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爱你》薇楼

7、第 7 章

　　何永哲以为江在晨想要讨价还价，正想劝他不要贪心，不料对方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你吃完了吗？”

　　何永哲听到江在晨这么问，眼神骤然一凛。

　　这是要动手的信号！

　　他猛地将手中烤猪砸向江在晨面门，同时右手抄起地上的木棍横扫过去。

　　江在晨却早有防备，他侧身避开飞来的烤肉，又一脚朝何永哲踹过去。

　　何永哲原本打算硬挨这一脚也要砸中对方，却不料江在晨的腿快得惊人，他的木棍还在半空，整个人就已经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震落一片碎石。

　　“还想挣扎。”江在晨轻笑一声，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靠近，瞬间手中的枪就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他语气轻松，“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谈话了？”

　　何永哲语速极快，“一千万……不，我给你两千万，只要你放过我。”

　　他听到“咔嗒”一声，顿时声音尖锐了起来，“美金，我给你美金！”

　　可江在晨义正词严，“你觉得你会比我有钱吗？”

　　他眼神转冷，“你出卖机密情报，出卖卧底名单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那些人的命，能用钱买来吗？”

　　何永哲流下冷汗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

　　“啧啧啧，”江在晨嘲讽，“敢做不敢认，孬种！”

　　说完这句话，他又凑近了何永哲的耳朵，“虽然这么说，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我真的，还是挺爱国的，所以我杀你，从来不是因为钱！”

　　何永哲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而他对这世界最后的印象是，一声巨大的枪响。

　　江在晨把手枪扔到一边，冷冷地看了何永哲的尸体一眼，“有些债，还是用血来还比较好。”

　　他当然知道解决这个人，三万块是不够的——作为特种兵出身的何永哲擅长躲藏，擅长掩盖自己的踪迹，进山三个月来，警方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而且他性格够狠，把已经刺进了骨头的匕首拔出来眉毛都没皱一下，还够狡猾，能提出很好的双赢方案。

　　他给的钱确实不少，也许会让别人心动，但江在晨说的是实话，他真的很爱这个可爱的国家。

　　因此出卖保护他的人的人，罪无可恕，即使没有这象征性的三万块，他也会来。

　　这样想着，江在晨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抽出纸巾，仔细擦拭着手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又换下那件染血的T恤，随手塞进背包最底层，动作娴熟得像是一个导游在整理旅游时需要的行李。

　　可他的冷酷优雅的杀手形象就维持到走出山洞……

　　“草！”江在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忍不住骂！

　　为了找到何永哲，他鞋底都磨漏了，而且外面大雨倾盆，体感气温不到十度。

　　他刚才真应该折磨一番何永哲的！

　　在这种暴雨中穿越原始森林，即便是他也得提着十二分小心，毕竟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摔下悬崖，或者被突然暴涨的山洪卷走。

　　但比起和死人共处一室，他宁愿冒险。

　　——江在晨虽然杀人如麻，却有个奇怪的洁癖，任务完成后绝不和尸体多待一秒。

　　走在暴雨中，他打算去最近的清溪镇补充一点物资……虽然来时候他观察过，那食杂店里的很多东西都超过了保质期。

　　但他宁可吃过期的火腿肠，也不想继续啃压缩饼干了！

　　……

　　清溪镇南侧的学校，十几个孩子和唯一的一个老师正在教室里上课。

　　教室的房顶漏水，于是泥巴地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水滴进去发出仿佛音乐一般的清脆滴答声。

　　此时学生用并不整齐的声音认真地念着一篇课文，忽然听到外面轰隆一声……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教室的草坯房轰然倒塌。

