“免族主胧见”。嘴角上翘忽然就笑了，是伯伯和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