　　幸运的是，这几间年久失修的土房本就摇摇欲坠，屋顶的茅草早已腐朽，土墙也风化得厉害，倒塌时轻飘飘的，就像撕碎一张纸片，倒没伤到人。

　　真正致命的是随之汹涌而入的洪水！

　　整个镇子南低北高，学校更是建在一个天然的洼地里，暴涨的河水像发狂的野兽般扑向校舍……

　　而此时，衣衫褴褛的江在晨正站在老黑山的半山腰上，他新换上的T恤被荆棘扯得七零八落，裤腿上还挂着几根带刺的树枝。

　　从高处俯瞰，清溪镇南端那几间校舍尽收眼底，浑浊的洪水瞬间填满了洼地，继而咆哮着向高处蔓延，水面上漂浮着课桌椅的残骸，还有几个挣扎的小黑点，是被困的师生们。

　　虽然有来加固校舍的村民在救人，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会游泳的人屈指可数。

　　江在晨从老黑山走出来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但是他还是迅速地扔掉了自己后背的背包，朝那一片狼藉的洪水跑了过去。

　　“抓住我的手！”他朝一个抱着浮木挣扎的小女孩喊道。

　　湍急的水流中，他一把抓住另一个孩子的衣领，用肩膀顶着他往高处推。

　　又一个浪头打来，他呛了满口泥水，却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

　　将两个孩子安置好，他又朝着一棵摇摇欲坠的老槐树游过去，那上面还有几个孩子。

　　途中江在晨捞到一根麻绳，他将孩子们一个个系成串，“抓紧！”

　　一个又一个孩子被他拽到高处，而当最后一个孩子被推上去时，江在晨的手指已经抓不住湿滑的岩石了。

　　他的肺部火烧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四肢像灌了铅，连最简单的划水动作都做不到。

　　浑浊的洪水不断灌进他的口鼻，江在晨的意识开始模糊。

　　“再使把劲……”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岸边近在咫尺，可那最后半米的距离，却像天堑般难以跨越。

　　“真讽刺啊……”他想笑着自嘲自嘲，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真没想到，会栽在这种地方。

　　就在他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他被带出了水面！

　　雨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江在晨仿佛看到救他的人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想，这一定是濒死前的幻觉吧！

　　但那只手传来的温度，却是如此真实。

　　有那人拉着他，他终于有力气笑一下了，于是他就笑了，笑的是自己的幻觉。

　　然后他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省地昏了过去。

　　当江在晨恢复意识时，眼前一片昏暗。

　　他缓缓睁开眼，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那个仿佛会发光的军人。

　　片刻后映入眼帘的，是军用帐篷灰绿色的顶棚。

　　他稍稍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睡袋中，而只是这样动一下，肌肉口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扎着一样疼得钻心。

　　但他扛得住，于是江在晨警戒地看向四周……

　　他身边也有一个睡袋，一个人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熟了。

　　他看了看那人的轮廓……

　　诶，怎么还在发光？

　　惊讶之下江在晨想坐起来看看，可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惊醒了身边的人。

　　高驰睁开眼睛之后，条件反射的一个鲤鱼打挺，没坐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睡袋里。

　　他真是累糊涂了！

　　——今天对高驰来说，实在过于紧张了。

　　连日暴雨让附近的河水水位持续上涨，就在今天，上游水库突然出现溃坝险情，而清溪镇正位于泄洪通道的下游。

　　接到险情通报后，指挥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一方面紧急调派工程兵抢修堤坝，另一方面试图联系清溪镇组织撤离。

　　然而持续的雷雨天气导致通讯线路受损，清溪镇的电话无法接通。

　　作为距离清溪镇最近的驻军，高驰所在的连队接到紧急命令后立即出发，战士们冒着暴雨急行军，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洪水已经漫进了镇子。

　　众人立刻开始抢险，最后还是有几人受了轻伤。

　　在抢险中还发生了一件让他觉得很感动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身边这个人，学校里会有不少孩子失去生命。

　　而当他把这个人的手抓到自己的手里的时候，这个人居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他当时都打算把军卡踩到一百八十迈把人送医院去了，结果村医说对方只是脱力了……

　　倒是省事了。

　　他们将年轻人抬到临时搭建的避难所。

　　村民们探头探脑地看，却没一个认识这年轻人的，“外地的吧？”

　　“我家就住进村的路边，没见过他啊。”

　　“简直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没准是神仙，要不是他，村里的娃可要糟糕。”

　　“你说得对，我得赶紧回家取香去，给大仙供上。”

　　“我也去我也去！”

　　高驰：……